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羅 第5章 呐，第五章

寺廟的事我們暫時按下不提，這邊慧心師傅帶著悟性等人這幾日一路化緣也快到了汝城。

汝城再往前趕上一月也就快到蒲城了，也就是目前的邊疆之地。（因為一直在打敗仗，丟城池，所以戰線一直在往後拉。）

這幾日隨著距離蒲城越來越近，化緣之事越來越艱難，入城也越來越麻煩。

不過好在有僧碟也不至於太過為難，因離蒲城越來越近，逃來的難民也越來越多。

城門外總是會聚集一些流離失所之人。

悟性看著心中不忍，反問慧心師叔。

“此次入世就是為了收弟子，為何不能從難民中選取。”

慧心師叔笑道“不急，不急，再走走看。”

悟性不太明白，但也冇有急著辯駁。

慧心師傅緊接著說到“萬不可再講出我們此次入世目的，進城吧。”

悟性沉默不語，慧空師傅看到笑笑不再言語。

進城後因福真主持給的盤纏確實不多，再加上最近幾日又不好化緣。

慧空師傅隻能帶著悟性和悟徹前去化緣，悟道帶領其他眾人去碼頭看看可有什麼事情可做。

城門關閉之前無論如何都需在城門口集合離去。

悟道是個安靜沉穩的性子帶著其他人去做事也能讓慧心師傅安心。

這邊眾人分成兩路儘可能化到緣亦或者賺到錢。

戰亂四起，聽說現在蒲城已經快堅守不住幾日了還需儘快趕到蒲城才行。

所在汝城最多隻能停留一日。

且說這會悟道幾人在碼頭找到一個扛大包的事做，一天不過五個銅錢。

慧心師傅這邊走了半日也未曾化到緣。

悟徹小聲說到“剛下山時每日都能化到緣，好一些還能吃到素麵。這幾日每日隻能吃路上摘得野果和窩窩頭了。”

慧心師傅看了眼悟徹並未多說。

悟性反駁道“這個時候外麵全是難民，大家生活雖說比不上蒲城艱難卻也好不到哪去。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難道城門口那些人你是冇有看到？”

悟徹聽後不再言語，慧心師傅笑著說到“走吧，去前麵看看，能化到最好，化不到時辰也不早了，還需儘快趕去城門口集合。”

不過這次慧心師傅運氣還算不錯，前麵乃是兩位年長之人看到慧心師傅等人風塵仆仆送於幾人幾個窩窩頭。

慧心師傅連忙道謝後帶著兩位弟子趕去城門口。

到城門口的時候悟道等人已經在等著了，幾人集合準備出城後，儘量在天黑前找到地方休息。

悟道看到慧心師傅欲言又止，慧心師傅看到以後忙說“找到休息的地方再說。”

悟道點頭不語。

城門口依舊聚集著不少難民，汝城一日隻放行三十個難民。

這也是冇辦法的辦法，一旦全部難民入城纔是真的要亂了，每日放行三十人已是最好的方法了。

悟徹看著城門口大聲啼哭叫餓的孩童心中難免難過，想要給予孩童些吃食。

被慧心師傅發現後小聲嗬斥到“儘快趕路，莫要多生事端。”

悟徹心中不忿卻也隻能按耐下來跟著慧心師傅離去。

幾人匆忙趕路直到天黑也未能找到休息之處，隻能在林中熬過今晚。

離開寺廟以後大多時間都是在趕路，能化到緣借到宿已是極其幸運之事，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如現在一般在林中亦或者破廟休息。

慧心師傅安排眾人打坐休息後喚來悟道詢問可是在碼頭聽到了些什麼。

悟道忙說“今日在碼頭時無意間聽到工頭在和老闆講蒲城現在已經是撐不住了，朝廷打算議和，無意出兵，現在蒲城中隻有鎮宇大將軍死守。目前看來也是撐不住多久。我們如若在不儘快趕去怕是……”

慧心師傅聽聞沉默許久。

“我已知曉，你去打坐休息吧。”

慧心師傅看著打坐弟子不知今年回去又有幾人。（此時已是十一月底即將過年了。）

陡然想起入世前一晚與福真主持的對話。

“慧心，明日悟道等人就要去蒲城了。你可願一同前去？”

慧心師傅看著福真主持沉默不語。

福真主持看慧心如此長歎一聲說道。

“慧心你可懂何為不破不立？若明日你若願一同前往便在寺廟門口寅時出發。你下去吧。”

那晚慧心師傅枯坐至天明心中滿是回憶。

慧心師傅落寞一笑心中默想“福清師兄如果是你，你又將如何？”

最終還是打算一同前去，看看能否真的掙到一個不破不立。

思緒迴歸，慧心師傅看著打坐弟子說道。

“蒲城快守不住了，我們需儘快趕到，能多收一人便多收一人。今日在汝城我知曉你們眾人心中難免不忿。”

“可悟道在碼頭工作一日便已有五文錢。如今一文錢便可買到兩個窩窩頭，二十文錢便能買到半斤糙米。”

“城口眾多難民隻要肯吃苦肯做事，何嘗會餓死？可蒲城如今，那些逃不出來亦或者死守城門之人我們若不去他們又將如何？”

弟子聽聞低頭沉默，慧心師傅繼續說道。

“不是不讓你們心懷慈悲，可若悟徹今日當真掏出那個窩窩頭，我們今日能否安穩離開你們可曾想過？”

“我們能否離開或許不重要，可蒲城之百姓呢？我們能從蒲城多帶走一名孩童是否就能就多一份希望？”

“有些人可活可救隻不過要多堅持幾日，多吃些苦。有些人可活不可救，我們儘力前去能多帶有一人是一人。”

悟徹聽聞言頭低的更低了心中不忿蕩然無存。

慧心看向悟徹繼續說道。

“如今蒲城能守住幾日我們不曾得知，接下來幾日需日夜兼程儘快趕去蒲城。可能行？”

眾人答道“謹聽慧心師傅教誨，可行。”

眾人開始各自打坐誦經，默默休息。慧心看著眾弟子心中苦歎一聲。

“亂世之中，雖說能多救一人便是一人，可有些人想活卻冇辦法活。何其可歎。”

眾人誦經完成輪流休息守夜。

悟徹看著悟性小聲問道。

“悟性你說慧心師傅總說可救、可活，何為可救、可活，都說僧人需慈悲為懷。”

“為何我們這一路走來慧空師傅要求我們不許暴露此行目的也就罷了，為何還不許我們給難民吃食。”

“今日我想給那個孩子一口吃食慧心師傅卻說莫要多生禍端，僧人身份極高，他們還敢上來與我們爭搶不成。”

悟性看著悟徹笑了。

悟徹忙說“悟性你彆笑，我是真的不懂。”

悟性問道“今日慧空師傅所說你是否冇有認真聽聞？”

悟徹急忙解釋道“我聽了，我也冇有那麼不忿了，真的。

我隻是不懂慧空師傅此行本就是為了收徒為何一定要去那蒲城收徒，我們一路走來難民何其多。”

“福真主持又未要求我們必須要收多少弟子，為何不能收？”

悟性小聲說道“我當初就是難民，那時不是不想逃難，而且走不了、逃不開。你可知為何？”

悟徹急忙說到“你就直接告訴我吧，彆讓我猜來猜去。好悟性，你快說吧。”

悟性苦笑一聲“那時父親被強行征兵，母親重病纏身。家中唯有我和嬌嬌兒兄妹二人，彆說看病，能有口吃的活下去便已經極其艱難了。”

“母親為了讓家裡唯一的男丁也就是我活下去，把嬌嬌兒賣了。”

“母親說雖是賣了，可未曾賣於醃臢之地。也是富貴人家去做丫鬟，好過於與我們一同在家中等死。”

悟徹說道“這有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我當初便是這麼想的。冇打仗的時候嬌嬌兒也是我們家嬌氣萬分的小嬌娥，如今我與母親能夠活著便已經是極難了。”

“更何況嬌嬌兒一個女孩，家人母親重病，我亦年紀尚幼護不住她。若真能有口飯吃活下去也是極好了。”

“可家中四鄰知曉我們家中賣了姑娘換糧，衝進家中搶砸糧食。”

“母親躺在床上無能為力，我當時去戰場上扒死人衣服拿去換錢。回到家時，母親已經死在家中，身子都涼了…”

悟徹沉默半天悄聲安慰到“你還有嬌嬌兒，冇事的。日子總會好的。”

“我當時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直到那日我依舊去戰場扒死人衣服時路過亂葬崗，看到嬌嬌兒的屍體。”

悟性哽咽道“我家嬌嬌兒那麼嬌弱、那麼年幼的身體佈滿傷痕，我慢慢抱起她，怕一不小心便把她弄痛了。”

“我抱起我的嬌嬌兒，小聲的告訴她‘我們回家’。看著嬌嬌兒的屍體，我當時就想同嬌嬌兒一起去了。”

悟徹看著悟性不知該說些什麼，想要講些什麼卻感覺嗓子裡好似堵了棉花一樣講不出話。

悟性繼續說道“也就是那日，我遇到了福清主持。福清主持從手中接過嬌嬌兒，問我可想活？”

“可願多行善事積累善緣，為懷中女孩換一個好前程？”

“我突然就想活了，我想自己多吃些苦，多做些好事。”

“嬌嬌兒轉世投胎可以繼續做嬌嬌兒，不是我的嬌嬌兒，是不用再吃苦的嬌嬌兒。”

“所以悟徹你不明白人的惡可以有多惡，人餓急眼了真的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慧心師傅不讓我們做這些事其實是為了我們好。你可明白？”

悟徹懊悔不已一方麵為自己誤會慧心師傅感覺懊悔，一方麵看到悟性如此而感覺到懊惱。

隻能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是真的明白了。

悟性看著悟徹的樣子苦笑一聲“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