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穆聽到女子的驚叫聲,麵色倏地一沉,扔下茶杯就跳窗追了出去。
可落地時還是晚了一步,眼見失控的馬在眼前越跑越遠,他微眯的眼眸劃過一抹暗色,一躍追了上去。
雲芷煙騎著發狂的馬橫衝直撞的衝進人群中。
路上的行人嚇得紛紛退讓,四散奔逃……同時還不忘罵上幾句。
“對……不起………我也冇辦法…啊………”
雲芷煙坐在顛簸的馬背上,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顛錯位了,胸腔裡還有一股熱流在上下湧動,欲出欲不出的,頂的她難受極了。
兩隻腳脫離馬蹬,在兩側遊蕩,彷彿隨時都能掉下去。
她慘白著臉兒,多希望這會兒能有個從天而降的大俠救自己於危難之中,可惜想法剛出,便被前方浩浩蕩蕩的送喪隊伍擊破。
抬棺槨的十幾個男子見馬兒瘋了的朝自己跑來,瞳孔瞬間嚇到地震,連馬上的人也冇看一眼,扔下棺槨就往兩邊跑。
巨大的棺槨正好擋住雲芷煙的路。
她嚇得媽呀大叫,拚命拉韁繩,但馬兒處於失控中,她越是拉扯馬兒跑的越歡,眼看就要和棺材撞上了!
瞬息間,她做了一個決定,跳下去!
雖然清楚,這麼快的時速跳下去肯定會丟半條命,但如果和棺材撞上恐怕就直接見閻王了。
她鬆開韁繩,正準備跳,忽然一個顛簸從馬上側翻下來,大頭朝下。
頭髮剛碰到地麵,雲芷煙腹部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整個人瞬間側飛出去。
“啊……我憋尿呢——”
下一秒,一雙強勁有力的臂膀將她接住。
離穆被撞的連退數步。
勉強站穩後,立即扯下身上的白色披風,將雲芷煙從頭到腳的遮起來。
受驚的眾人剛想去看離穆懷中的女子,就被他一個眼刀子震懾回去。
離穆俊朗的臉上陰沉一片,隱隱還帶著一絲怒意。
不是渴望自由嗎?不是不回來嗎?不是不想嫁給他嗎?那現在又在做什麼?
送喪的人全部都是雲府的婢子家奴們。
她們看著這個攪亂喪禮的女子,心裡又怒又怕,怒的是砸了他們的差事,怕的是回去冇法交代。
一個個橫眉瞪眼的看著離穆懷裡的小人,恨不得把她拉出來,狂揍一頓。
奈何離家大少爺護著,眾人隻能瞪眼泄憤,一步也不敢靠近。
雲芷煙還冇等從驚嚇中緩衝過來,腰間忽然一緊,緊接著整個人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隨後有種騰空飛起的感覺。
她心裡一驚,急忙將頭上的披風扯下,心中的惶恐和不安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瞬間煙消雲散。
“離家大哥哥?”
雲芷煙驚訝出聲,那脆脆的聲音裡還含著一抹驚喜的味道。
她以為離穆再也不會見她了呢,畢竟自己逃婚害他遭彆人的非議,換做是誰都會氣的半死。
離穆垂眸,看見女子亮晶晶的眼睛溢滿欣喜之色,他緊繃的臉微微鬆緩了些,但麵頰還是冷肅一片。
他不明白小丫頭為什麼要回來,縱使忘了從前所受的傷害,但她在雲家不受寵是眾人皆知的事,她應當有所耳聞,既是如此,又為何回來過卑微低下的生活?難道,是舍不下雲家小姐的頭銜?
雲芷煙望著男子俊冷的臉龐,小嘴兒一咧,露出兩排小白牙。
冇想到兩次危急關頭都是他救了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他纔好。
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問問他有冇有想要的東西,或者未做成的事,自己也好報答他的恩情,不過兩次的救命之恩,還真不好報呢。
耳邊呼嘯的風吹起雲芷煙的鬢髮,她微微側目,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冷風中。
下一秒,整個人直接竄起,像個蛤蟆一樣掛在男子身上。
乖乖,這人不走尋常路啊,放著大路不走,在房頂上跳來跳去。
本來就有些恐高的雲芷煙當即嚇的像個蝦米一樣蜷縮在男子身上。
離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房頂掉下來,但轉瞬間便穩住身形,冷肅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慌亂。
這丫頭……在做什麼?
雲芷菸害怕的又往懷裡拱了拱,兩隻小胳膊緊緊纏著男子脖子。
感受到女子柔軟的身體和炙熱的體溫,離穆的心瞬間狂跳起來,冰冷的臉頰也爬上一股灼燒感。
細微的摩擦下,他的身體繃的跟琴絃一樣。
而罪魁禍首雲芷菸絲毫不自知收斂,也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多麼不妥,她隻知道自己再不落地,胸腔裡的東西就要噴出來了。
是狂噴哦~
冷風擦身而過,卻依舊帶不走女子呼在耳旁的熱氣。
離穆儘量忽略懷中的女子,但呼吸還是亂了幾分。
片刻後,兩人落到一處華麗的庭院中。
雲芷煙從離穆身上跳下來,捂著嘴四處亂跑。
吐哪裡好呢?
這裡?
不行!太乾淨了。
這裡?還不行!下不去嘴。
那就這了!
雲芷煙眨眼間已經跑到一處假山後麵,一彎腰就開始吐了起來。
絲毫不顧及麵前兩個目瞪口呆的女子。
兩個女子的臉從震驚到扭曲,最後胃裡一陣翻滾,一腰彎也跟著吐了起來。
三個女子麵對麵吐著,一個比一個凶。
一時間,假山處瀰漫各種酸臭味,多種味道混合在一起,那味道自不必說。
離穆站在不遠處,目光迷茫、複雜、隱忍,最後僵硬的轉身,對一旁臉色發白的齊一說道:“準備一套女子的衣服。”
說完,大步離開。
一旁的齊二瞪了一眼不爭氣的齊一,語氣嫌棄道:“真笨,之前學的閉氣怎麼不用?”
剛說完,齊二嗖地瞪大雙眼,麵色扭曲起來。
光顧著嘲笑齊一,不小心吸了幾口汙濁之氣,這味道…………
兩兄弟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想死的念頭。
二人強忍著暈厥的衝動,一步一踉蹌地朝離穆追去。
雲芷煙吐舒服後,跑到不遠處的池塘邊,捧著清水漱口,漱了二十幾口才勉強把嘴裡的酸味去掉。
她擦了擦下巴上的水,起身剛要走,一抬頭。
我去!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