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莫不是以為自己是尚書之女,本將軍就奈何不了你,軍中可不是你這小丫頭貪玩的地方”
眼神疏冷,語氣生硬,又一陣疼痛傳上心口。
柒不知從那裡湧出了一股勁,她忽然起身,在顧樾捷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把他抵在了門邊。
顧樾捷後背抵著半邊門框,在安靜的黃昏裡發出一陣響聲,將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黃昏的最後一抹夕陽忽然大盛,從臨街的視窗照進屋內在地上投下一小塊光斑。
屋內一時間被一種迷濛的橘色籠罩,顧樾捷被柒抵在門上,他低頭。
柒臉上閃過壓抑和痛苦的神色,眼神卻依舊清麗冷靜。
顧樾捷身子一僵,想推開她,卻推不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你當真不知,離歌千裡迢迢追去邊關,為的是誰”
柒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拽住了顧樾捷的衣領。
那話裡的隱忍與灼熱讓顧樾捷心頭一顫,來不及思考,就被人拽住了衣領。
“顧大哥,保重”
輕輕開口,淺淺歎息,淡淡凝眸,魂兮歸去。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唇上忽然覆上兩片冰涼,鼻息是淡淡清香,女子的呼吸就在鼻端。
顧樾捷身子一僵,腦中一片空白。
茶杯碎落的聲音忽然響起,驚心動魄。
他用餘光瞥去,恰好看見雅間的門不知何時被推開了,門口站著一個目瞪口呆的奉茶小廝。
他迅速反應過來伸手握住柒的雙肩將她推開,不管那小廝倉皇下樓的聲音,一揮手將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他站在門邊冇動,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心卻若擂鼓。
千軍萬馬的戰場都不曾叫他心跳的如此快。
“你這是乾什麼”
開口詢問,低沉的聲音裡幾分顫抖,還有一絲不可名狀的怒氣。
卻見她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氣,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氣,眼裡的迷濛和混亂散儘。
“丫頭,現在你該走了吧”
且放心的去吧,我會替你好好活著。
顧樾捷見她似乎不太好,強將心理的怪異壓下,上前想將柒扶起來,她卻自己站了起來,說若是無事她就先離開了。
臉色蒼白,步履踉蹌。
顧樾捷見她路不穩,又忍不住伸手將她扶住,這才感受到握在手中的胳膊纖細柔軟。
“你剛纔那番作為是何意”
“顧將軍不必在意,權當離歌剛纔是糊塗了”
她漸漸恢複了神智與體力,想縮回他扶著自己的手,他卻冇放手。
“顧將軍不放手可是要離歌負責”
她秀眉梢不期然掛上了些狂傲,緊緊盯著顧樾捷握住她胳膊的手上青筋忽起。
顧樾捷驀的放開了柒的手。
她一個不穩摔到了門上,而後歎息一聲。
其實顧樾捷又有什麼錯呢,她也不必將氣都撒在他身上,到底是她有些固執了,想通之後柒的臉上又恢複了平靜,想到剛纔的“輕薄”,柒看向顧樾捷的眼神帶了一些歉意。
“多謝將軍不怪罪離歌”她朝他拱手答謝,見他的臉色依舊不太好,臉上也是她看不懂的表情。
她轉身拉開門離開了。
斜裡忽起一陣晚風,顧樾捷看著柒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回過神來。
想起離去那人最後那一眼,有著一絲歉意,再想起她走時那句不必在意,當是糊塗,忽然覺得荒唐無比。
那尚書府的四小姐,剛纔是將他的便宜占了,然後對他說不必在意嗎。
顧樾捷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忽然一掌拍翻了雅間的雕花木門。
柒剛走出朱雀樓,便聽身後大堂裡傳出一陣驚呼。
她煩躁的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隻覺一切都荒唐無比。
她原以為告訴他真相就行,冇想到他竟如此固執,也不曾想離歌丫頭的執念竟如此之深,竟還殘留著一絲意誌。
她原本以為事情就會這樣過去了。
可偏偏天不隨她願,第二日起床蓮香便告她京中已經傳開,說昨日在朱雀樓顧將軍被一個男子給輕薄了,氣的將二樓雅間的門都砸了。
蓮香說的興致勃勃,又低頭將強吻二字說了出來,然後偷偷打量著坐在床頭髮呆的柒,冇敢細看掛在屏風上柒脫下來的男子衣袍。
柒扶額垂首,想著日後見了顧樾捷還是躲著走比較好。
涼城將軍府內,顧樾捷正在院中練劍,穿著單薄的白色的中衣,汗水從他臉上一滴滴的流下,在晨曦的光暈裡閃著微光。
院內風風火火的跑進一個麵色白淨,身形伶俐的小廝。
他急匆匆的臉上有有著一絲興奮,他站在樹下朝顧樾捷喊了一句話,話剛出口,顧樾捷的劍便飛來嵌入在了他臉頰旁邊的樹乾上。
他呀的一聲,臉色更白,往旁邊挪了挪。
心裡卻在想自己公子該不會是要殺人滅口吧,可他不過是跟他報告了全城人都在傳的話而已。
見他驚怒的瞪著自己,歡喜越發在心裡坐實了坊間傳言。
“公子,你可嚇死歡喜了,公子你這是心虛了”歡喜伸手拔劍,卻拔不出來,還被震了一個屁墩兒。
“胡言亂語”
顧樾捷斥了歡喜一聲,拔出長劍一挑,掛在樹乾上的外袍便落在了他身上。
他將劍網石桌上一撇,坐下喝起了茶,臉色已恢複了平靜,卻在聽到歡喜說他爹聽了傳聞很是生氣,提了劍要去砍了那傳播謠言之人時,嘴角撇了撇。
“可攔住了”
“嗯”歡喜點頭,顧樾捷瞪了他一眼,既然攔住了又何必跟他說。
歡喜摸了摸頭,臉上有些得逞的笑容。
在他眼裡,大公子是鐵血將軍,天不怕地不怕卻隻害怕老將軍.
他又想起了坊間的傳聞,被勾起的好奇心怎麼也壓不下去,又試探的開口,卻見他家公子忽然若有所思起來,麵上帶著些許的尷尬。
“歡喜,我昨日確實被人……親了一口”
歡喜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剩下的一半嗆得他咳紅了臉。
顧樾捷見歡喜如此反應皺了眉頭,他起身幫歡喜順氣,歡喜卻咳得更厲害了,他隻好作罷。
歡喜一臉幽怨的看著顧樾捷,他真的是承受不起他如錘鼓一般的掌力。
“少爺你真的被男子給……”歡喜不敢想象,又有一個念頭起來,已他家公子的武力誰能將他輕薄了,除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