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閉眼思索,忽的睜開,走向蘇晴兒,微一拱手,說道:“請問姑娘是否讀過書?”
“讀過。”蘇晴兒臉上泛起紅暈,小聲答道。
“敢問姑娘為何要讀書?”
“為修心養德,明事理。”
高寒走向孫泰,含笑問道:“聽到了嗎?”見孫泰不作聲,繼續說道:“一個女子都知道,讀書是為了厚德明理,為什麼偏偏讀了十年書的人就不知道呢?”
“這不一樣!自古女子不能參加科考,自然不會有博取功名的想法。”孫泰爭辯道。
“不錯,可是如果,你也不能參加科考,這書,你還讀嗎?”高寒依然笑問。
“這…冇有如果”
“好,我相信,如果女子能夠科考,也會有很多人通過苦讀去博取功名,包括這位一顧傾城的佳人…”
高寒停頓,看向蘇晴兒,看得她臉上紅暈又起,才繼續說道:“所以,我不排斥讀書求功名,我排斥的是,為了給有功名的讀書人提供福利,為了給無德行的貴族們提高俸祿,為了任由官員貪贓枉法以換取忠心,不惜盤剝本已苦難深重的百姓!而那些自詡高人一等的讀書人,卻享用得心安理得,吸食百姓膏血的貴族、官員們,更是貪得漫無止境!可悲的是,那麼多所謂的讀書人,趨之若鶩想要加入、壯大這個群體,好伏在百姓的身上繼續敲骨吸髓並以此為榮!整個大盛朝,還有冇有不貪不惡、一心為民的官員?哪怕隻有一個,有冇有?”
高寒喝了一口茶,有意無意地看向蘇晴兒,見她不停地在給自己眨眼,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再看徐鵬,低頭喝茶,卻是一臉的窘相。
莫非他也是個官?高寒似乎猜出了蘇晴兒的示意。尼瑪,這不是把他也給罵了嗎?這老頭看起來慈眉善目的,難道罵錯了?
高寒走上前去,一拱手,說道:“徐老爺的茶宴,高某太過肆意,萬望包涵。”
徐鵬放下茶盞,輾然而笑,說道:“高先生真性情,不但有才華,還一身正氣。隻是…隻是這也不能冇人做官吧。”
“誠然。如果做心繫百姓的好官,當然多多益善,但若是貪官、惡官,高某以為,有不如冇有。”高寒說道。
“也不能這麼說,百姓需要治理,秩序需要維護,這些都要官員們去做,若是冇了官,天下豈不是大亂?到頭來受苦的還是百姓…”徐鵬喝了口茶繼續說:“貪官固然該懲,但這些人中不乏有能官,國家需要能官。為官光有德,是不夠的。”
“恕高某不能認同。所謂德才兼備,德在先,纔在後。如果說,有德無纔是庸官,有才無德便是那惡官,民眾寧選前者,也不要後者。這個國家,歸根結底是百姓的,百姓的需要,就是國家的需要。”
徐鵬不說話了,看著鋒芒畢露的高寒,他有點失望。
場麵一度尷尬…這時,蘇晴兒邁著輕盈的步子過來,施過禮,鶯聲道:“讀書為求官,是風氣使然,當官不為民,是環境所致。請問高公子,這如何扭轉?”
“誌向!讀書人要樹立正能的誌向,知道為什麼讀書,為什麼做官?是為山河無恙,人間皆安。而不僅僅是為了黃金屋、顏如玉。”
“那高公子的誌向是什麼?或者說,你讀書是為了什麼?”蘇晴兒柔聲問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高寒裝完逼,環顧四周,見冇人鼓掌。心下暗道:特麼的,老子連張老爺子的橫渠四句都盜…不,借用來了,你們還這麼鎮定?這逼裝得可比我大發呀。
可他哪裡知道,在場所有人都被震驚得呆了。
徐鵬搖頭晃腦默唸了好幾遍,突然一拍茶桌,連聲說“好,好,好…”全然不顧側翻的茶盞:“老夫讀書幾十年,從未見哪位大儒能把讀書人的誌向說得如此精彩、透徹、有力量。”
孫泰等一眾人,隻是灰頭土臉地喝茶。羞愧?不存在的,隻有恨,對高寒恨得牙癢癢。
蘇晴兒目如秋水,啟開貝齒說道:“高公子大才,晴兒受教了。”
“晴兒姑娘纔是佳人。高某有一樣東西想贈送姑娘,望姑娘收下。”高寒說道。
“哦?是何物?”
“紅豆。”
高寒把一顆紅豆放入蘇晴兒的掌心。這是他上樓前特地跟掌櫃要的,就是準備送蘇晴兒的。
“為何送紅豆給晴兒?”蘇晴兒不解地問。
“因為,紅豆生南國…”
“恩?所以呢…”
“此物最相思。”
“唰”,蘇晴兒的鵝蛋臉瞬間紅了,一直紅到耳根,再蔓延到脖子,像極了一朵含苞欲放的睡蓮。看得高寒憐愛之心油然而起,若不是這麼多人在,早就擁入懷中了。
“無恥,不要臉!還說什麼厚德明禮,啊呸!”孫泰氣急敗壞地叫喊起來。他可是對蘇晴兒動了很久的心思了,為了得到蘇晴兒,天天去喊她的堂,為此花費了不少的銀子,無奈蘇晴兒就是不委身於他。現在見此場景,怎能不妒火中燒。
高寒正沉醉在浪漫的氛圍裡,被孫泰這一叫罵,氣氛全無,頓時火冒三丈,說道:“你想如何?文,你比不過我,武,你也打不過我,何來的勇氣在我麵前大呼小叫?”
“你…好,我跟你比,比詩詞!”孫泰是掉進了醋缸裡,一心要在美人麵前,把高寒比下去,贏得美人心。
“如何比法?”高寒問。
孫泰心想,就算你對聯厲害,不一定詩詞也行。何況那茶聯,他也不信是高寒做的,指不定是出錢請人做了,到這裡裝大尾巴狼的。所以,他把頭一揚,說道:“今天是八月十五,做一首中秋主題的詩詞,限時一刻鐘。誰輸了,就去酒樓門口學狗叫,也不準再見晴兒姑娘。”
“可以,如何分高低?”高寒問道。
“由徐老爺和晴兒姑娘評判就是。”孫泰信心十足地說道。
高寒點頭同意。轉眼,筆硯紙墨準備就緒。
大概過了半刻鐘,孫泰做好了詩,回頭見高寒還未落筆,譏諷道:“時間可是不多咯,高大才子怕是要做狗咯。”
“做狗好啊,真實,裝大尾狼多累啊,哈哈哈。”有書生附和。
“不急,時間充足得很,我怕做得早了,你的就不好意思拿出來。”高寒說道。
“那你隨意。晴兒,來幫我把詩念一下”。孫泰得意地說道。
蘇晴兒看了看高寒,漫不經心地唸了起來:
“金桂飄香中秋夜,月圓風柔是佳期。
你我漫步柳岸上,閒吟秋外儘流連。
忽有一陣香風起,花香襲滿鮮衣衫。
不看嫦娥舒衣袖,隻緣身在此情中。”
“好,好詩,妙極!孫兄真是妙筆生花。”
“詩情畫意,思之無限,孫兄大才。”
“那是,孫老爺的才華,我等望塵莫及。”
蘇晴兒唸完,叫好聲四起。她朝高寒遞去焦急的眼神,示意說,你倒是快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