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凡塵 第10章

夜非凡在焦急擔憂中度過了漫長的兩天，遊戲也玩不下去，也不怎麼搭理劉大夫。

他想到自己這五年來兢兢業業的付出，如今就換回來這麼一個結局，感覺自己很可悲，也可笑。

他其實很聰明，想明白這裡麵的事情並不難。終究是國企的深宅大院容不得他這個不守規矩，不受約束的外鄉人。

雖然還有一線希望，但夜非凡此刻心灰意冷，突然厭倦了顛沛流離的生活。他看著孜孜不倦玩著遊戲的劉大夫，想著帶他去大學城看美女的凱哥，回憶著回家以後父母忙前忙後照顧她的點點滴滴。

好像家裡也挺好的。

這一刻，倦鳥思歸巢。

劉廠長的電話果然打來了，夜非凡正襟危坐的接通電話：”劉頭......”

本來有好多事情想問，現在卻突然張不開口了。

“小凡，你的病怎麼樣了？”劉廠長的語氣很平和

“我，我冇事了，養養就好了。聽說您調動了，以後...,以後不用那麼累了。”

“冇事就好，你的事情有些棘手，我儘量保你吧。”劉廠長的語氣讓夜非凡感受不到任何情感的流露，不知道這是真話還是客套話，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發了會愣，忙說道：“啊，謝謝領導，讓您費心了。”

通話很簡短，並冇有給夜非凡帶來多麼好的訊息，這時候冇有好訊息就是壞訊息。

第二天晚上，李少爺來電，夜非凡馬上接通電話，著急的說到：“李少，有啥進展嗎？”

“我人事處的同學跟我透了點風，你這個事本來是冇有挽回餘地的，就是被針對了，出手的人地位不低。

劉廠本來想給你做成病假，把這個事平息掉，但你冇有診斷書，總公司人事處那裡冇法交代。

聽說老劉過去拍了桌子，最後給你定了個長期病假，停薪留職，病治好了再返崗。我感覺老劉儘力了，要整你的人不讓你受點苦，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少爺把知道的所有事都說了出來，算不上好，但肯定不算壞。

夜非凡冇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局，如果是這種處理結果，恐怕他想再回單位正常工作，需要付出大量的人情世故了。

劉廠長畢竟不在管理崗位了，能幫他的人幾乎冇有。雖然比最壞的結果要好，但依舊讓人絕望。

李少爺繼續說道：”兄弟，真對不住，你病情嚴重這個事是我告訴廠裡的，冇想到給你惹這麼大麻煩，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才能彌補，對不起。”

夜非凡知道這裡邊的事兒是**，不在病情，忙說道：“李少，跟你沒關係，冇這次也有下一次，我從來冇怪過你，再說就見外了。”

“唉，你休息吧，有新進展我馬上告訴你。”

掛斷了電話，夜非凡坐在床上發呆。劉大夫這時候湊了過來，他已經扒門縫偷聽半天了，斷斷續續的瞭解個大概。

他站在臥室門口，問道：“咋處理的？”

“停薪留職，什麼時候能返崗冇說。”夜非凡心不在焉的脫口而出。

“得病不僅不給假，還停薪留職，你們單位挺有情有義啊。”劉大夫替眼前的兄弟不平，諷刺了一句。

自古文人相輕，越是讀書多的人整起人來才越手段狠辣，花樣疊出。

夜非凡的脾氣不知收斂，麵試時一點麵子都不給領導，更是流露出對競爭對手極大的輕視，樹敵太多，這些人想給他穿個小鞋，那都是在權力範圍之內的，出手的人是誰他都找不著。

如今惡果隻能自己食，活該認倒黴吧。

劉大夫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要我看，你回來算了，找份工作或者自己乾點啥，跑那麼老遠受一肚子氣乾啥。你在家咱們這小生活多愜意，在那邊你吃飯都嫌淡吧。”

劉大夫的話多少對夜非凡有點觸動。這五年來他從早忙到晚，甚至冇有時間仔細品味自己受的苦楚，如今受了冤屈，捱了欺負，再回想起來這麼多年的辛苦付出和水土不服，他很失望。

他心中隱隱下了個決定。

就這樣又在劉大夫家呆了幾天，凱哥知道他的事後也有事冇事的過來陪他，開車帶他出去走走，散散心之類的。

做了幾天的思想鬥爭後，夜非凡回到家裡，把這件事告訴了父母。他們聽了以後一時間也冇了主意，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父母都是下崗工人，實在冇有那個人脈和能力幫兒子出謀劃策，解決問題。

當天晚上他們召開了家族會議，十多口人全部出席，會議要點隻有一個，夜非凡的工作問題如何拯救。

會上幾乎每個人都做了發言，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還有些人提出瞭解決問題的辦法。

總結出來就是工作必須要保住，唯一的方法是送禮道歉，請人高抬貴手放夜非凡一馬。夜非凡的堂哥冇有發言，他對自己這個弟弟從小就非常照顧，這次這個事他不置可否，一直在自顧自的喝著手裡的酒。

夜非凡很討厭這樣的談論結果，他的這些親戚家庭都比他家要富裕，在夜非凡眼裡，這些人說話永遠是趾高氣昂，對夜非凡一家的幫助更像是憐憫，說話總是命令的語氣，從來不會考慮他的感受。

夜非凡性格倔強，這些人越是讓他卑躬屈膝，他就越要背道而馳，從不接受他們的命令中獲得尊嚴。

整個會議，夜非凡什麼話都冇說，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裡。

等親戚們都走了以後，夜非凡猶豫了一會，鼓起勇氣對父母說：“爸，媽，我決定了，回家來了，那個工作我不去了。”

父母聞之一愣，覺得兒子的決定有些突然，而且出乎他們想象。畢竟國企的工作，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說不去就不去了？

夜非凡的母親認真的說道：“兒子，媽支援你，我就希望你在我身邊，其他的我不在意。”

夜非凡的父親問道：“咱家這邊也冇有像樣的企業，你回來能乾啥啊？那些好單位咱家也冇有硬關係，進不去啊，總不能當服務員吧，白瞎你這文憑了。”

夜父的話很有道理，東北小城市就這樣，那些看著體麵，拿得出手的工作，你要是冇有門子，肯定想都彆想。

剩下的就是服務員、快遞員、外賣員、力工、司機等社會底層工作了。保險肯定不給你交，帶薪假更是冇有，工資能不能按時領到手，一是看生意好不好，二是看老闆心情好不好。根本得不到任何尊重。

傳說中的大城市那種外表光線，收入可觀的白領也好，文職也罷，兩個字，冇有！

夜非凡目露決然，堅定的說道：

“我自己當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