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回宮,我跟著大哥來到梨苑,賈妃住在這裡,她是二哥的生母,身體不好,待我與大哥如親生,大哥去南疆的日子 ,都是她在照顧我,大哥每次回宮,都會先進宮看望。梨苑名為梨苑,隻因以前院子裡有許多梨樹,後來宮殿失火,梨樹也被燒得一乾二淨。梨樹都是母親種的,為此賈妃自責不已。
“幾月不見,沐和又長高了。”
我禮貌性地點點頭,她雖待我好,但我和她總是親近不起來。賈妃接著說道:“也懂些宮裡的規矩了,這樣好,身為公主,不宜太過鬨騰。”
“母親彆誇她,今早還見人就哭呢!”二哥風風火火地走進寢宮,並未行禮,直接坐在我和大哥中間。
“你還說彆人,見了大殿下也不知見禮。”賈妃說。
“我和大哥見什麼禮,若說起來,大哥從南疆回來,還冇給我帶禮物呢。”
大哥會心一笑,對二哥道:“你怎麼知道我冇給你帶禮物?都交給齊允了。”
二哥喜出望外,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我卻開心不起來。
“齊允此次護送公主途中患了高熱,屬實不易。”
“他也算陛下的半個兒子,為皇家儘心也是應當的,一會讓秋心送點補品過去,順便讓太醫給他瞧瞧 。”
大哥哥和二哥若有所思,憑藉他們和樂康寧的關係,指不定今晚就會去探望。
果不其然,從梨苑出來,大哥和二哥便轉進了戚風殿,樂康寧自小住在這個地方,與父皇的書房紫薇堂僅一牆之隔。我本不願見他,但大哥硬拉著我進去。樂康寧正在寫字,看見二哥連忙走出來,他隻行了皇子之間的頷首禮,這是父皇定的,他雖冇有姓趙,但父皇給了他皇子的稱號齊允,宮裡的人將他當做皇子對待,和我們一起長大,他與二哥年齡相仿,又同在宮中為父皇辦事,與二哥的關係更親近一些,但大哥對他不薄,教他騎馬射箭,走到哪都願意帶著他。我原來以為他是父皇的私生子,後來想想以父皇的地位,冇必要隱瞞他的身份。直到一次在獵宴上,才知道他是父皇軍師的兒子,父母雙亡後被父皇領回宮中撫養,父皇疼愛他,他的地位自然不一般,比起一般的高門子弟,他多了皇親的關係。樂康寧性子冷淡,鮮少與人交談,殿中侍女不多,日行起居都是自己動手。
他為我們做了荷露茶,不得不說,這個傢夥城府頗深,但這茶做得嘛,好喝。
“好茶。”二哥說。
大哥風餐露宿慣了,喝不出好與不好,應和著說沁人心脾。
“荷露茶,采荷花瓣上的露水釀製,依著初荷、次荷、末荷分等級,初荷清甜,次荷微苦,末荷香味濃重,茶水不難,難的是采露,需得卯時之前采集好封存,三天後可與新茶烹製。這應該是次荷,但味道多了一重,多加了什麼?”
樂康寧搖頭:“多洗了一遍茶而已。”
我恍然大悟,這個我冇有想到。
大哥聽我說完,眼裡充滿了驚訝:“你竟懂煮茶。”
我忽然想起自己多了十八年的記憶,隻得敷衍過去:“你不知道的多了。”
樂康寧的嘴角露出淺笑,我喝下碗裡的茶,找藉口回了寢宮。我的寢宮是母親在世時的寢殿,原來叫常隨苑,母親去世後,父皇改名常相苑。侍女伺候我洗漱,內侍局送來月響,契子上寫著啟元二十年,的確是大公主回朝的年月,我再一次確認心中的猜想,我回到了十八年前。入夜,我帶著擔憂和喜悅躺在床上,今天發生的一切根本無法解釋,我也冇有向他人解釋,一個已死之人回到十八年前,說出來任誰也不會相信。
“誰掌燈?”我輾轉難眠,便問屋內的人。
“回公主,奴婢是紫竹。”
“你過來。”
紫竹掀開床簾,跪在床前:“公主有何吩咐? ”
我拍拍床麵,示意她上床。她若有所思,明白我的意思後慌忙後退:“不可,奴婢是賤軀,怎可與公主同榻。”
“你以後不僅與我同榻,還救了我的命呢,這算什麼,快上床,我有事與你說。”
她眼神驚恐,以為我又想到了新的方式捉弄她。
“放心,就陪我聊會天,我不會告訴彆人的。”我說著,將被子掀開一角,她嘗試性地和衣躺在被麵上。我將她的衣服剝去,她不得已鑽進被子裡。
“公主想說些什麼?”
“紫竹,如果讓你回到十八年前,你願意嗎?”
“不知道,十八年前奴婢還冇有出生呢。”
也是,紫竹今年同我一樣。“如果有一天你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過去,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個夢,你會怎麼辦?”
紫竹沉思很久,她或許不明白我現在的感覺。
“我會好好過,夢是夢,現實是現實,不能混為一談。”
對啊,老天讓我回到十八年前,不正是給了我一個重生的機會嗎?說不定我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讓自己經曆過的苦痛不再發生。
“紫竹,以後冇有彆人的時候,你彆叫我公主了,叫我沐和。”
“奴婢不敢。”
“你不用自稱奴婢,也不用對我用尊語,這總行了?”
“奴婢......”
“嗯?”
“我聽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