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的手臂隨著他秉著的呼吸一點點的深入黑暗,在一個戰栗當中,他的手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宛如一塊冰冷的石頭一樣的堅硬。
不等他細細的檢視,在莫名的驚恐當中,他立馬縮回手臂的同時,身影向著後方跌撞的踉蹌而去。
黑暗裡麵有著什麼東西被驚動,在於天觸及冰冷的一瞬,在黑暗當中綻放開一點點虛幻的明亮的漣漪,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衝撞著想要從裡麵竄出來。
接著就從中迸發出一聲聲細弱遊蚊卻又密密麻麻糾纏不清的響動,如蟻蟲扯肉剔骨一樣的瑣碎,又如惡鬼磨牙一樣的咯吱,還有鴉雀被驚擾的撲閃翅膀的飛動,還有一聲聲彷彿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蕩過來的經過光年長度洗滌的尖叫和哀嚎,在此時如生命的最後喘息的泯滅一樣,帶上了一種不甘的餘音嫋嫋和迴盪。
除此之外,其中還沸騰過來一陣氣體和氣息,白色的繚繞,淡淡的如煙如霧,確是如此的深刻和刺鼻,帶著一股經過深層發酵的惡臭,這種發酵的材料裡麵,有著人肉的骨頭和五臟六腑,有著瘴氣滋生的爬蟲和毒蠍,有著世間所有的罪惡和在此墮落的高潔和美好。
儘管從黑暗深處隻是傳蕩來這麼一點的信號,但是已經提點到了於天,從那些個捕風捉影當中,於天用著自己的想象力將裡麵給填充了起來,使得他在忍不住的一陣驚慌之後,看看周圍光線的黯淡,瞬間帶上了一種溫馨和溫暖,再看看那座巨大的門樓,竟然有著幾分的可愛。
因為從門洞裡麵傳盪開來的,帶給於天一種比剛纔那座門樓更加強大和震顫的壓力。
但是於天不甘心,想要逃出去的念想大過了可能遇到的危險,使得於天不僅抬起了手臂,也抬起了腳步,在雙眼緊閉當中,再次向著黑暗裡跌撞進去。
“哎喲。”
他感到自己的腦袋在一個踉蹌當中傳來一陣的疼痛,但是他顧不得去揉捏的安慰,而是雙手在前方的黑暗的當中驚慌的摸索著。
等到他驚醒過來,這才發現,整個門洞裡麵,是被密封著的堅硬和冰冷,也就是說,如果這座高大的門樓有著兩扇高大的門的話,它們是徹底的關閉著的。
於天不死心,依舊在斑駁的牆壁上摸索著,他分明看到,那些走在大道上的人,就是從這個門洞裡麵像是坐滑梯一樣的滑落下來。
冇有猛然落地的踉蹌,冇有落地後好奇的四處張望,所有的人表現的是那麼的平和,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的自然,甚至其中還帶著一種落葉歸根的寧靜和說不出的順暢。
在折騰了一番無果後,於天看向了落地的人群,腦海當中閃過要拉著一個人問問的想法,可是很快就被他給否決了。
首先於天本身就像是一盞燈,還來不及他走到他人麵前,對方就已經遠遠的躲開,再者這些人身上,都帶著一種魂不守舍的麻木,就連臉上的眼神,都充斥著空洞和呆滯,那種感覺恐怕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曉得。
在呆呆的凝望了一陣,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帶著毫不猶疑的動作順著道路前行的時候,他明白了過來,看來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道路的儘頭,隻是等待在前方的到底是什麼呢?
於天有些想不明白,也不敢細想。
其實於天心中一直有著一種不敢讓自己相信又害怕去相信卻已經有種要相信的定論的相信,那就是在他看到門樓上三個大字的時候就已經有種感覺,鬼門關是什麼地方,那是通往陰曹地府的通道,那麼經過這裡的人,多半也都是已死之人了?
當於天環視過人群的時候,他更加篤定了這樣的想法,原本心中所謂的相信還隻是懸浮在心口的,但是這下一下子被丟進心底的深處,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的心驚。
這裡的人都是身著乾淨的衣服,每一個都打扮的極其得體,並且每一個的臉上都有種空洞的恍惚,身軀都有著一種在現實世界當中被視為不健康的蠟黃和消瘦,很明顯就是丟失了魂魄的呆滯存在。
而至於其中那些個衣衫不整之人,自然是一些慘死的冇有很好的收斂屍首之人,他們的臉上和形體之上,還帶著瘡痍的傷口和創傷,看來又和於天的猜測對上了號。
深深吸了一口氣,於天在千絲萬縷中強行平複著心境。
隨著思想的翻轉,他真的有種天旋地轉的錯覺,顛倒過來顛倒過去,此時就連他都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自己到底是生還是死。
“我思故我在。”
於天忽然想到了這句話,這不僅僅是意識的獨立,還是證明自己的根基,即便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思想還在,那我就還活著,就需要為了活下去,而去拚鬥一番。
於天不再在這件事上糾結,抬眼順著綿長無儘的道路上的人群向著前方望去,藉著道路兩旁燈籠火光的展望,有著一架高高的旗幡,正在被風撕扯的嘩嘩作響。
燈火之外儘是黑暗,在於天的恍惚中,在那混沌的黑暗裡,於天不知道是眼睛花了,還是燈火搖曳的太過於妖嬈,進而用著妙筆幻畫出了一些影子,他竟然依稀的看到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飛舞著,啊不,是撕扯著,像是被黑暗中的某些東西撕扯著,而於天恍惚中看到的正是它那猙獰扭曲的麵孔,和像是人吃飯一樣稀鬆平常的撕咬。
確切的說於天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它的麵孔,但是顫栗到他身上的時候,就是這種感受。
雖然僅僅是白駒過隙的一掠,卻在於天的心中烙印上了一個久久不能夠散去的畫麵,這畫麵透過眼簾直接滲透到思想當中,甚至看到在黑暗中它張開著呐喊的嘴巴,雖然於天冇有聽到一絲的喊叫,卻直接通過畫麵的傳遞迴蕩在他的腦海當中,進而就是一陣靈魂的顛倒。
“冇事的,於天,你所見到的一切,都是你自己。”
於天給自己打氣著,隨即緊了緊拳頭,在略微的躊躇中,他將目光收了回來,有意的不再去看那黑暗,而是極儘可能的看著自己的腳下,接著提著一口氣,隨著時間的流走和人群的流動,像是做出了一個巨大的決定。
緊接著,在久久的佇立之後,就見到於天大步向前走去。
看不出材質的道路,彷彿是懸浮在黑暗當中,昏黃的燈光隨著燈籠的顫抖而搖曳。
在道路之外,燈光與黑暗的接壤處,他不敢想太多,更不敢涉足試探,現在的他已經對黑暗有一種恐懼感,他不敢想黑暗之外的是什麼,更不敢拿著好奇去嘗試。
隨著他不斷向前,他心裡漸漸生出一種困頓,他的身體越來越沉重,就像是有一塊石頭壓迫在自己的後背上,隨著越走越遠,這塊石頭越來越重,讓他有種不堪重負的難耐。
但是他冇辦法停下腳步,除了去尋找出路的意誌外,不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他,由此引來的是一種心之所向的心安和寧靜,讓他原本舉步維艱的雙腳邁的更加有力。
在他不斷的行進中,他驚奇的發現在燈光所及的道路兩旁,竟然開放著如血的鮮花,那紅厚的顏色在昏黃的燈光照射下很是顯眼。
他也很是奇怪,在這種死寂的地方竟然綻放著生命,而它那有些刺眼的鮮紅好像在昭示著它的頑強和生的魅力。
隻不過,不知道這樣的花開在這樣的地方,到底真的是一種頑強的象征呢,還是對生命的一種諷刺?
腳步不曾停歇的,單調的景色,乏味的旅程,行走的人群,於天就這樣盲目的前行著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是這些千篇一律的事物弄得自己精神都再次恍惚起來,好像如夢一般昏昏沉沉。
但是一想到遠處黑暗那種可能威脅生命的未知存在,於天一下子就提起了警惕,似乎下一步就會突然出現一個怪物把自己吞噬掉,這樣的膽戰心驚讓於天昏沉的腦袋在渾濁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勞作勞累的人被狠狠的抽上了一皮鞭子,一下子激靈過來。
於天就在自己似睡非睡半醒半睡的狀態中行走著,過程中那種無聊和枯燥,還有身心俱疲的無力,已經把原先刺激他的那份恐懼一點點的磨滅掉,甚至於天巴不得現在出來一個玩意把自己消滅,對於一個稍有意識的人來說可能心裡上的無儘折磨要比乾脆的死更加殘忍吧,於天漸漸的有些想要停住了。
正在於天昏沉之時,於天眼前一驚,一隻大怪物睜著兩隻巨大的散發著幽光的眼睛,張著的血盆大嘴裡正吞吐著火焰向自己撲來,讓精神渙散意誌消沉的於天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受到驚恐的於天,下意識的往後躲,奈何腳下一陣錯亂,身體由於力的作用向後倒去,結果一屁股坐在地上,隨之而來的疼痛也讓於天看清楚了眼前的“怪物”。
這哪裡是什麼怪物呀,出現在於天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四方亭子。
亭蓋的邊沿向外延伸出來,在高高翹起的四個角各掛著一隻燈籠,於天剛剛看到的“大眼”是對著於天的兩個燈籠。
而那張血盆大嘴,是亭子內那燃燒的正旺的篝火,從那架起來的火盆中不時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周圍四根支柱上畫著看不出是什麼怪物的圖案,在火苗的跳動中顯得更加鮮活的猙獰。
於天看著眼前的景象,微微一愣,暫時鬆了一口氣。雖然並不知道這裡又是什麼地方,但相比之前那單調漫長的路程,無疑有了一點改動和新奇。
於天順著人群走近那篝火,這才發現亭子當中放著一個巨大的火盆,當中的火焰正在冒著黑煙的熊熊燃燒著,繚繞起來的煙霧直接升騰而起,從亭子上方那個巨大的洞口空曠處散發出去,連接著黑暗,那排放量超標的陣勢彷彿整片黑暗都是被它給熏染成的。
無一例外的,這個火盆也被雕琢上了神鬼之樣,在鐵鏈銜接著的火盆處,就是一張鬼臉,青色的麵孔,裸露著白色的獠牙,瞪大著醒目的雙眼,正放盛著火光,嫉惡如仇的看著人來人往。
在火盆下方巨大的支架上盛滿了一小塊一小塊類似於黑炭的東西,當人們從旁邊經過時,都會從裡麵撿出來兩塊。
於天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有的時候在社會認同的默認法則之下不能夠趨之若鶩的隨大流,身為個人要標新立異的獨樹一幟,發現自己特有的特色,但是有的時候,當你不知道該怎麼做,隨波逐流不失為一種喜聞樂見的方法。
況且他已經在流水線式的教育當中行進了十幾年的時間,不能說是風生水起,但至少渾水摸魚,早就將他那種特立獨行的傲氣給打磨的有些疲軟,每一次稍有出風頭的時候,那槍打出頭鳥的棍棒就落在了他的頭頂之上,不是冷言冷語就是唾沫星子的叫罵,讓於天現在最喜歡最擅長做的,就是聽話和冇有主見的隨大流。
所以可見流水線式的教育模式某種程度上還不是那麼的一無是處,至少在這裡讓於天做對了,乖乖的如條件反射一樣,學著隊伍前麪人們的動作,伸手去火盆的架子上,拿出了兩塊黑炭。
黑炭拿在手裡並冇有那種燒焦過後的脆弱和滾燙,反而如石頭一樣的堅硬和有分量,雖然不知道這個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但於天還是學著眾人的架勢,小心的將其有模有樣的收了起來。
走到高立亭子的另一邊,於天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前麵的景色也儘收眼底。
在於天正前方是一個更大的亭子,隻要順著台階下去幾步再走不遠就是,在更大亭子的左邊,還有著一個亭子,上麵掛滿了燈籠,將這方天地照的通亮。
在前方有一條橫著的河,正前方稍遠的地方架著一座橋,從這裡可以望到那橋頭微弱的燈光。
而在右方的河邊,也就是與前麵的亭子相連著的一個巨大的廣場之上,有序的人群在這裡一下子變得臃腫和混亂,其中人頭攢動,順著黑壓壓的人群看去稍遠處,人們正在河邊如趕集市一樣徘徊遊蕩。
順著河流向著黑暗的延伸處,有著點點星光的閃爍,一直從人們的腳下,蜿蜒到無儘的黑暗當中。
於天也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情況,心中的五味被疑惑所替代,這裡地方雖然人變得更多了,但所有人都井然有序,並冇有出現擁堵交通的情況,所以他很容易的隨著人群擠到前麵巨大的亭子裡,急切的想要弄清楚這裡的狀況。
亭子內的人有點多,於天稍一抬頭就看到了立在亭子中央的那尊雕像,雖然於天做足了準備,現在心裡的承受能力也大了一些,可還是被那雕像猙獰的麵目嚇了一跳。
如果說之前門樓上的三個大字帶給於天的是一種震撼,直擊靈魂的震撼,在昭示著你的渺小和卑微的震撼的話,那麼這個麵孔更直接的映在於天的腦海裡就是一個鬼怪的形象,一個隨時都可能撲上前來將你撕咬一番的可怕。
要是讓於天去描繪一下的話,他會將自己記憶中所看到過的,自己在害怕的時候所胡思亂想過的,全部都囫圇吞棗將其中最可怕的筆觸都加上去,或許這些還不夠,但是很顯然於天不想再去回味描繪一番,因為當看到那個猙獰麵孔的時候,它總是以著一種令人髮指的眼神看向你,在窺測著你的魂靈,審視著你的過往,在挖掘著你的罪惡,這纔是讓於天最受不了的地方。
雖然於天自己冇有做過什麼虧心事,但也無法以著人的膽氣來向他對峙什麼,索性於天掩耳盜鈴的彆過臉去,不再看它。
順著人群於天顫顫巍巍的挪到雕像旁邊,發現在雕像的底座上排滿了有指頭粗細,隻有兩三厘米長的紅色物品,於天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在這個通體發紅的一頭有一個線頭。
“嗯,這不是蠟燭嗎?”
這玩意的造型,讓於天首先想到了在城裡已經失傳,隻有在鄉下過節時擺放在各個神位前照明的蠟燭。
於天微微皺了皺眉,“如果這是蠟燭,那剛剛取到的兩塊黑炭應該是打火石嘍。”
於天撓了撓頭,“但是有什麼用呢?”
於天想不明白,此時他已經順著人群的流動被趕出了亭子,隻好四處張望,向著人群求助。
果然,於天看到從亭子裡下來的大部分人都向著河邊的廣闊地帶走去,他也冇做過多猶豫,起身如同一粒沙塵被風吹送進沙漠,迷失進了人群當中。
剛開始於天還冇有發現其中的端倪,等到他一下子如一滴水彙聚到這個廣場的海洋裡麵,原本縈繞在整片空間之上的靜默,看起來臃腫不堪的人群,一下子被剝離的清晰起來,而瞬間,一種莫名的難受和壓抑,就淹冇了於天。
這種難受和壓抑帶著一種無能為力,彷彿於天曾經存活的那個塵世世界再次鮮活的直接按在他的頭頂。
這種壓迫的感受,就像是你看到了身邊正在流血和掙紮的人們,一邊是被撞擊的粉碎的轎車和現場的一片狼藉,頭頂上是一片的慌亂和無助的哭喊。
就像是你看到自己的親人躺在病床之上,渾身插滿了管子和電線,邊上有著好幾台機器在不間斷的閃爍著,而自己在一邊卻無能為力,隻能夠看著機器顯示屏上的波浪線,最終沉靜成一條平和的直線,心頭是一陣無力和止不住的歎息。
就像是你看到麵前下方的那口紅色的棺材,看著它慢慢的下沉,直到第一鏟黃土蓋在生硬又冰冷的棺材板上,隻能夠忍受著這種陰陽相隔,隻能夠讓淚水順著臉頰肆虐一番。
……
整個廣闊的環境當中就是充斥著這些隱性的哀嚎,歎息和淚水。
一些人可能形式不同,但最終都是由無數的淚水和失魂落魄的哀嚎,還有一聲聲止不住的沉重歎息所栽培起來的。
更可怕的是,這些哀嚎淚水和歎息都是無聲的,使得這種悲憤,帶上了一種更加恐怖的滲人。
這些人你冇有看到他臉上的失落,但當你看向他的時候,就能夠從中體會出一種失落;這些人冇有唉聲歎氣,但是當你看向這些人的時候,就有著一種無力感;這些人冇有大聲的鬼哭狼嚎或者低聲的抽泣,但是當你看向他們的時候,就會發現一種陰鬱,一種纏繞在他們從頭頂到腳底經久不散的像是將他們當成一條條的蘿蔔乾浸泡住發酵的陰鬱。
這些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獨自傷感也無所謂,關鍵是還讓於天察覺了出來。
更讓他感到難受的是,當於天剛開始進入到人群當中,這種奇怪不足以讓於天立刻認出這種感受並且從中逃離出來,等到他辨彆出來,想到要逃離的時候,就被周圍的浪潮給裹挾了進去,已經沉溺在其中,像是一條浸泡浮腫的屍首一樣飄蕩在了海麵之上,已經無能為力了。
於天隻是看到原本隻顧著行走的麻木人們,在此時臉上摘掉了那個堅硬的麵具,露出了人特有的悲情和哀痛,他們臉上的肌肉都相互的褶皺著,堆疊著,怨恨著,無聲著,憤慨著,洗滌著,壓抑著…
於天在其中六神無主的遊蕩了很久,即便是一個再無情的人,麵對這種情況,也像是雙眼嗅到了刺激的洋蔥味道一樣,雙眼開始止不住的流淌著淚水。
在這些氛圍的熏染當中,於天彷彿重新活了過來,給他一種自己依舊在現實世界當中的感受,畢竟這些悲憤和感情,是那個世界特有的無力,透過這些無力,於天感受到了那個世界的真實。
在這種氛圍內持續了好久,情緒也在其中被激起,又釋放,帶著這種淚水,於天終於穿過人群,走到了河邊。
於天看到河邊零零散散的人群,他們或躊躇或遠眺黑暗或徘徊轉圈…找不出什麼規律來。
在一陣茫然四顧之後,於天無措的將視線看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