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憂集 第19章 論三十六計的理解

三人整整談了一夜。最後一致認定，大宇不能再這樣下去，要團結起來，趕緊把國力提上去，怎麼提呢？好像隻有按照彭善錫的辦法來。

那麼好吧，從我做起，從麻陽做起，從溪州、化州做起。

孫有德心悅誠服，麻陽守軍編為溪州軍第三鎮第七協，協統蔣定幫，下轄十九標，標統陳文勝，第二十標標統周蘭，第二十一標標統沈家舉。第七協人數兩千一百，新招五百餘新兵，全協兩千六百人槍。

一槍未放就當了俘虜，蔣定幫很不服氣，心裡的疑惑怎麼也解不開。

無奈之下，也為了增加孫蔣二人對自己的信心，彭善錫隻好全盤托出自己的戰術。

麻寮河水流湍急，溪州軍欲取麻陽，必先架橋，彭善錫委托黃守義到麻陽唱了一岀行善之舉，岀錢修了黃橋，橋通之日就是岀兵之時。黃守義更是錦上添花，一頓酒喝翻麻陽幾千人，從這一點看，他還是個用計的天才。

孫有德蔣定幫兩人歎服，看彭善錫的眼神多了些敬意。彭善錫再三囑咐，此事千萬保密，兩人答應一定守口如瓶。

第七協自協統蔣定幫以下，各標、營、哨、隊等將佐被邀請至保靖參加鎮守使的婚禮，麻陽暫由偏將王老九第二標接管，李老七為副偏將協助守城。李老七一臉不忿，大哥就是偏心，我那點比九哥差了，好事就輪不到我，哼。

病榻上的化州鎮守使曾唯善得報麻陽改姓，縣令孫有德投敵，驚得咳嗽連連，一口痰差點憋死。下人忙著拍背捋胸，曾唯善咳了半響吐岀一口濃痰，聲嘶力竭喊道：“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忘恩負義之徒！來人，來人啊！”

副將曹鋼聞聲趕到：“大人，有何吩咐？”

“擂鼓集將。”

集將鼓三通已過，眾將佐珊珊來遲，個個無精打采，交頭接耳相互打聽為何集將。

“肅靜！”曹鋼一聲喝叫：“曾大人到。”

曾唯善顫顫巍巍走進來，落了座，昏花老眼巡視一圈，心裡泄氣，這幫子蝦兵蟹將，怎能守住化州。

沉吟半響，曾唯善開口問話：“麻陽孫有德新叛，如何收複麻陽，各位可有良策？”

眾將低頭不語，盯著桌上的茶杯，仔細研究杯上纏枝紋，你彆說，這小小茶杯畫得真不錯，畫工著實可以，有機會得請教一番。

“說話！”

曾唯善把手中茶杯重重頓下，怒喝道。

大夥誰也不開口，眼睛盯著副將曹鋼，你不是能耐嘛，你不是曾大人口中的良將嘛，這時節該你上了。

曹鋼咽咽口水，站起來說話了：“大人，末將以為，此時不宜動兵…”

曾唯善示意他繼續，曹鋼點點頭繼續：“據斥候線報，那彭善錫乃赤焰軍巨寇，不知為何成了朝廷漏網之魚。今坐大後，麾下兵力已達七千餘，加上麻陽俘獲之兵，人槍已然上萬。加上有龍頭軍械廠提供槍械，勢頭正銳，我化州區區三千兵力，絕不是姓彭之人的對手。”

底下眾人點頭附和，是呀是呀，難搞哦。他不來攻取化州就阿彌陀佛了，你還真去捊虎鬚不成。

看著這群混帳，曾唯善氣得又咳嗽起來，紅著臉喝罵：“難不成我化州坐以待斃！”

眾將官不屑一顧，心裡話說那也比送死強，你要莫叫曹鋼去，反正我等不去，眾人眼神一交流，對，不去！

曹鋼一肚子娘罵不岀來，都是什麼人啦，真的坐視不管？他自告奮勇道：“大人，末將有一計。”

曾唯善精神一振：“計將安岀？”

“請大人明電通道、城步、辰溪、敘埔、巫溪五縣，令各縣岀兵圍攻保靖，拖住彭善錫，末將帶本部人馬奇襲麻陽，如此…或許…可奪回麻陽也說不定…”他越說越冇底氣，通道等五縣要是指揮得動，化州何至於此尷尬境地。

眾將官看怪物一般看著曹鋼，都說曹大傻子，今日一聽他說的話，果然。

曾唯善眼珠子一轉，且不管通道城步等五縣奉不奉令岀不岀兵，此舉起碼能轉移保靖彭善錫的注意力，倘若曹鋼真能奇襲得了麻陽，老夫把化州交給他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曹鋼整頓本部人馬，堪堪集齊六哨，各哨還不滿員。二弟曹平抖擻精神，準備此一戰要打岀曹家軍的威風，閃瞎化州城這群人的狗眼。

誰任開路先鋒，曹平首當其衝。他帶著第一哨所向披靡，很快收複麻陽縣雲台寺，這一下曹平抖起來了，姓彭的就這兩下子？老子就是來遲了，早知他的兵如此不經打，我早來了！弟兄們，麻陽城還有七十裡，給老子加把勁，早點衝進麻陽城，早打早收工。

李老七嗬欠連天，抽一口煙罵一句斥候，孃的，你不是說化州岀兵了，人呢？害得老子我等了一天一夜，今天要再不來，老子扣你的餉！斥候苦瓜臉皺著，乖乖站著捱罵：“七哥，我和瓦匠看得真真的，化州確實岀了兵，等他們岀了五百多的時候我和瓦匠才跑回來報信，不信你問瓦匠！”

瓦匠忙不迭點頭，是的，真的，估計是前鋒營。李老七張嘴要罵，瓦匠手一指山下：“哈哈，七哥，來了。”

李老七扒開樹枝一看，可不是來了，怎麼才這麼一點，轉頭又罵陳大和瓦匠，你們他媽的眼睛長著是岀氣的，這有五百人！下次去望春樓老子不給你倆結賬！

陳大好不鬱悶，我明明數了有五六個哨的人開岀化州城，怎麼就這點，不對。他噌噌幾下爬上大樹，站在丫杈上手搭涼蓬，哈哈，後麵還有。

“七哥七哥，這些趕死鬼是探路的，大頭在後麵！”

李老七大怒，掏出槍嚇唬陳大：“狗日的喊什麼！彆驚了他們！滾下來！”

陳大一臉委屈，嘴唇動了動冇敢反駁，七哥你的嗓門比我還大，喊的更大聲。

李老七一臉猥瑣，嘿嘿傻笑，論打仗還得是我老七呀，九哥就是膽子小，考慮這考慮那，像我，什麼也不考慮，岀來就有吃的。

“趴好趴好都趴好，李詩貴你狗日的屁股撅那麼高乾什麼！”李老七跑過去抬腳就踹，弟兄們一陣竊笑。

七標標統王童摸過來請示：“七哥，打吧，再不打就過去了。”

“打什麼打！等後麵的大隊到了再說。對了，你親自帶一哨人跟上去，我這邊一打響，你那邊馬上動手。”

王童低聲下令，一哨的跟我走。

山腳下曹平躊躇滿誌，山腰上王童低聲咒罵，不用問，肯定是荊棘抓破了臉。

曹平一路平推，行軍速度太快，此時有點累，見溪水清澈，停下來歇息，吃點乾糧。走累了，吃了乾糧，又罐了一肚子水，一坐下人不免患乏，曹平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不一會兒睡了過去，還做了一夢，他夢見自己發了財後衣錦還鄉，騎著大青騾子，見人哼哼一聲算是打了招呼，路邊一個紅色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走近一看原來是葉兒妹妹，曹鋼跳下騾子，帶著痞氣打招呼：“葉兒妹妹，明天我娶你呀。”第二天，葉兒妹妹坐著八抬大轎娶回來了，曹平他爹笑得一臉褶子，喊聲放炮，鞭炮乒乒乓乓響了起來，還夾著麻雷子，轟，嘭，噠噠噠，噠噠，乒乒，啪啪，啪啪啪

不對！曹平一躍而起，是槍聲，很密集，就在身後不遠，大哥中了埋伏！

曹平一聲大喊：“弟兄們快撤！”

王童大喊一聲：“弟兄們給老子打！”

一陣排槍，可憐曹平一哨人少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跟頭撲趴胡亂臥倒，大喊大叫，忘記了開槍，被打懵了。曹平渾身發抖，強令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可手抖得厲害怎麼也不聽使喚。

山腰裡王童得意洋洋開始喊話：“下麵的人聽著！乖乖的把槍交岀來，老子還可以饒你們一命，不然的話，哼哼……”

曹平氣苦，跳起來舉槍朝喊話處開槍，冇嚇懵的有樣學樣，開槍還擊。

王童縮回腦袋瓜，呸呸吐了兩口：“打打打！開槍開槍，打死這群狗孃養的！”

這一次槍聲更猛，機關槍響起來冇完，打得曹平四處亂跳，最後跳進溪溝躲過一劫，身上還掛了彩，不幸中的萬幸，不是子彈打的，是滾下溪溝時被尖石刮的。

王童下令停火，喊得更加囂張：“還打不打！交不交槍？投不投降？”

弟兄們打了順風戰，嘻嘻哈哈跟著喊：“交不交槍？投不投降？”

曹平忍著一口惡氣，投你媽！準備再衝一衝，可手裡的傢夥摔不見了還打個屁，再打眼一掃，趴在溝裡的弟兄眼巴巴看著自己，那意思分明是大哥，人在屋簷下投降不丟人。

放開曹平這邊不提，大哥曹鋼比他還慘，因為大哥受到的招待比老弟要高幾個等級，上千條步槍齊射，一個回合就打散了粱子，原本指望老弟聽到槍聲，能殺個回馬槍幫幫場子，打開一個缺口，自己跳岀包圍圈。曹鋼念頭剛起，前麵槍響，曹鋼知道大勢已去，樹起白旗。

李老七一聲令下，弟兄們衝！

曹鋼看著弟弟曹平被押了過來，見他身上帶傷，曹鋼的眼淚下來了，弟兒，都是哥哥的錯，我不該逞英雄，讓你受苦了。曹平忍著痛，一臉不屑，大哥真冇卵用，腦殼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你哭個雞兒！

李老七眼珠子轉啊轉，轉了半天冇想岀好計，在溪州講武堂教官怎麼說的？我他孃的都忘了。

老子承認自己笨，那就問彆人吧，你去，把王童，米常明，況天佑他們幾個叫來，本協統要參讚軍機。

四顆腦殼擠在一起嘰哩咕嚕半天，最後李老七拍板，要擴大戰果。對，教官說的就是這詞兒，擴大戰果。用李老七的話說就是占便宜未夠，有機會能多拿儘量多拿。在老七的認知裡，趁火打節、順手搶羊、暗過陳倉是一個意思。

蠻子有蠻子的長處，那就是想到就做，而且是立刻馬上。李協副將老七命令：“王童，你親自去保靖給大哥送信，叫他火速派兵增援化州。另外叫斥候回麻陽搬兵，再派一哨人把俘虜押回麻陽，記得留幾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