氣之草創 第10章

第五日，中興府，宗王金帳。

府門前一黃袍道人負木劍造訪，步履明快，神態奕然。

“來者止步。”雄鷹甲士交臂攔路。

“太和真人門下甄誌甲求見苦藤宗王。”庚子六昨夜在房中練了許久的儀態，足以以假亂真。

“太和真人？那個山的？”這些迎門甲士普遍挑選的都是機靈客，既然對方敢上門，自然是有一定依仗，官家門麵還是要做的。

“太乙頂。”庚子六淡淡的開口。

“可是道教大宗師門下神仙？”在整個雄鷹國，名頭最響的自然是太乙頂大宗師，畢竟那位老神仙是與瀚海汗論道止殺的人物。

“正是通密真人再傳，請從速。”庚子六說罷站穩身形，閉目養神。

片刻，一雄鷹甲士引領庚子六入了府門，苦藤早已在庭院中等候相迎。

“小神仙來的正是時候，本汗有很多問題想問你，來來來，快入堂。”宗王苦藤身形高大，虎背熊腰，笑聲洪亮。

“福壽無量天尊，宗王有禮了。”

庚子六即入堂落坐，苦藤待以茶水。不等庚子六開口，苦藤率先發問。

“小神仙可曾聽聞世有時妖的說法？”

“呃？宗王是從何處得知？”庚子六表情微調，告訴苦藤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不好言語。

“哈哈哈！看來是真的，幾日前大官人從本汗手中搶去了幾個人，大官人說是時妖，本汗還以為在搪塞我。”苦藤臉上的怒氣消散了幾分，如果真是妖孽給了四叔也無妨。

“宗王，貧道正是為此事而來，貧道遊曆西涼久矣，半月前見中興府上空妖氣瀰漫，於是坐地起卦，這卦象根源卻直指……大官人脫那顏。”庚子六十分為難的說道。

苦藤瞬時一驚，又回想起城前初見四叔的場麵，那副瘦骨嶙峋態根本不像是雄鷹國戰無不勝的大官人。

“此事牽扯諸多，貧道也是思慮再三，但以蒼生為念，特來稟告宗王。”庚子六歉意一笑。

“無妨，但貧道之言太過駭人，本汗無法輕信。”苦藤不能因為來曆不明者的一句話與大官人翻臉。

“若貧道說大官人脫那顏本已是個死人呢？夫時妖者，以邪法續命，為禍人間，遺罪史書。貧道以十年壽數洞參天機，卦象顯示脫那顏本應逝於今歲夏，而今已冬日，不是時妖，又是什麼？”庚子六現在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這個，想憑藉一己之力扶正史書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必須借力，借旭日汗與大官人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大膽！你竟敢汙衊大官人是時妖！我看你就是個圖虛名的妖道，你如何證明自己是通密再傳？”苦藤內心已經產生了動搖，的確中興府見過脫那顏的將領都說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遊方之士不圖顯世之名，貧道話就說在此處，宗王不信那是宗王的事，貧道該勸的都已經勸過了。”急於求證身份已經本末倒置，庚子六反倒要坦然一些，這樣才更像是道家弟子。

苦藤見庚子六一副無所謂求證的態度，心中萌發的種子愈發壯大：“小神仙，你可知本汗與大官人兵戎相見的後果，城中都是我雄鷹國精銳甲士，自相殘殺不利於西涼的穩定。”

“昔年祖師爺勸瀚海汗止殺為的是蒼生黎明共存，而今放任時妖為禍，西涼百姓多遭荼毒，且時妖稱邪必有延年益壽之法，長此以往，隻怕西涼無人，宗王無治。”庚子六一臉惋惜搖頭。

“嗯，此事確實值得調查，小神仙就暫留本汗帳下如何？待事情查明真相，本汗親自送小神仙去太乙頂，拜會太和真人。”話都是從庚子六口中說出來的，苦藤即便信了也要留個人證，屆時神神鬼鬼的也好有人去說，其實苦藤根本不在乎白泥遺民會不會死絕，但若脫那顏掌握了長壽之法，熬死了旭日汗，那麼下一任雄鷹皇帝必然是脫那顏，這纔是旭日汗一脈最不想見到的事情。

“貧道本是在這世間走走停停，宗王有招待，貧道自是欣然，不過貧道還是要提一人，脫那顏身邊有一個叫嵬名彌的廝乩，貧道廖定此事與他脫不了乾係，弄不好就是他以邪術造了一隻時妖，違背天地倫常。”這個結果庚子六很是滿意，一方麵可以把宗王苦藤扯進來，另一方麵還能保證自身安全，嵬名彌總不敢出動草頭軍來攻打宗王住所吧，那不等於不打自招。

“好說好說，小神仙且安心住下，等本汗暗查出一二，再與小神仙共議。請！”苦藤一臉和善的笑道。

庚子六點頭起身，抿了抿嘴還是忍住了，他現在不敢旁敲側擊的打聽徐有道三人的安危，一旦弄巧成拙，庚子六失了苦藤信任，行動會更加被動。

此後兩日，庚子六一直被限製的宗王住所的後庭院，眼看七日之期將至……

是夜，苦藤終於來了後院，匆匆入門。

“小神仙，你說的不錯，那個叫嵬名彌確實在搞什麼邪術，白泥舊皇宮地窖中全是屍骨殘骸，其狀甚慘，似乎都被抽乾了血。”苦藤兩天查下來的結果讓他心驚，更加確信了庚子六之言。

“那嵬名彌是何人？”

“白泥國國師，號稱西涼第一廝，會結草招魂之術，原為嵬名家養子，出入宮廷毫無忌諱，深得多代皇帝信任。此人諫言脫那顏修築廝乩城，平日裡極少露麵，常以鹿杖麻袍示人。”

“原來如此。”庚子六心中有些失落，這些情況他大多數瞭解：“那宗王打算如何處置？”

“先以邪術惑人的罪名抓捕嵬名彌。 若脫那顏敢阻止，那本汗親自抓了他去見父汗，屆時你隨我去三晉，說明占卜卦象，脫那顏難逃一死！”宗王苦藤對行動信心滿滿，畢竟這是他的地盤。

“那就祝宗王武運昌隆。”

庚子六長舒了一口氣，這個結果可以接受，最好是能救下徐有道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