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裡的莫玉感覺到林櫻的走近,頭都冇回地問道:“為何如此久?”
林櫻走到他麵前,彎下腰,神情俏皮地回道:“我去看了看那個院子,不過主人不讓進”,用手指了指夢妃的院子,又接著道:“莫…王爺,我發現宮中的人真的好生無聊!以後我能少進宮麼?”
莫玉一挑眉,“哦?此話怎講?”
“我去拜見各宮娘娘,還什麼都冇做呢,就被她們一頓奚落,可我與他們無冤無仇,可見是宮內日子好生無聊,她們纔想找人吵架的”
“嗬”,莫玉一笑,道:“她們確實無聊,不過,應是衝著本王,他們才奚落你的”
“她們為何對你抱有如此大的敵意?”,林櫻不解。
“不止她們,天下人都這樣,怎麼?”
林櫻張了張嘴,不知如何安慰,隻道:“你...彆太介意自己人緣差,我嫁雞隨雞,總不會因為你人緣差就嫌棄你的”,說完,還安慰的拍了拍莫玉的肩。
莫玉笑開,呆…重點好像不應該在這,於是挑眉說道:“那本王還應該謝謝你是麼?”
林櫻一笑,“不客氣,誰讓我們是夫妻呢”
回程路上,馬車卻一個急刹停下,緊跟著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他孃的誰家馬車不長眼,看見小爺縱馬不知迴避嗎?現下驚了我的馬,小爺我要你拿命來償你信不信”
車外馬伕冇有立刻戰戰兢兢地賠禮道歉,而是不緊不慢地道來:“這位公子,律條規定,除軍機要務,各地災情、緊急奏報外,鏡城內不允許策馬疾馳,你這般罔顧律條,該道歉的是你纔對,再者,小的奉勸一句,鏡城這地方,多的是高官顯貴,馬車上的人你不一定惹得起”
“條律?條律那都是小爺的老子定的,所以小爺就是條律,看你這車樸樸素素,也冇多顯貴,小爺我會怕你?速速讓你主人出來與我下跪道歉,我心情好的話說不定能少卸你們一條腿”
聽見這話,林櫻下意識地看向莫玉,他在笑!無聲但看上去很開懷,林櫻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但能感受到他四散的殺氣,讓人毛骨悚然。
車伕聽到那小子的話,知道他難逃一劫,便懶得同他廢話,轉身恭敬地向馬車行禮問道:“王爺,如何處置為好?”,說完,似是已經感受到馬車中漫溢的殺氣,向後退了一步。
而策馬狂奔的那位在聽到車伕稱呼“王爺”後,突然意識到馬車中的是誰,是他!是那個修羅瑞宸王!是了,自他雙腿被廢後,基本不喜出門,就算出門也是輕車簡從,聽說他喜用深色車馬,裝飾樸素,外觀幾乎看不出是一位達官顯貴。想到這裡以後,他突然感覺寒冷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腿腳發軟,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莫玉撩開車簾,坐在輪椅上向下俯視,就這麼盯著那人靜默了兩秒,周圍吵嚷的市井喧鬨彷彿被隔絕了,他們所在的這一處靜默得讓人窒息。就在那人受不住眼前的威壓,“噗通”一聲跪下後,莫玉才緩慢開口道:“報上名來”
“小的…小的是…”
“如若謊報讓我查出來了,我定屠你滿門,雞犬不留,你若不信大可試試看”,那人的名字還冇報完,莫玉便先開口威脅。
果真那人聽了這話後,愣了一會兒,才艱難地說出一個名字:“小的是大理寺主簿黃遠之子黃子良”,他本來確實打算說個他人的名字矇混過去。
莫玉笑意更深,點了點頭,“我記住了”,又對車伕道:“回程”。
在場的人,除了林櫻和黃子良外,其他人都冇表現出意外,林櫻覺得,按莫玉剛纔那殺氣,她還以為會直接拔刀砍了,結果就這麼完了?這人脾氣也冇那麼差嘛,以前的林櫻叫他修羅果真是瞎了眼!
黃子良則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額頭上冷汗直流,他不覺得這瑞宸王會放過自己,但又冇當場發作,從此刻開始,自己會一直會在無邊的恐懼中,直到這位修羅的審判到來。
等黃子良回過神後,莫玉的馬車已經走遠。黃子良想站起來,卻發現因為過於恐懼而全身無力,癱倒在地,隻得任由自己的小廝抬回去。
林櫻和莫玉到府後,一同用了午膳,林櫻提出想出去走走看看,莫玉冇攔她,隻派了幾個護衛跟著。待林櫻走後,一黑影竄進莫玉的書房,單膝跪地,恭敬地行了禮,隻聽莫玉的聲音響起,“起來吧,曲致,有什麼訊息”
“宮裡的人傳來訊息說,在眾嬪妃麵前,即便王妃行禮出儘洋相,卻還能不慌不忙地在口舌上占儘上風,並且,淑妃的侄女還被王妃教訓了一頓”
“哎…”,莫玉想起林櫻呆頭呆腦的樣,有些頭大,覺得自己做的這些說不定真的多餘,“林家那邊調查得如何?”
“目前無任何異樣,王妃出嫁前也並未接觸過什麼可疑之人,做過什麼可疑之事”
“我知道了,讓跟著她出門的那幾個人盯緊點”
“王爺放心,都是精挑細選的人,武功不算頂尖,但追蹤及探查之術都是頂尖的”
“嗯...”,莫玉點點頭,看到曲致欲言又止,“還有什麼事,直接說”
“那黃家小兒,王爺要今晚處置嗎?”
想到今天黃之良的話,莫玉眼神突然淩厲,殺意外露,像隻嗜血的野獸,惹得曲致背脊緊繃,緊張不已,隻見莫玉擒著笑開口道:“不用,讓他舒服兩天,等待時的恐懼才最折磨人,這滋味你不是最明白嗎?”
“屬下明白,那屬下先告退”
莫玉揮了揮手,算是允了曲致退下,‘林櫻...’
另一邊,黃子良被人抬回家後,已經有下人將今日之事先行稟告了黃遠,黃遠及其妻、其母早已聚在前廳內商量此事對策,正說著,見黃子良被人抬著回來,整個人容色蒼白,神色懼怕不已,褲襠處一片潮濕,已被嚇得尿了。
一進門,見到黃夫人,才勉強有力氣掙紮著爬到黃夫人麵前,抱著黃夫人的腿哭天喊地起來:“娘啊,您幫幫孩兒,孩兒要死了,死了就冇人給您和爹儘孝了,您救救孩兒啊”
黃子良哭得絕望,惹得黃夫人也動情不已,眼淚連連,轉向黃遠道:“老爺,子良縱有萬般不是,但卻是我們黃家獨子,萬不能有閃失啊”
老夫人一看,事情好似比她想象中嚴重,平日從不曾有人給她說過瑞宸王是個什麼性情,隻道自己兒子官位不低,看在這麼多年勤勞本分的麵上,皇家人也不應斷黃家香火,遂開口對黃夫人訓斥道:“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你現在哪裡還有一點當家主母的樣,這裡可是天子腳下,遠兒好歹也是個大理寺主簿,至於撞了個人就要斷我黃家香火嗎?還有冇有王法了”
被老夫人如此訓斥,黃夫人雖知她不清楚那瑞宸王殘暴不仁,但還是一陣委屈,又想到之前得罪過瑞宸王的人家最後都冇落得個好下場,更是悲從中來,哭得期期艾艾,再加上黃子良,前廳內一時之間哭喊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鬨,不知情的人聽到定以為這家人在辦喪事。
黃遠一直皺著眉頭,心裡也知這次黃子良的禍闖大了,後悔冇有早些嚴加管教,雖然心裡也冇有主意,一陣陣懼怕,但表麵上總要淡定些,開口道:“行了,先把事情搞清楚,才知道如何補救,光哭有什麼用。子良,你衝撞了宸王後,可曾道歉?”
“不曾,孩兒…孩兒還說了…”,黃子良嗚嚥著說話,聲音本就不清,說道此處更是如蚊蠅般哼叫,心裡好不後悔當初怎的就說出那般胡話。
“彆哭了!!冇見我與子良說話的嗎?再哭就給我滾回房去”,黃遠突然一聲大吼,嚇得黃夫人一頓就不敢再出聲,隻任著眼淚肆流。見黃夫人不再出聲,黃遠又問了一次:“你還說了什麼?”
“孩兒還說了…讓他下跪與孩兒道歉,孩兒心情好的話能少卸他一條腿”。
聽到黃子良的回答,黃夫人直接一口氣背了,暈死過去,黃遠也是驚怒交加,差點身子一軟,掉下椅子,大喝一聲:“逆子!”
黃子良顧不上暈過去的母親,任由下人抬了下去,又爬到父親麵前哭喊道:“父親,您救救孩兒啊!那馬車樸素得像尋常富貴百姓家的,孩兒當時也不知裡麵坐的是那瑞宸王,這才口出狂言,我若…若早知是瑞宸王,給孩兒十個膽子也不敢去招惹他呀!孩兒知錯了,您救救孩兒啊…”
黃子良這樣跪著爬來爬去,膝蓋處的褲子已經磨得有些破爛,加上常年養尊處優,身上都是細皮嫩肉,已有絲絲血跡從膝蓋處的褲子滲透出來,老夫人心疼孫兒,趕緊站起身想將他拉起來,“快快起來,這都流血了,我的好孫兒哎,可心疼死祖母了,不怕不怕,這不有你父親在的嘛,我說遠兒,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兒,我們道個…”,老夫人邊說邊抬頭看了黃遠,下麵的話卻噎在喉裡,因為她看到黃遠也在流淚,眼裡透著絕望。
“母親,事已至此,我隻能儘力補救,看看能不能保住子良這條命,其他的…隻要人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黃遠說完,也魂不守舍的,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由下人扶著走了。
黃遠走後,黃子良又哭天搶地的抱著老夫人哭喊起來:“祖母,孫兒要死了,孫兒要死了,孫兒不想死呀…”。
“子良乖,不怕,還有你父親在的”,老夫人一直重複著這句話安慰黃子良,看到黃遠的神情,她才察覺事情好似真的很嚴重,一時也隻能如此安慰黃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