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殺仙 第10章

麵對逐漸癲狂的雲霄老祖，陳凡的眼神中既有憤怒，也有迷惘。

他一時難以相信，原來這纔是雲霄老祖真正的麵目。

此前一年多的朝夕相處，那些悉心教誨，難道都是假的？

看到陳凡那迷惘的眼神，雲霄老祖目露凶光，咧嘴大笑：“小子，老夫不是一開始就告訴過你，這世間所有的修士都是貪婪虛偽的寄生蟲嗎？”

“你明明一開始就悟出了這個道理，竟然還是輕易選擇相信……”

雲霄老祖的嘴角不斷溢位陳凡的鮮血：“為達目的，爾虞我詐，不擇手段。”

“這纔是真正的修真界啊！”

“果然，仙人都是畜生。”

這句話，在陳凡的心裡再次一閃而過。

他原本以為，雲霄老祖和那些仙人不一樣。但現在看來，他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此刻，陳凡奮力調用元氣，試圖施展《禦劍術》，讓大黑劍從他身旁飛起來。可雲霄老祖那雙枯萎的雙臂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牢牢的封鎖住了陳凡的修為。

“老夫枯坐七萬年，氣血衰敗，行將就木。雖然法力所剩無幾，但畢竟是元嬰修士！”雲霄老祖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下來，“陳凡，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練氣一層修士，豈能逃脫我的禁錮？”

陳凡痛苦萬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左臂上的另一塊兒血肉被雲霄老祖撕扯下來。

他的血現在越流越多。

“為什麼！”

陳凡怒吼，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他曾經對陳曦發過誓，說以後一定要一起活下去。

既然如此，又怎能就這樣窩囊的死去？

雲霄老祖一邊咀嚼陳凡的血肉，一邊說道：“小子，這就是你的命。”

“你難道從來就冇有思考過，我身為雲海道宗元嬰老祖，為何在那兩個童子死後，就無人願意前來打理雲霄洞？”

“如此機緣，最後為什麼又會輪到身為凡人的你的頭上？”

“早在一年以前，在東華殿的時候，你的結局便已經註定了！”

陳凡此刻才明白，原來那兩個童子並不是墜崖而死，而是被雲霄老祖活生生地吞食！

他現在才知道，打理雲霄洞如此簡單的任務，為什麼會有一年兩粒洗髓丹的獎勵！

他終於清楚，自己被白袍道人安排在此處，一切都是雲海道宗故意為之！

此刻，陳凡抬起頭來，再一次望著雲霄老祖那張毫無生機的臉，感到一陣刺骨的冷。

他難以想象，眼前的雲霄老祖，在這漫長的七萬載歲月中，究竟吃了多少人？

那些和他一樣前來打理雲霄洞的童子，此刻是否也是同樣的不甘？

雲霄老祖就像看穿了陳凡的想法一樣，緩緩說道：“陳凡，其實你和彆人不一樣。”

“七萬載光陰，老夫在這間石府進食，曾見過無數千篇一律的眼神。”

“恐懼、迷惘、絕望……”

“當然，在他們之中，偶爾也會出現那麼一兩個，和你一樣不甘就這樣死去的小子。”

“但唯獨你更與眾不同！”

“老夫能夠看到，在你眼神的最深處，還隱藏著一股凶狠的殺氣！”

“莫非你認為，如此狼狽不堪且修為隻有練氣一層的你，能夠殺得死老夫？”

雲霄老祖的聲音突然激昂，迴盪在無名石府之中。

“我為什麼不能殺你？！”

陳凡怒吼，身旁的大黑劍隱隱發出劍鳴。

“在我還是個凡人的時候，我就殺了兩個練氣修士！”

“如今我已練氣一層，當然也能殺死你！”

雲霄老祖聽言大怒：“笑話！老夫是元嬰修士，豈是兩個練氣小兒能夠比擬的？”

陳凡譏笑道：“你這副苟延殘喘的模樣，也配稱為元嬰修士？”

“傳聞元嬰修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手段通天，要殺我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如碾螻蟻。”陳凡繼續譏諷道，“而你呢？”

“為了殺我，竟然足足耗費了一年多的時間！就這，你也配稱作元嬰修士？”

“你懂什麼！”雲霄老祖怒斥。

“老夫開悟的饕餮吞生**，每兩年運轉一輪，周而複始，循環往複。在上一個周天冇有運轉完成之前，焉能輪得到你？”

“而此乃長生大道，老夫主動付出一部分代價，又有何可笑？”

陳凡冇有想到，這雲霄老祖對於長生的執念竟然如此之深，才悟出了這所謂的“饕餮吞生**”。

他捨棄掉元嬰修士通天徹地的法力神通，以活人血肉為食，兩年消化一輪，用於增加兩年的壽元。如此反覆，便可以做到某種意義上的長生。

不過，在陳凡看來，如此苟活，像殭屍一樣長生不死，又有何種意義？

陳凡嗤之以鼻，嘲笑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配叫長生大道？”

雲霄老祖反問：“為何不算？”

“世間萬物，陰陽循環之根本，便是‘食’也。”

“人無食則死，命數則斷。隻有食之不斷，命數方可不絕！”

“七萬年前，老夫坐忘雲海，悟出這天地真理，爾安能言此非大道？！”

陳凡聽言，立刻反駁道：“老東西，這難道不是你為了掩飾自己天賦不行而編造的藉口？”

“當年你師兄雲海真君七萬年前便證道化神，哪需要動用你這樣的歪門邪道？”

“一派胡言！”

聽到陳凡提天賦二字，雲霄老祖顯然有些激動。

“世間芸芸眾生，有仙緣者十不足一，證道金丹者更是萬裡挑一！當年老夫隻用了六百年便證道元嬰，何談天賦不行？”

“倒是你，測仙緣時問仙石毫無色變，也敢與老夫談論天賦如何？”

陳凡接連嘲弄，當然不是真的想說雲霄老祖的仙緣下乘，天賦不行。他隻是想通過這樣不停的譏諷，去分散雲霄老祖一部分的注意力。

而現在，陳凡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

此刻，在禦劍術的之下，大黑劍騰空而起。

“疾！”

陳凡大喝一聲，昏暗的無名石府內罡風四起。大黑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勢如破竹的刺向雲霄老祖的頭顱。

不過，雲霄老祖卻早有預料，對於陳凡攻擊毫不在意。

“區區禦劍小術，也能殺我？”

雲霄老祖不屑道。

隨後，他那乾癟的身體凝出金光，瞬間覆滿全身。

七萬年前，在他決定修煉饕餮吞生**的之前，他就曾思考過今日這樣的情況。

饕餮吞生**會讓他的身體枯萎，失去元嬰境界絕大部分的法力。如果有人想要殺他，他該怎麼辦？

所以，雲霄老祖給自己準備了另外一種保命的元嬰法術。

那些將他身體通體覆蓋的金光，就來自這種法術，名曰“太乙金身訣”。

有此法術護體，元嬰境界之下的修士不能傷他分毫。

在他看來，陳凡練氣境界的禦劍術簡直如同兒戲。

可是，他卻低估了大黑劍的鋒利程度。

這把被他認定為凡劍的黑色劍刃從天而降，竟然不可思議的穿越金光，直接刺進他的骨髓之中。

雲霄老祖垂頭望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劍，震驚道：“這不可能！”

話音剛落，大黑劍徹底洞穿了他的胸膛。

這一瞬間，雲霄老祖的氣息是真的肉眼可見的跌落。

“這把凡劍，怎麼會，怎麼會殺得死我？”

雲霄老祖緊鎖著陳凡身軀的手臂漸漸鬆開，已經無力支撐。

陳凡則是強忍著痛苦，收回大黑劍，站了起來。

他望著雲霄老祖瘋狂衰敗的身軀，艱難說道：“趙老，我也一開始就告訴過你，在我還是個凡人的時候，曾經用這把大黑劍殺死過兩個練氣修士。”

雲霄老祖的聲音微微顫抖：“可那隻是練氣修士……”

“但大黑劍真的很鋒利。”

陳凡話音剛落，雲霄老祖的氣息驟然停絕。

雲霄老祖死了！

一名活了七萬載歲月的元嬰修士就這樣死了。

和陳梁還有六**人一樣，他死於陳凡撿來的神秘大黑劍下。

昏暗的無名石府內，冇有血跡，隻有一具堅硬無比的屍體。

就像一塊兒真正的石頭一樣。

……

同一時間，雲海道宗的太清殿內，一盞燃燒著深藍色火焰的魂燈驟然熄滅。負責照看魂燈的長老見此一幕大驚失色，立刻駕馭法寶飛往九大仙峰。

“什麼？老祖死了？”

九大仙峰的金丹真人們聽聞此事之後立刻帶上了門下所有核心弟子，向著雲霄山齊齊飛來。

陳凡拖著鮮血淋漓的臂膀，強忍著痛苦走到了煉丹房內。

他記得，雲霄老祖曾經說過，煉丹房中有治療外傷的丹藥。

翻開丹藥櫃第三層第五個抽屜，陳凡拿走了裡麵的所有藥丸。

吞下丹藥，他的血肉立刻開始恢複，奇癢無比。

望著自己不斷新生的血肉，陳凡現在必須要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雲霄老祖已死，雲海道宗不可能不追查死因。整個雲霄山除了趙庚之外，就剩下陳凡一人，傻子都能猜得出此事與陳凡有莫大的關聯！

一旦他們發現是陳凡殺了雲海道宗輩分最老的老祖，陳凡的後果便隻有一個“死”字！

陳凡坐在藏書室的門口，大腦飛速旋轉。

逃，還是不逃？

理性告訴陳凡，他應該趁著雲海道宗還冇發覺之前離開雲霄山。但陳凡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逃得過雲海道宗的追殺！

陳凡在雲霄山生活已經一年有餘，雖然未身處雲山，但也向童子打聽過雲海道宗具體的勢力範圍。

光是九大仙峰、十八浮宮和三十六寶殿，加起來起碼就有百萬個明鏡村的大小。更不要提雲海道宗還下轄了十六個附庸國，國境線加起來綿延億萬裡可能還多！

一名練氣一層的小修士，縱使腳力比凡人強上幾分，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又能逃多遠？

更何況雲海道宗至少有九位金丹真人，數百築基長老，以及上萬練氣修士……他們佈下的天羅地網，陳凡豈能輕易逃走？

想到這裡，陳凡感覺自己陷入了必死的困境。

“難道，這真的是一個必死之局？”

陳凡手裡握著大黑劍，極為不甘的自言自語。

但馬上，他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不，我還有一線生機！”

“雲霄老祖雖然油儘燈枯，但畢竟是元嬰修士！”陳凡看著大黑劍，目光淩厲起來，“我不過隻有練氣一層，如何能殺得死他？”

陳凡想到了雲霄老祖臨死之前施展的金身護體法術。

雖然陳凡並不知道那護體法術究竟有多強大，但至少不是一名練氣修士能夠破開的！

“也許大黑劍，是破解這個死局的關鍵！”

其實陳凡一直都很奇怪，大黑劍為何會如此的鋒利？

無論是練氣境界的陳梁，還是元嬰境界的趙庚，所施展的護體法術竟然都被無差彆刺破！

大黑劍明明隻是一把凡劍而已。

陳凡垂頭看著劍刃。

他驚人的發現，在殺了雲霄老祖之後，大黑劍好像變得比之前更紅一些了。

但他現在冇有時間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此刻，陳凡肩上失去的血肉組織已經全部重生，身體的疼痛終於消失殆儘。

他站起身來，最終還是決定選擇逃走。

但陳凡並不知道，早在雲霄老祖死去的瞬間，雲海道宗就已經知曉。

魂燈已滅，五位金丹真人和掌燈長老帶著二十多位核心弟子，已經降臨在雲霄洞外。

他們拂袖一揮，將雲霄洞口用法術封鎖。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來。

千鈞一髮之間，陳凡把大黑劍扔到了雜物間內。

大黑劍在外人眼裡隻是凡劍，堆在雜物間中很不起眼，冇有人會懷疑它的不凡。

五位金丹真人和掌燈長老從陳凡身前徑直走過，迅速進入了無名石府。

雲霄老祖那如同石頭般的屍體靜立在牆邊，胸口處有一個碗大的窟窿。

赤火真人俯身一看，皺眉說道：“此乃劍傷！”

“查，最近雲霄山附近，有無金丹期以上的大劍修出冇！”

“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刺殺本宗元嬰老祖，簡直是膽大包天！”

一旁的青蓮真人思考片刻後說道：“如今老祖已死，外麵那小子居然還活著，依我之見，此事定然與他有關！”

“言之有理。”

赤火真人渾身元氣湧動，暴喝一聲。

“小賤種，給老夫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