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實有些不同”
北宮辰忽然開口,語氣比之前明快了幾分。
柒不明所以,轉過身去卻發現他的有些身子搖搖欲墜,臉色有些紅。
“你冇事吧”
她話音剛落,北宮辰那句無礙還未出口,身子已經向一邊倒了下去。
一驚,下意識的上前將北宮辰扶住。
北宮辰雖昏沉不醒,卻強撐著力氣不靠在她身上,柒趕緊將她扶到了園中的涼亭裡。
剛坐下,便有一個姑娘奔了過來,是適纔去熬藥的綠袖。
綠袖扔了傘,端著藥奔了過去將藥放在了石桌上,先是伸手探了探北宮辰的額頭,看了一眼他白裡透紅明顯病態的臉,然後問柒可否搭把手。
北宮辰神誌已有些迷濛,柒與綠袖剛將他扶起無憂便出現了,他二話不說將人背起來往院外走。
他欲將北宮辰送回房間,可北宮辰卻拽住了一旁柒的手不放,綠袖叫了幾聲他隻是喃喃自語的說著什麼。
柒湊近了才聽見他口中喊的是母妃,有些孤寂又有些無助,一旁的綠袖看著她被北宮辰緊緊的拉住,有些歉意。
“無妨,快走吧”
她抽了抽手,北宮辰卻握得更緊,最後便作罷默然的跟在無憂身旁往。
進入房間後無憂將北宮辰放在了床榻上,他卻還是不鬆手手,這下無憂也開始為難起來了。他不敢貿然去掰北宮辰的手,這時恰好顧樾捷取酒回來了。
顧樾捷放下酒走到床榻邊見北宮辰正抓著柒的手,緊閉著眼明顯的意識已經不清晰了,他歎了口氣,伸手在北宮辰的臂彎處輕輕點了一下。
北宮辰輕哼一聲皺了皺眉鬆開了手。
從他手裡解放出來的柒的手腕已被握的發紅,綠袖歉疚要去取藥,柒笑說無妨,見顧樾捷已經取回了酒便說自己也該回去了。
顧樾捷拿了酒,交代綠袖好好照顧北宮辰,與她一同離開了琛王府。
出去,外麵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無憂便差小廝套了馬車送二人回去。
“你切莫在意,他昏迷時一向如此”
馬車上顧樾捷見柒沉默不語以為她在在意北宮辰的事,開口解釋。
“恩,六殿下的母親…….算了,無事”
她突然止住了話,冇有再說下去。
彆人的事知道的太多了隻會給自己徒增負擔。
“法會一事準備的如何了”
故作輕鬆的岔開話題,顧樾捷也不甚在意,說若北宮辰病了,他翌日便需代替他去禮部尚書府與大悲寺的主持一起相商法會祭禮的佈設事宜。
柒忽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顧樾捷看了她一眼,忽然明白了她再笑什麼。
“不會遇到的”他說。
柒收了笑,心道顧樾睿說的不錯,顧樾捷是個木頭,可這木頭猜她的心思倒是猜的挺準。
“你與六殿下的關係似乎很好”她又轉換了話題。
“君子之交,他待人端厚親和無皇子的架子,我與他是幼時的緣分”
談起北宮辰顧樾捷的神情柔和了不少,語氣裡還帶著幾分相惜之感。
一個殺伐果斷,一個溫潤儒雅,成為朋友倒是難得。
顧樾捷見柒未再多問,也未再多說,過了半晌才問她尋黃粱三日。
她本不欲隱瞞顧樾捷,可她爹的事實在不好再被更多的人知曉,於是她笑了笑冇有回答她的話。
顧樾捷見她一副無可奉告的無奈,瞭然一笑也不在意。
回到尚書府,天已經黑透了,柒直接她爹的書房,李家兩兄弟都在,她徑直將酒壺往桌上一放,說她尋到了。
李三眼睛瞪的像銅鈴,一副不可思議又不信的樣子,柒直接將酒壺打開。
一股濃烈的酒香味散了出來,屋裡的三個男人都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看你們的表情便知這酒肯定能成,明日,我們便拿它去找管郎”
蓋上蓋子,將酒壺往懷裡一抱,她從容的出了書房,二兄弟忙跟了出去。
一夜冷雨過後,第二日天放晴了,李尚書要去早朝去,他將眼熬得通紅,麵上的鬍鬚也有些淩亂,完全冇了一品大臣的風範。
剛出門便撞見了李三,李三以為自己見了鬼,嚇了一跳,仔細看才發現是他親爹,他想笑又有點心疼,以為李尚書是過於憂心了才如此。
李尚書見他如此反應,也不在乎反而摸著鬍子問他自己看起來如何,可是慘烈。
李三愣愣的點頭,李尚書露出一抹莫測的笑意晃悠著出門了。
“爹這是怎麼了”
以李三的腦子根本無法想通李尚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爹還是很聰明的”
恰好柒與李臨書走了過來,柒很自覺的為李三答疑解惑,說完見他還是一副迷茫的表情,她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李臨書在一旁輕笑,李三摸了摸腦袋才發覺自己被柒鄙視了,惱怒的喃喃了一句追了上去。
宣政殿上百官朝立,李尚書盯著首位的北宮煜與北宮歲不知在想什麼,待皇上身邊的太監宣佈了將兵部尚書之女選為太子側妃時他才一愣,回過了神。
他旁的兵部尚書也是一臉茫然,半晌才急忙跪地接旨,眉頭卻暗自擰在了一起,似乎對這門婚事不太滿意,隻是也隻是一瞬,不待彆人發現,他便恢複了平和。
朝堂上立即起了一片賀喜之聲,兵部尚書宋聞漣都謙虛的迴應。
李尚書藉機走到他身邊時與旁人一同道賀,離開時卻被他拉了拉袖子。
兵部尚書極小聲的說下朝之後同行,他有話要說。
李尚書不明所以,看了兵部尚書一眼,冇有回話默默站回了位置。
議事很快結束,即將散朝的時候,李尚書幽幽的看了一眼百官首位站著的太子。
大太監福海細著嗓子喊了聲退朝,李尚書忽然眼皮一翻暈了過去,眾大臣驚呼,將皇上都嚇了一跳。
他躺在地上,麵呈菜色,很不好的樣子。
皇上見狀急忙差人去請禦醫,隻是小太監還冇離開,便聽一聲哼唧從李尚書口中傳出,他身子微微一動。
見他似忽醒了要起身,身旁一大臣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了起來。
“在朝堂上失了禮節,請皇上降罪”
李尚書放開身旁人扶著他的手,跪在大殿上,磕頭謝罪。
“愛卿麵色怎會如此差,發生了何事”
見他麵色蠟黃,眼睛通紅,畢竟是朝之重臣,皇上不免擔憂。
“臣愧對皇上,愧對災民啊”
李尚書將頭埋得更低,似乎要伸進地下去,他的聲音雖帶著一絲虛弱疲憊卻叫殿上所有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他此話何意,皇上也是一怔。
隻有北宮歲揚了揚嘴角,饒有興致的看著地上的李尚書,略微牽起的嘴角帶著一絲瞭然,他轉頭去看北宮煜,恰好看見了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陰鷙。
大抵他猜得都是對的。
“愛卿這是何意”
皇上的語氣沉了幾分。
李尚書抖著身子將貪汙一事說了出來,沙啞著嗓子,一個老臣,就差在大殿上哭起來了。
他說都怪自己失職未親自校驗印信才犯了大錯,他求皇上懲罰,說著將懷裡的印信掏了出來。
一旁的宮人忙接過呈給了皇帝。
朝堂上分外安靜,無人說話,一眾大臣看了看李尚書覺得他有些可憐,又覺得他那副樣子簡直丟臉,不過轉念一想他險些被人誣陷,一朝不慎便是死罪,又覺得他情有可原,而後他們集體盯著座上皇上,等他發話。
皇上接過印信看過之後,先是眉頭一皺陰了臉,緊接著大怒一掌拍在龍椅上,目光莫測的盯著地上跪著的李尚書看了半天。
就在眾人為李尚書捏一把汗的時候,皇上卻一抬手喚出了一旁垂頭不語的戶部侍郎。
“郭奉你可之罪”
他一聲大嗬,威嚴冷厲,戶部侍郎雙腿一軟,臉已經白成一片,他顫著身子跪了下去。
北宮歲在一旁搖了搖頭,這個郭奉,未免膽子太小了些。
郭奉伏地,一口咬定他自李尚書手中接過的是四萬兩銀子,他什麼也不知道。
皇上見他二人理論糾纏不清,冷哼一聲,抬手召出了北宮歲,著他去查清楚此事。
至於李尚書與郭侍郎則被禁足於各自府內,待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得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