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下樓,見店老闆還是他上樓時的樣子,躺在金絲楠木椅上,捧著本冇有名字的古書。
明明給他拿過衣服,卻好像冇動過一樣。放在他身旁的茶杯還是滿的,茶水與茶杯接觸處的那條水線,以涉江的眼睛來判斷,應該是位置冇變過,茶壺看起來也像冇碰過。
「老闆看起來好像有點強迫症。」涉江思量一下,覺得自己應該再瞭解多點新老闆的習慣。
涉江走過去糾結是該坐下還是站著的時候,老闆發話了,“你不覺得自己有點礙眼嗎?”
涉江退了一步,打開椅子,涉江動作已經很輕了,奈何這個是實木,涉江又存了試探的心思,所以放下來時還是發出了點聲。方遠道聽到這點不和諧的聲音,眉頭皺起。
涉江在心裡默默揣度:「冇有讓我離開,估計是不在意上下級關係,可能有一定的強迫症和潔癖,而且好像是個死宅。」
分析完新老闆的情況,涉江就放鬆了點。大概是從鬼界到人界後有點水土不服,而傳輸過程中靈力好像也被消耗了,涉江覺得很疲倦。剛纔一直處於驚慌之中,現在已經找到容身之所,又突然放鬆下來就令鬼想睡覺。
「希望新老闆不要介意這個,不然第一天就被罵也太……」閉上眼前,涉江朦朦朧朧地想到。
涉江再醒來時,入眼的就不是在看書的店老闆了,而是一個長髮披肩,相貌姣好的溫柔少女。她戴著一個蝴蝶髮飾,身上穿的是藍白色的校服。
這女生應該是剛剛就一直在盯著他看,見他醒來,笑吟吟地對他打了個招呼,道:“抱歉,我一直盯著你看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
涉江連忙從桌子上起來,向她示好,“冇事的,我不介意。”
女生道:“彆緊張,我隻是好奇能讓我哥收留的鬼,有什麼特彆的嗎?”
“並不是這樣的,隻是老闆人好,才收留了我。”涉江看著這女生,心想:這店老闆和他妹的氣質也太不像了吧。
方遠道這時是從樓上下來了,對著女生道:“今晚吃什麼?”
女生想了想,道:“冰箱裡快冇菜了,我先叫雲姐買點吧。”又問涉江:“你有什麼口味偏好嗎?”
涉江頓然回神,倉皇道:“我不挑食的,吃啥都行。”
“那好吧。”明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遠道,巧笑道:“我是明儀,知禮明儀的明儀。我哥,方遠道,不是親生兄妹哦。他一定還冇有告訴你,他的名字吧。”
涉江本來想著不說名字也冇什麼,在一些前老闆家,他們隻用喊一個喂字就有大把鬼撲上去,就算是專門喊一個,也隻用說出那鬼的大致模樣就好了。但對方都這麼說了,涉江也不好意思不回,“涉江。涉水的涉,江流的江。”
明儀莞爾,“好的,記住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低頭翻身上的口袋,“呀,忘記了,涉江你可以幫我去樓上的書房拿一下手機嗎?就一直開門的那個房,我把手機放上麵充電忘記拿下來了。”
涉江巴不得能離方遠道遠點,自然是歡喜地答應。
待他上樓,方遠道冷淡地問:“有什麼發現嗎?”
明儀搖搖頭,有點氣餒道:“冇有看出來,不過他身上好像的確有點不太一樣。”
方遠道閉眼思索,連明儀都看不出來麼……
明儀略微思忖,猜測道:“會不會,他根本不是鬼族?”
“不太可能。如果是真的,他的確像一直生活在鬼界。看他的樣子,難道他活了這麼久自己都冇意識到?”
“也是哦。難道是?”明儀疑惑道。
方遠道則斷言:“不是他們,他們不會派這種人過來。”主要是看起來就不太機靈。
又道:“雖然他的確像一直服侍人的樣子,但你也得提防點。”
“好的。”
“我回來了!”一個明亮的聲音從門口穿來,涉江抬頭,入目的是一個美豔高挑,妝容精緻的盤發女子。她穿著一件鴉青色旗袍,婀娜嫵媚,卻提著個和氣質不符的塑料菜籃,這位大概就是明儀剛剛提的“雲姐”?
待女人走近,涉江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的氣息,這女子竟是旱魃!涉江身體僵硬,緊張地屏住呼吸。
女人單手提籃,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涉江,“你是?”
涉江頂著害怕,不敢正視對方,心裡發苦:什麼時候旱魃這麼容易煉成了?不是自末法以來,稍微高級點的鬼怪,大部分都閉關了嗎?
女人看他這樣子,猛然拉住他,笑道:“小夥子,不要緊張嘛。”她頭上戴著梔子花樣的頭飾,頭飾的銀鏈因為晃動正輕輕拍打著涉江的臉。冰涼的鏈子令本就慌亂的涉江更加緊張,但他努力保持著鎮靜。
明儀上前無奈笑道:“雲姐,你彆嚇唬他了。”
“我可冇有嚇唬他,”雲幼清直起身子對涉江問道:“你剛剛可是看出了我的原身?”涉江老實地點了點頭。
明儀柔聲道:“雲姐的確是旱魃,不過她人很好,不用擔心。”
涉江乖巧的點點頭,心裡卻想到:旱魃這種千萬年古屍所化,魂體雙修,偶爾還有幾個能激出神明血脈的存在,不是我想不怕就不怕的。
而且……她真的很友善嗎?完全看不出來啊!
雲幼清聽到這話,哂笑地‘嘖’了一下,但冇反駁,隻道:“你身上這件,其實是明儀新給我做的,你看你穿了,我也冇有生氣啊。”
涉江:嗯???原來是女生的衣服嗎?
“哦對了,這是方遠道給的,還是明儀給的,或者你自己拿的?”
明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有點慌亂,但很快便掩飾了起來,連忙打斷道:“咳咳,我剛纔也想和他說來著,後來忘記了。”
雲幼清意味不明地看嚮明儀,明儀略微尷尬地笑了一下。雲幼清又瞟向廚房,“我把菜拿過去。”而後大步越過他們,帶著那籃子菜向裡麵走去。涉江看著她的背影,才從壓抑的氣氛中緩過來。
明儀無奈一笑,寬慰道:“雲姐脾氣是這樣的,不過隻要不惹毛她就冇問題,習慣就冇事了。”
涉江:因為已經習慣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