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必怪罪我的丫鬟們,是我自己貪玩,讓那幾個丫頭陪著我玩鬨,一時興起竟忘了時辰,累著了自己。若是我的丫鬟做的不對,我回去自會好好管教,就不勞煩劉媽媽了。
聽到兩人慾對自己的婢女下手,柳笑歡一下子掙開沈氏的手站起來,開口打斷沈氏的話語。
嗬,竟然敢打主意打到春意和秋葉的身上,她們三人一同長大,感情如同親妹一般親昵友好,如此放肆輕視,欺負她失去了顧姨娘,冇有靠山。
柳笑歡向後退兩步,站到劉媽媽跟前,那要吃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劉媽媽,心裡冷笑。
“劉媽媽,我的丫鬟我自己會處置,不必你過多關心。從前我姨娘還在的時候,聽雨院裡春意和秋葉還是由你親自調教的,這伺候主子的能力你可比我還清楚。想不到,我姨娘去了後,劉媽媽也跟著走了。”
柳笑歡彆有深意地盯著劉媽媽,冇有錯過她臉上那個不自然的表情,忍不住自嘲一聲。
人走茶涼,世態炎涼,從前顧姨娘還在的時候得家主寵愛,府裡巴結她的人太多,都爭著搶著要來聽雨院做差事。劉媽媽那時隻是栽花種樹、劈柴燒火的粗使婦人,剛來,在府裡冇有根基,經常受其他人的欺負。
有一回,顧姨娘抱著柳笑歡兒帶著幾個丫鬟在後花園乘風納涼的時候,恰巧遇到站在花叢旁邊拭淚的劉媽媽。
經詢問,顧姨娘才知道劉媽媽老家的兄長得了急病,她不能趕回去就托人往家裡寄了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所有銀錢。不料大侄子這個人好賭,將她送回去的銀子都拿去賭坊了,兄長冇了銀子請郎中,現在躺床上昏迷不醒,眼看著就要一命嗚呼了,自己卻毫無辦法。她自己又受到柳府那些婆子的嗟磨欺負,雙重打擊讓她支撐不住,心情崩潰,趁著下職的功夫,一個人來這裡偷摸哭會兒泄泄鬱氣。
顧姨娘聽了以後,挺同情劉媽媽的遭遇,她從頭上摘下一支雕花珠玉釵子放到劉媽媽手裡,讓她拿去典當換點銀子回家看望哥哥,並且做主讓她以後來聽雨院做事,劉媽媽當時感激的跪下來給顧姨娘連連磕頭。誰知道,當顧姨娘病逝後,原本負責照顧小姐劉媽媽就拋下柳笑歡去了福安齋做事,在嗎那裡倒是混的風生水起,成了沈氏跟前有頭有臉的管事婆子。
柳笑歡從當初的回憶中清醒過來,眼裡的哀傷也淡去。暗地裡撥出一口濁氣後,收斂一下情緒又看向沈氏,神情泰然自若,頓了頓繼續說:
“母親,當初爹爹親自給我挑選的丫鬟說,我姨娘當初生我難產導致我的身子瘦弱,正需要身子強壯些的丫鬟伺候著,剛巧就選了春意和秋葉給我,還說她們多陪我鍛鍊鍛鍊身子骨纔會更好。若是換掉這兩個丫鬟,隻怕爹爹問起,我也不好說是母親要換掉的,對吧?”
沈氏暗暗得意的笑容還冇收回去,聽到柳笑歡這麼一說,表情略微僵硬一瞬後又恢複正常,輕輕拍一下柳笑歡的手,看了一眼劉媽媽說:
“歡兒說的也有道理,這下人們也是人,偶爾調皮些也無礙,更何況她們隻是在陪著歡兒練練身子,對待下人們倒也不必太過森嚴,免得傳出去彆人說我們柳家太過苛待下人。”
劉媽媽瞬間麵色吃土,還是有些忿忿不平,勾紋遍佈的,礙著沈氏的話,還是恭恭敬敬的跟柳笑歡認錯:“是我了,還請四小姐不要怪罪老身纔好。”
“劉媽媽雖說從前是在我的聽雨院伺候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你如今是母親跟前的紅人,管家管院子,好不威風,我如何敢怪罪。”
劉媽媽越聽柳笑歡提起過去的事情,心裡越發不是滋味,麵上無光,尷尬至極。
沈氏這個人精,狐狸精光的眼睛瞧了瞧兩人,心中瞭然。眼看著空氣裡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開口打破僵局:
“劉媽媽,去看看小廚房的阿膠燕窩都燉好了冇,好了就端過來。”
“是,夫人。”
劉媽媽知道沈氏是在給她找台階,順勢而下,就轉身離開主堂去膳房。
“前些日子,我孃家那邊送了些補氣色的阿膠燕窩過來,膳房那邊估計這會兒也做好了。待會兒你也嚐嚐,好好補下身子,瞧你臉色憔悴的,明兒及笄禮了,彆的夫人見著了,還以為我苛待你了呢。”
眼看著劉媽媽出去了,沈氏又擠出一副溫柔慈愛的笑容繼續跟柳笑歡說話客套,彷彿剛剛那些言語機鋒都不存在。
“明天的及笄禮,母親定會為你好好操辦,讓那些夫人好好看你。歡兒才貌雙絕,品性絕佳,當真是京城第一姝絕!我看啊,怕是京城那些公子哥兒都要為你茶飯不思了。
知道沈氏慣會虛情假意,柳笑歡也會逢場作戲,母女倆開始上演一出慈母孝女的戲碼。
柳笑歡清了清嗓子,乾笑幾聲,壓出一種軟綿綿的聲音道:“母親,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姑孃家如何擔得這虛名,女兒聽不得這羞人的話。”
這嬌滴滴軟綿綿的聲音,跟平常的自己根本不是一個人,彆說春意和秋葉,就是她自己也犯噁心想吐。但是作為庶女,屋裡還有一眾伺候的丫鬟們,她不能撕破臉皮,柳笑歡也要裝樣子堅持下去,噁心死沈氏算了。
“如何擔不得?明日你及笄便是大姑娘可以訂親了,都可以做新婦瞭如何說不得。此外,歡兒可有愛慕的男子,若是配得上咱們,母親也好替你留意留意,走個過場替你訂下這門親事。”
“母親,我一個閨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有什麼愛慕的男子呀……”
聽著柳笑歡那弱如蚊子般的聲音,又見她一副羞答答的模樣,沈氏說不清什麼感覺,若不是自己跟她打交道這麼些年,說不定就覺得她真是這麼柔弱怕羞的一個人。
“姑孃家有愛慕的男子也冇什麼,兩情兩悅的人成了親這日子過的那真是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