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殺仙 第3章

“這，這不可能……”

看著自己胸前碗大的窟窿，他的眼神變得異常驚恐。

他的氣息也在此時快速跌落，馬上就要真正的死去。

“我陳梁，居然死在兩個賤民的手裡，死在兩個凡人的手裡！”

作為修仙者，和凡人有著雲泥之彆。對於他來說，被凡人殺死，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更何況，殺死他的兩個凡人隻是兩個小孩，其中一個還不足八歲！

陳凡見他還殘有一絲氣息，便用僅存的力量揮舞著柴刀，給他最後一擊。

陳梁的身體此刻像柴火一樣被砍成兩半，從馬車上咕嚕滾落。

他死了，死得很慘，死得很徹底。

迸發的鮮血濺滿了陳曦稚嫩的臉，還有陳凡握刀的手臂。

“啊——”

看著陳梁的屍體，陳凡站在漫漫的秋雨之中，仰天長嘯。

這一刻，太多的壓抑終於得到了釋放。

淚珠和雨珠也一同浸滿了他的眼眶。

幼小的陳曦緊緊地抱著陳凡的身體，同樣痛哭流涕。

“曦曦，從今天起，我們再也不要捱餓了……”

陳凡看著自己奪回來的全部糧食，放聲大笑。

數萬斤糧，還有那些牲畜和藥材，足以讓明鏡村接下來一年都豐衣足食。

至於後年和大後年會怎麼樣，陳凡現在已經冇有力氣再去想。

耗儘氣力的他此刻昏昏欲睡，眼皮漸漸下垂。

“曦曦，你自己知道回村的路吧？”

“先不要管我，回去叫上村裡的叔叔嬸嬸，把這些糧食全部運回去……”

陳曦連連點頭。

陳凡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三年的時間，數千次模擬，終於在今日夢想成真。

幸好，有曦曦的幫助。

幸好，有神秘的大黑劍的幫助。

陳凡感覺周遭越來越暗，世界漸漸模糊。

就在這時，山林之中，一道灰色的流光突然射出。

隻見流光之中，依稀地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影剛剛一直藏在暗處觀察，此刻從天而降，隨後落在被陳凡劈成兩辦的陳梁前麵。

“兩個凡人，居然真的殺死了一名練氣修士？”

“雖然隻有練氣一層，但是被凡人所殺，恐怕大荒諸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才！”

近距離下，陳凡看清了他的臉。

這個人的顴骨很高，鼻梁也很高，整張臉歪歪斜斜的，看上去十分奇怪。

不過，就憑他從流光中落下，陳凡可以斷定他也是一名仙人。

而且看上去，他好像比自己殺死的陳梁還要厲害。

“起！”

他拂袖一揮，原本被陳曦握在手裡的大黑劍瞬間飛到他的手中。

仔細打量之後，他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疑惑轉變為嫌棄。

隨後，大黑劍被他隨手扔到地上。

“這把黑劍刺穿了一名練氣修士的護體法術……”

“還以為是一件法寶，結果隻是廢銅爛鐵！”

“不過，還是有彆的收穫……”

他又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陳曦細小的胳膊。

幼小的陳曦本想奮力掙紮，但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力來。

“骨齡七歲，未滿八歲，這小女娃還不錯。”

“也不枉我在這偏僻地界尋了八年，終於隻剩下最後幾隻了……”

陳凡隱隱約約看到他臉上那突然浮現的詭異笑容，頓覺事情不妙。

隻可惜，現在的他渾身無力，已是強弩之末。

陳凡害怕，害怕眼前這個仙人搶走自己好不容易纔奪回來的糧食。

陳凡更怕，怕他對幼小的曦曦動手！

可他現在連握住柴刀的力氣都已經冇有。

一陣陰風颳起，陳凡眼前一黑，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

當陳凡重新醒來的時候，四週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他的握刀的手臂還很痠痛，但冇有大礙。

“曦曦！”

陳凡大喊一聲。

無人應答。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

陳凡保持鎮靜，伸手觸碰到了周遭的岩壁。加上剛纔響起的迴音，這讓他猜測自己處於一處比較深邃的山洞之中。

於是，他扶著岩壁，沿著聲音遠去的方嚮往上爬。

隨後，他看到了明亮的出口。

上千米的懸崖之下，是無邊無際的茂密叢林。晨光將天空映襯出一片金黃，巨大的飛鳥在雲海中漫舞。極目遠眺，遠山的霧靄朦朦朧朧，好像冇有儘頭。

站在這陡峭的崖壁邊上，他看到了一幅無比壯闊的畫卷。

這裡，是大荒深處，陳凡過去十六年從來冇有見過的地方。

叢山峻嶺，斑斕絢爛。

一時間，陳凡居然看得有些入迷。

“你醒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在陳凡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當陳凡回頭去看時，發現這聲音，居然是一匹灰藍色的狼發出來的。

村子裡的長輩曾說：大荒中有妖怪，妖怪會說話，還會吃人。

陳凡今天終於見到了。

“愣著作甚？”

“既然醒了，就趕緊進去給我做吃的！”

它懶洋洋地趴在洞口，但語氣很強烈。

“做吃的？”

陳凡還來不及疑惑，就被它一口叼起，重新送回山洞之中。

片刻之後，他被送到了山洞之中的一個石室。

在這個石室裡麵，存放著大量的獸肉，以及一個正在埋頭割肉的少女。

“你就和她一起，負責我每天的飲食。”

“記住，每天都不能重樣，懂了嗎？”

撂下兩句話後，這匹口吐人言的妖狼就離開了。

它離開之後，陳凡開始四處打量。

他發現，之前在明鏡村外，他搶回來的那些糧食，全部都堆在隔壁的石室之中。包括那把大黑劍，也在其中。

可唯獨，陳凡找不到陳曦，這讓他隱隱不安。

正在埋頭割肉的少女似乎是洞察到了陳凡的心思，在陳凡焦慮的時候突然開口說道：“和你一起被送來的小女孩兒，不在這裡。”

“你看了曦曦了？”

陳凡聽見她提到了陳曦的訊息，立刻湊了過去。

近距離下，他才發現，這名少女的臉曾被火灼傷過，有很大一塊凹凸不平的傷疤。

“她是你妹妹？”

陳凡點了點頭。

“那你很不走運。”少女放下割肉的匕首，抬起頭來，“你的妹妹現在應該被關在彆處，和其它小女娃一同關在籠子裡。”

“籠子裡？”

“嗯，就是籠子裡。”少女將匕首遞給陳凡，“如果你不想被外麵那頭蠢狼給活吞了的話，就先老老實實割肉吧……”

……

原來，抓走他和陳曦的那名古怪仙人道號六陰，是朝雲國比較有名的散修。

從少女的口中，陳凡得知，這些所謂的仙人其實並不是真正的仙人，而是練氣修士。

此前到明鏡村收供奉稅的陳梁，是一名練氣一層修士。

這位六**人，根據少女所說，是一名練氣六層的修士。

守住洞口的那匹口吐人言的妖狼，對比到人類修士的境界，則相當於練氣三層。

天地之間，萬物之中，均有元氣。這所謂的練氣，就是將外界的元氣練到自身的經脈之中。

而凡人練氣，一共九層。

將這九層細分為三，又分彆為初識、感知和融合。

對於陳凡來說，這些知識無疑是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因為這讓他知道了，原來這群所謂的仙人，和他們這些凡人並冇有什麼區彆。

他們無非就是掌握了一些修煉元氣的法門而已，就像明鏡村的孩子從小就要學習劈柴耕地一樣。

既然如此，他們憑什麼定義他們為賤民？

他們的命，憑什麼就是賤命？

少女給他講了很多關於仙人的常識，陳凡受益匪淺。

隻是陳凡不明白，她為什麼能懂這麼多？

因為她看上去並冇有什麼特彆的，似乎也隻是一名凡人。

從她的口中，陳凡還得知了這六**人正在修煉一種名為“攝陰決”的邪功。

陳曦的失蹤就和這部功法有關。

山洞某處，有一間關押五到七歲童女的密室。加上陳曦在內，六**人數年之內已經連續搶奪了九百九十六個符合條件的女童。

還差最後三個，他就能湊齊九百九十九個元陰女童，補全攝陰決最後一層，達到圓滿境界。

如此一來，他就能從練氣六層的感知境界突破到融合境界，成為練氣後期的大修士。

至於這攝陰訣如何修煉，少女雖然冇有詳說，但陳凡已經能夠感到其中的噁心。

仙人果然都是畜生。

好在童女冇有找齊之前，曦曦不會有事，這才讓陳凡舒了一口氣。

……

才離龍潭，又入虎穴。

陳凡自覺倒黴，但又極不甘心。他暗暗發誓，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救下曦曦，從這裡逃出去。

在少女的提醒下，陳凡冇有貿然行動。他按部就班，每天都老老實實的給外麵的妖狼準備不同的食物。

隻有在妖狼打盹的時候，陳凡纔會伺機探索洞穴深處。

六**人在大荒中尋找女童，歸期不定。

他第一次返回的時間是第七天，給儲藏室補充了一些食物。

除此之外，他並未帶回來其它童女。

這對於陳凡來說無疑是一個好訊息。

不過，在他第二次返回的時候，竟一次性找到兩個符合條件的童女。

陳凡開始著急，因為他的時間瞬間所剩無幾。

好在這一段時間伺候妖狼伺候得還不錯，它的監督冇有一開始那麼嚴格。

陳凡的活動時間和範圍都加大許多，終於在第二十六天的時候摸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原來，這個山洞下麵，還有一個山洞！

他和少女與其它童女是分開關押的。

陳凡趁著妖狼打盹的間隙，悄悄地溜了進去。

這座山洞並不深，陳凡才走幾步就到頭了。奇怪的是，裡麵並冇有關押童女的籠子。

九百九十多個女娃，怎會無故消失？

於是，當陳凡返回之後，詢問了少女的看法。

讓陳凡冇有想到的是，少女居然早就知道下麵還有一個山洞！

“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陳凡微怒。

“早點告訴你有什麼用？”少女用刀割肉，冷淡迴應道，“你能找到她們在哪兒？”

她的話讓陳凡啞口無言。

他今天下去看過後，裡麵空空如也，確實什麼也冇有。

“實話告訴你吧，下麵山洞的一部分空間被築基符籙隔絕。如果找不到符籙的具體位置，除非修為遠高於煉製符紙的築基修士，根本不可能洞穿藏起來的那一部分空間……”

當練氣修士融合元氣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可以感知天地道韻，進而在丹田中築起屬於自己的道基。成功渡過這個過程之後，就被稱作築基修士。

這個陳凡之前是聽少女講過的。

陳凡覺得苦惱。

如果真如少女所說，那他豈不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陳曦淪為攝陰決下的亡靈？

不過，讓陳凡愈加疑惑的是，少女如果真是凡人的話，懂的也實在太多了！

難道……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少女的麵容就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那些被烈火灼燒過的疤痕漸漸褪去，一張潔白無瑕的臉出現在陳凡眼前。

陳凡敢發誓，這絕對是他有生之年見過的最美的姑娘。

清澈明亮的瞳孔，碧綠漣漪的眼眸，潔白如雪的長髮，溫潤如玉的麵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靜一動，燦若星河。

儘管少女還是穿著那一身樸素且打滿補丁的粗布長裙，但整個人的氣質卻變化得超凡脫俗。

而這種氣質，陳凡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和六**人以及陳梁相同的仙人的氣息。

毫無疑問，這少女也是一位修煉者。

而且，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似乎比陳凡見過的六**人都還要強大。

隻不過，陳凡天生就對這群所謂的仙人感到牴觸，哪怕她真的很漂亮。

所以，陳凡開始緊張，並且握起了地上的匕首。

“不必緊張。”

“我奉師門之命，剷除邪修六陰，現時機成熟，因此卸去偽裝。說起來，你我目的一致。”

少女不知陳凡為何對她有如此大的敵意，溫柔解釋道。

“你能救曦曦？”

聽少女如此說，陳凡試探問道，仍然保持警惕。

見陳凡小心翼翼的模樣，少女噗嗤一笑。

其實以她的修為，要殺陳凡這樣一個凡人，不過是抬手之間而已。

常言道：你弱小的時候，連生氣彆人都會覺得可愛。

正是如此，少女才覺得陳凡警惕的模樣好笑。

“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興致盎然，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