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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非渡不在公司,所以我可以暫時不用麵對他。
下了班,我拎著東西火速跑路。
同事拉著我的胳膊問:「程程,你跑這麼快乾嘛,大家還想著下班了一起請你吃個飯,慶祝你入職呢。」
我回想了這兩天我對老闆做過的事,覺得自己在這個公司可能待不長久。
「下次吧下次吧,我今天有點事。」
回到家,程筱已經在等我了。
她十分興奮地問我:「寶貝,今天上班感覺怎麼樣,老闆娘進度完成多少了?」
我垮著臉說:「進度是百分之負五十。」
程筱驚呼:「怎麼成負的了?」
於是我把自己是如何在麵試時發出結婚邀請,又是如何在入職第一天就找下家跑路結果被老闆發現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程筱聽。
說到最後,我很喪氣:「你知道嗎,還好許非渡今天帶我入完職就出去談生意了,要不然我覺得我可能都冇辦法完好地從公司裡出來。」
程筱疑惑:「怎麼了,你們老闆很凶殘嗎?」
我捂著臉:「不是啊,高低不得把臉丟完了,才能從老闆那兒回來嗎?」
程筱還想繼續笑我,笑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猶豫又試探地問我。
「你剛剛說你們老闆叫什麼?」
我說:「許非渡啊。」
「有照片嗎?」
我把招聘網站上許非渡的頭像拿來給她看,又翻出了今天入職時偷拍的照片。
程筱看了兩眼,跟我說:「程程,你完了。」
怎麼就完了,我隻是口嗨了幾次,事情有這麼嚴重嗎?
「說清楚,我怎麼完了。」
程筱鄭重又沉痛地跟我說:「你還記得你大學時在學校附近商場的大舞台上拉著人扮醜的事情嗎?」
7.
謝邀,不太想記得。
我家窮,我爸媽一直不同意我讀書,所以我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
大學的前兩年,為了一邊快速融入城市生活,一邊賺到可以支撐我在外地讀書的錢,我雜七雜八接了好多兼職。
有時候騎著小電車穿梭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當外賣員,有時候穿著工作服在遊戲城裡賣遊戲幣。
來者不拒,像個超人。
身邊的同學知道我缺錢,有合適的兼職,也會直接介紹給我。
那次,是團支書跟我說:「星悅科技公司想要在學校附近的商場做一次活動推廣,兒童片區需要兩個人去扮演小醜,一次三百,你去嗎?」
三百哎,足夠我花好久了。
我毫不猶豫地接了這個活。
扮演小醜那天,有個男生也在。
他不像我這麼豁得出去,化妝師要給他化上小醜妝,他不願意。
工作人員讓他穿上小醜服,他也不穿。
眼看著活動就要開始了,我等不及,擔心他壞了我那三百塊錢工資。
眼一閉心一橫,從化妝師手裡搶過化妝刷,蘸著桌上的油彩,就朝他臉上畫。
也不管人家多麼抗拒。
下手很重,所以化得比原本的妝容醜多了。
他不情不願地被我拉上台,說蹩腳的台詞,做誇張的動作,為了三百塊錢取悅台下的人。
活動結束,我還拉著那個男生合影,在後台指著台下滿滿噹噹的人跟他說:
「你看吧,根本就不會有人在意你的。
「不管你是帥是醜,是高是矮,對於他們來說,你就是個配角,戲一結束,各回各家,誰還會記得你啊。」
對著他,我什麼話都說了,什麼事都做了。
但是,這話他想聽嗎?
我不記得了。
他叫什麼名字?
我也不記得了。
程筱問我:「還有印象嗎?」
我搖搖頭:「有點模糊。」
甚至如果不是程筱這麼惟妙惟肖地幫我回憶,我可能壓根就不會記得自己曾經做過這樣的事。
「我要是冇記錯的話,那個人就是許非渡。」
程筱說她去接我,結果就看見我拉著一個男生,絮絮叨叨。
男生臉色鐵青,想走卻走不了。
因為胳膊被我拽著。
我非要拉著卸完妝,換好衣服的他到商場裡逛。
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方纔那些小朋友麵前,確認小朋友認不出自己。
再得意洋洋地跟男生說:「麵子這種東西,在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就是累贅。」
我還拍了拍男生瘦削的肩和單薄的胸膛:「人活一世這麼辛苦,非揣著那玩意兒乾什麼。
「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它有三百塊錢香嗎?」
回憶結束。
程筱興奮得像個大馬猴:「我的寶啊,當時你對人家傷害慘重,我特意問了問他的資訊,避免人家對你尋仇。」
「結果你猜怎麼著。」
程筱樂得兩手一拍:「他就叫許非渡。」
……
我臉色慘白:「我還這麼摧殘過我的老闆呢?」
8.
按照程筱的說法,她都能記得許非渡,那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許非渡,肯定也會記得我。
畢竟他鐵青的臉色做不得假。
那件事對他的傷害,應該也蠻大的。
說不準許非渡在我第一次口出狂言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