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書未曾想皇上將查案的事交給了北宮歲,一時有些複雜,下了朝在宮門口卻正好與北宮歲碰在了一處。
“老臣之事便有勞殿下了”他拱手。
“歲隻是秉公行事,隻要大人行事端正,便且安心”北宮歲淡然一笑而後負手離去。
李尚書也不在意,起身去追前方欲上馬車的兵部尚書宋聞漣。
“這個人,明明說下朝後有話與我說,這會兒卻跑的比兔子還快”怕不是因為自己如今是戴罪之身,思及此李尚書輕嗤一聲,麵上不滿,腳下步子更快。
“恭喜宋大人”他往兵部尚書的馬車前一站。
宋尚書半隻腳已經踏進了馬車,聞言身子一僵,轉過了身。
“李大人說笑了,何喜之有”宋尚書麵上淡淡的。
李尚書見他如此又覺得他有些可憐,其實他大致也明白他為何如此,早就聽聞兵部尚書家的女兒知書達理,端莊典雅在京城裡早有惠名,本當尋得一門好親事,被指婚給誰不好偏偏被指給了太子。
大抵朝中除了想攀龍附鳳的大臣之外想必是冇有大臣願意將女兒嫁給太子。
因為他性格乖張冷戾,非是什麼良配。
思及此他對宋尚書的惱怒便去了幾分,心道幸好皇帝冇瞧上自家的女兒。
“宋大人不是有話與我說嗎”
“上來吧”
宋尚書說罷上了車,李尚書跟了上去,馬車在官道上緩緩行駛,車裡的宋尚書卻一直未說話,隻輕輕鎖著眉頭。
就在李尚書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才聽他猶猶豫豫的開口。
“李尚書可願與老夫結為親家”
李尚書險些鬍子一翹,老眼一瞪,以為自己聽錯了,半晌反應不過來。
“實不相瞞,我兒宋清安心悅府上離鳶小姐已久,近日總是央著老夫去貴府提親,這本是好事可現在”
宋尚書欲言又止冇有再說下去,李尚書終於聽明白了。
他宋家原本相與他李家結親,現場遲疑了,還不是因為他如今是戴罪之身嗎。
“怎麼,宋大人也認為我貪汙了流民的錢糧”李尚書語氣不善。
其實離鴛已到了待嫁年紀,他覺得宋老頭的提議不錯,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可現在偏偏宋家的女兒要嫁給太子了,思及此李尚書便打消了結親的念頭。
一切都複雜起來了,時機不對。
“你少與我這般陰陽怪氣的說話,你知道我在擔憂什麼,你在朝中立場堅定,那位幾次拉攏你不成,我猜這次貪汙案也是他搞出來的,他本欲逼你就範可未曾想會被你反將一軍,他現在必定很是生氣,如今我女要嫁於他為側妃,眼下我若又與你結親,那………”
宋尚書也分外不滿,他壓低了聲音,開始語氣淩厲說到最後卻輕輕歎了口氣,腦中忽然想起了兒子跪地求自己去提親時固執的眼神。
“待我回府想想”李尚書說罷下了馬車。
回府後李尚書將李離鴛喚到了書房,將兵部尚書之子有意求娶的事告訴了她,詢問她的她的意願。
李離鴛以為宋清安來提親了,麵上嬌羞過後點頭答應了,嘴角藏著一抹歡快,笑意還未泛開便聽見李尚書歎了口氣,好像有些無奈。
李離鳶心頭一跳,索性將膽一橫跪了下去,她向李尚書表明瞭自己對宋清安的心意,說她這輩子非他不嫁,求李尚書成全。
一向端莊淑德的女兒忽然說出那樣的話,李尚書震驚過後更多的是生氣,將罪責都怪到了宋清安身上,認為肯定是宋清安先招惹了李離鳶,心裡更加不想同意這門親事。
李離鴛見李尚書不為所動,心裡起了慌亂,紅了眼眶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她正傷心之時,門口走進一人,聲音清脆又清冷,卻無端讓她心中一安。
“爹爹,二姐必須嫁”進來的正是柒。
她先將地上的李離鴛扶了起來,再給李尚書倒了杯茶。
而後告訴了李尚書皇上欲讓李離鴛入宮的訊息。
是嫁給宋清安成全一對有情人還是把人送那深宮,柒想李尚書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果然,李尚書聽她說完後嚇的不輕,問她訊息從何處得來,可可靠。
柒說出了北宮歲的名字,李尚書麵色一白信了,他負手在書房中來回踱步,極其煩躁不安。
“宋清安可知道此事”
“自是知道,爹爹放心,我已經看過那宋公子了,是姐姐的良配”
柒從容不迫,說出的話無端讓人信服。
李尚書聽了之後握了握拳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提筆寫下一封信差人送去了兵部尚書府。
柒與李離鴛相視一眼,心道成了。
李尚書讓離鴛先下去,隻留了柒在房中然後將門關上與她說了早間朝堂上說發生之事。
“糟糕”
李尚書話音剛落,柒拔腿就往外跑。
“怎麼了”
李尚書見她色急,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爹去早朝那會兒,我們去找過管郞可是未尋到,原本想過一會兒再去一次,可此時怕是等不及了,我擔心管郞可能會出事”
她幽幽開口,語罷人已經消失在了書房裡。
李尚書一拍大腿心裡也暗道不好,心想自己早晨在朝堂上公然挑釁太子,他必定會毀去證據殺人滅口。
他忙喚人去通知李三讓他跟著柒。
柒與李三趕到黑市的後如往常一樣找到了賣扇子的人給了錢詢問管郎,他卻搖了搖頭說他們來晚了,管郎剛剛揹著包袱出城了。
二人叫了聲不好,上車就往城外趕去。
郊外林蔭道上,管郎嘴裡叼著根草,手裡拿著一壺酒,走的晃晃悠悠。
他一邊走,一邊哼著個不知名的小曲兒,眼神卻不停的往兩旁的樹林裡掃,似乎有些緊張。
突然,身後響起了一陣由遠及近撻伐的馬蹄聲,他呸的一下吐出嘴裡的雜草連身子都冇轉就往旁邊的樹林裡鑽。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右臂上一陣劇烈的疼痛,手中酒壺落地碎裂,他暗罵了一句,捂著胳膊拔腿就跑。
可惜冇跑幾步便被人擋住了去路,他看著從馬車上跳下來的兩人,先是鬆了口氣,而後麵露無奈,眼神也懨懨的。
“哼,言而無信竟想著跑路”
李三一把抓住了管郎的胳膊,疼得他悶哼一聲朝李三罵了句粗魯。
“酒給你帶來了,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將找你刻印的人的證據給我,要麼與我回去堂前作證”
柒冷冷睨著管郞。
“若小爺我都不選呢”
管郞繼續嘴硬。
柒輕嗤一聲,也不著急“你冇得選,找你刻印那人如今已經暴露,他定會將你殺了滅口,若你聰明,應該知道現在跟著我們更加安全些”
柒一雙清冷美目裡淡成一片。
管郞一頓,酒壺已遞到了他麵前,淡淡的酒香飄出,管郎眼珠子一轉伸手接過了柒手中的酒。
他先將酒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接著眼神一亮忙打開酒壺喝了一口。
柒看見他身子一僵,手都有幾分顫抖,臉上露出了喜色。
而後一抹幽深忽而劃過眼底,快的抓不住,隻一瞬間,他又恢複了那七分懶散,三分無賴的樣子。
“好酒”
他大笑了一聲。
空氣裡忽然多了一絲殺意,“小心”柒低嗬一聲。
待管郎反應過來發現他自己已經被柒拽到了一旁馬車後邊,而他的腳下赫然插著一支利箭。
一群黑衣蒙麵之人忽然出現在他們麵前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嗬嗬,來的倒是快”
柒冷聲道,管郎瞧了一眼那些麵巾下眉目凶狠的黑衣人,不自覺將身子往柒身後縮了縮,隻露出一個腦袋,將酒壺緊緊的抱在懷裡。
“酒鬼,這酒倒比你的命還值錢”
柒斜了他一眼,管郞瞪了她一眼冇有反駁,隻將身子又往後麵藏了藏。
“給你,待會用這個防身,儘量彆讓人傷到,我定會保你安全”
柒將自己的短刀放在管郎手中,麵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管郎看著手中精緻的短刀,又對上柒清麗麵上冷靜堅定的眼神。
管郞見柒墨黑的眸子裡映著一個完整的自己,隻有他,他愣了一瞬,而後不自然的撇過頭輕輕嗯了一聲。
在柒轉過身的瞬間他眼裡幾番變換,最終垂下了眼簾。
黑衣人虎視眈眈的看著柒身後的腦袋,柒握緊了手中的破月。
與她而言這大概是入異世之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戰鬥。
她本不欲與人為敵,可偏偏天不如她的願。
林中忽然起了風,枯葉颯颯聲在寂靜裡讓人的神經愈加緊張,黑衣人舉刀。
柒一把將管郎推到了馬車下,她與李三衝了出去。
黑衣人原本未將柒與李三放在眼裡,隻欲取管郎性命,可試了幾次卻因二人的阻攔連管郞的身都未靠近。
他們漸漸謹慎了起來,眼神也愈發狠厲。
正待柒與李三處處阻擋黑衣人向馬車攻去時,那馬車忽然動了,在官道聲疾馳而去。
管郞那貨,竟然........逃走了。
柒瞬間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