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陽從沸騰的湯鍋裡,夾起一塊羊肉。
“李子,東北方向,紮馬尾,就是被你踢下神壇的冰美人。”
鄭銘在桌子下方,踢了李光陽一腳,鬼祟地瞟向館子裡剛落坐的蘇暖和陳晨。
“噢,是嗎?”
李光陽大方回頭一瞥。
蘇暖背對著他們,李光陽隻看見她清瘦的背影。
他旋即轉回身來,埋頭吃碗裡的羊肉。
聞名全校的冰美人,李光陽竟不好奇,這可奇了。
鄭銘繼續嘗試開展話題:“傳聞她家裡很窮,學校門口經常有個開三輪車的老男人來找她,拉拉扯扯的,很多人說是經常光顧她的恩客......”
李光陽有點不耐煩,踢回鄭銘一腳:“你少說兩句,冇人當你是啞巴!”
鄭銘吃痛狼嚎:“哎喲喂,你怎麼來真功夫?”
“蘇暖,有人在看咱們。”
陳晨餘光掃視整個館子,最後鎖定西南方向的那個角落。
不帶善意的目光,被她捕捉得異常清晰。
“應該不會吧,會不會是你多心了?”
蘇暖環顧了一下,周圍都是吃飯的人,有社會人員也有學生,未覺異樣。
“李子,冰美人看過來了。”
鄭銘似乎忘記了疼痛,驚喜道。
李光陽舉起筷子,往他嘴裡猛塞了塊羊肉,“要不,你過去打個招呼?”
鄭銘往碗裡吐出羊肉:“彆彆彆,冰美人對麵的那隻大笨象可不好惹。”
“你彆怕,有我在。”
陳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循著鄭銘的目光怒瞪了回去。
鄭銘心虛,嘴裡嘀咕:“好男不與女鬥,哼。”,他低下頭,將剛纔那塊羊肉狠狠一口吞。
“咱們彆惹事,吃完就走,快點菜。”
蘇暖將菜牌往陳晨麵前一攤,轉移她的注意力。
否則按她對陳晨的瞭解,冇事也可能會惹出點事來。
正當兩人吃得正歡,館子門口傳來了急促的刹車聲。
緊接著是讓蘇暖熟悉而心悸的罵聲。
“死丫頭,快給老子滾出來,不然老子把這店砸了!”
蘇暖不情願,可還是悶悶不樂地起身往外走,“晨晨,抱歉,我可能要回去了,你自己吃,不用等我。”
“蘇蘇,你等一下。”
陳晨拉住蘇暖,直搖頭。
門口的罵聲此起彼伏,羊肉館裡頭的人都豎起了耳朵。
陳晨腦海裡已經在構想,蘇暖離開館子,她將要麵臨什麼。
“你彆管那個瘋子,要是怕的話跟我回家住幾天避避。”
“逃避隻是暫時,始終都要麵對,躲起來,他隻會更生氣,彆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蘇暖掙開陳晨的手,徑直往外走。
鄭銘睜大雙眸,拽住李光陽,“李子,好像就是那個恩客,走,咱們跟上,可能有好戲看。”
這一回,李光陽並未拒絕,他本不是八卦之人,腳下卻忍不住跟著往外走。
蘇暖剛撩開館子的門簾,就撞見了那張她厭惡的臉。
她那一身酒氣的繼父——趙磊,張牙舞爪地向她撲了過來。
還未等她發聲,趙磊舉起的右手,重重地砸在她的左臉上。
一陣天旋地轉,蘇暖被扇倒在地,耳朵嗡嗡響。
五個紅通的巴掌印,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格外顯眼。
“死丫頭,拿了獎學金不帶回家,窩在這裡吃好喝好,你翅膀硬了你!”
趙磊扯著蘇暖的馬尾,往下一拔,“獎學金呢?給我。”
蘇暖忍著疼痛,哆嗦著手,從校服的褲袋裡,掏出那個薄薄的黃紙信封。
“呸,怎麼才這麼點,是不是有膽私藏了?”
趙磊清點完鈔票,兩隻手伸向蘇暖,要扒拉她身上的校服。
“你住手!不然我報警了!”
陳晨大聲吆喝,她不放心,纔跟了出來,就目睹蘇暖被殘忍對待的一幕。
正當陳晨要出手,一道身影從門簾後飛快躍出。
在蘇暖和陳晨冇反應過來之際,趙磊已被掀翻在地,四仰八叉。
蘇暖定了定神纔看清,打翻趙磊的,是個皮膚小麥色的帥小夥。
他也穿著廣南市第一中學的校服。
李光陽麻利脫下校服外套,把趙磊的雙臂往後一扣,將其紮緊。
趙磊被鉗製著,動彈不得,齜牙咧嘴,“哎呀,死丫頭,反了,敢找幫手了,看我回去不好好治死你!”
李光陽抬頭,正好撞見蘇暖的臉,呆了幾秒鐘。
淩亂的黑髮之下,冰肌玉膚,攝人心魄的美,又帶了幾分楚憐。
收迴心神,他正眼都不看趙磊,帶著幾乎不可察的笑意道:“鄭銘,有人搶劫,報警。”
“彆……他是我繼父。”
蘇暖捂著疼痛的臉,咬著牙關站起身來。
“臭崽子,聽到冇?還不趕緊放開我,找死!”
趙磊陰險轉頭,吐了一口唾沫。
李光陽側身避閃,一腳狠準踢在趙磊右腿窩上。
趙磊撲通跪地,發出“啊啊啊”的慘叫。
“那就更應該報警,等警察來查清楚,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李光陽的眉眼冷淡疏離,全身散發著寒意,似乎比這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我......”
蘇暖對上李光陽漆黑的雙眸,竟說不出話來。
這人明明她不認識,怎麼給她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
鄭銘慌忙拿出手機:“喂,警察同誌,這裡是筱筱羊肉館門口,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搶劫,請趕快過來。”
附近的派出所,與筱筱羊肉店隻隔了一條街。
接到線報的警察同誌,聽說自己眼皮底下有人搶劫,這還得了,不到五分鐘,就火急火燎驅車趕了過來。
“誰!誰搶劫?”
“他!”
李光陽一鬆手,將趙磊推到在地。
“是誰被搶?”
“她!”
鄭銘指向蘇暖。
“死丫頭,站在那死了嗎?還不給我解釋清楚。”
繼父罵罵咧咧。
“我冇有......我......”,蘇暖被李光陽盯著,。
她的手心在冒汗,擺脫厄運的機會,在她麵前,她要如何把握?
陳晨牽住她的手,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說。
李光陽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趕先搶了話:
“兩位警察同誌,我聽說無論是否搶到錢財,也不論實搶到錢財多少,隻要行為人當場以暴力、脅迫或其他方法,實施了搶劫財物行為,原則上都構成搶劫罪,公安機關都應當立案偵查,對嗎?”
“嗯,你說的不錯,不過我們要先調查清楚。”
趙磊忙喊冤:“冤枉啊,冇有的事,你們彆聽他瞎說!”
李光陽蔑笑:“冤不冤自有公道,這黃紙信封還裝著錢,就是物證。另外,這人還扒拉女學生的衣服,大街大巷的,不知道是否構成強製猥褻罪或侮辱罪?幸好有監控,請警察同誌調取一下。”
正午的陽光打在李光陽的背上,一層暈開的淡淡的光圈環繞著他。
他輕輕抬手,指向羊肉館門口隱蔽的監控。
蘇暖才留意門口右側的角落,懸著一個黑色球形攝像頭,紅光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