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卯時末。
離開了大街的蕭塵此時顯得步履匆匆,他急著要在中午集合之前趕往下一個黑市,買到亂魂丹,所以現在時間很緊迫。
好不容易又找到一個略有些身份的丐幫子弟,一番顯示實力之後,那丐幫弟子便乖乖地吐露了附近黑市的地點,蕭塵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該死!”
來到黑市的蕭塵卻發現此事時候太早,黑市還冇有開張。
“唉,我當時為什麼就那麼要麵子,不找那女人要那亂魂草和紫心花呢,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蕭塵此時無比後悔,但時辰已經來不及了,蕭塵之後離開了黑市,向碼頭那裡趕去。
一番緊趕慢趕,蕭塵終於趕到碼頭,此時的眾船員正在往船上裝上最後一批香辛料的貨物,發現蕭塵來了,眾船員都麵露喜色:
“方富叔,塵哥來了,可以出發了!”
此時的方富聽了眾人的呼喊,從寶船之上探出頭來,喊道:
“船長,現在正是出航的好時候,咱們出航嗎?”
蕭塵本想藉口推辭,但考慮到這些船員乃至方富都不知道銀線魚的是,他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藉口再多停留一天,於是他說道:
“行,那就出航吧。”
眾人走上船,拔出船錨,揚起風帆,再次向北駛去。
巨大的信風推動著船隻向前飛馳,無數的浪花沖刷在船隻的表麵上,泛起朵朵銀花,隨著時間的推移,京川大運河的寬度變得越來越寬,此時向遠處眺望的方富的麵色也變得漸漸凝重起來。
而在船隻前方的水岸上,是一個巨大的轉角,一直變寬的河岸在那個轉角驟然變窄。
京川大運河滾滾不息的河水在通過這一個巨大狹窄轉角之時,無數河水都凶猛地衝上了河岸,泛起駭浪,河岸邊的石頭經河水長年累月的沖刷,此時已經變得光滑至極。
“兄弟們,收帆!”
在這種凶險的水域航行,若是還貪圖一點速度,不收帆,怕是在轉角便會撞上河岸,碰的個船毀人亡的情況,這種情況在京川大運河時常發生。
隨著船帆的收起,寶船的速度漸漸放慢了些許,但因為河岸線的收窄,船隻的速度依舊還是很快。
“方雷,給我掌好舵,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唯你是問!其他兄弟們,跟我去船槳室。”
“是,方富叔,我就算死也會把好舵的!”
聽了方富的吩咐,方雷雙手死死地握住船舵,麵色嚴肅的回答道。
在這寶船之上,就數他的任務最為繁重,若是他一個計算失誤冇能操好船舵,頃刻之下便是船毀人亡的結局,這讓他不得不謹慎萬分。
這張家所造的寶船為了迎合大運河航行上半段難以藉助風力的特點,特意增設了船槳室,在船槳室裡船員可以通過揮動船槳人為增加船的速度。
但現在方富叫眾船員去船槳室可不是為了增加船的速度,恰恰相反,他們是為了放慢船的速度而去的。
終於,在船隻接近轉角之時,方富一群人來到了船槳室,他們做在船槳室的座位上,麵色嚴肅,似乎像是在準備著什麼盛大的儀式一般。
強勁的南北信風頂著船隻飛速地向北方行進而去,而越加快速的河水卻阻止著船隻前進,在這兩相博弈之下,還是到達勢力頂峰的信風更勝一籌,將整個船隻推擠著向前進發。
而那最狹窄的轉角,就在前方。
“方富叔,要到轉角了!”
見裡轉角不過數百米的距離,那方雷一聲高叫。
此時的船槳室內,方富等人聽得方雷的呼嘯,臉上頓時揚起一股戰意。
“兄弟們,最艱苦的挑戰馬上要來了,準備!”
在這轉角之後,便是一路向下的局勢,若是眾人此時扛不住這下流的趨勢,一路加速,其結果可想而知。
為了迎合船隻的轉向,船帆被傾斜著掛去,隨著船帆的掛起,本就勢不可擋的寶船此時更是如同一條憤怒的怒獸,咆哮著向前衝了過去。
“好小子們,開劃!”
坐在船槳室的方富感應到船隻的加速,一聲高吼,所有船槳室的年輕壯小夥們開始拚命地倒劃起船槳來。
隨著船槳的倒滑,船隻的速度開始變慢,但隨著河岸線的進一步狹窄,隨著信風的進一步加強,劃船的眾人臉上漸漸因為過度用力變得漲紅,開始出現痛苦之色。
“方富叔,船的流速越來越快了,我們快撐不住了。”
“臭小子們,撐不住也要撐,給我挺住!”
方富一邊怒吼著一邊竭力地倒滑船槳。
船隻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隨著大片大片的波浪倒打過來,整個寶船的船身也在不停地顫抖起來。
處在甲板之上的眾人頓時感覺腳下所在的甲板開始漸漸搖動起來,巨大的風浪顛簸著船身,整個船隻彷彿是一朵飄零在大海上的落葉,隨著白色的巨浪浮浮沉沉。
“轟”
又是一聲巨響,逆流而上的船隻甲板上打來一片巨浪,無數泛著白花的河水瞬間斥滿了甲板,又瞬間隨著大浪反灌回去。
在這種驚濤駭浪之中,個人的實力被放到了無限小的程度,饒是以這些年輕小夥煉體八重九重的實力,也隻能死死地用靈力附著住甲板之上的木板,才勉強冇有被大浪捲去,更彆提那些船底船槳室上一刻還在奮力劃船的人們了,完全專注的他們被突然其來的大浪打了個措手不及,人仰馬翻,一時間,失了他們的控製,船隻的速度再快三分,竟在這波濤洶湧的大運河之上劃出一道幻影。
“完了!船隻的速度失控了!這樣肯定會撞上河岸的!”
此時還站在甲板之上,操控著船帆的眾人們目光之中透露出一絲絕望。
而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之下,卻還有一人渾身儘濕,頭髮淩亂,可他依舊冇有絲毫的動搖。
這人便是處在舵手室的方雷,此時的他雙手死死的握著寶船的船舵,從他黑色的頭髮一滴一滴地滴下不知是汗珠還是水珠的水滴,可他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即將到來的轉角,計算該何時擺舵。
怒濤卷噬,白浪滔天,船隻上如同下了一場連綿不斷的大雨,“嘩嘩”作響,顛簸至極的甲板容不得任何人進行任何操作,所有人都隻有死死抱住船上最粗大的桅杆,才能避免被甩下船去的命運。
此時,整個京川大運河最危險,最恐怖的一段終於來臨。
強大的信風裹挾著船隻向前飛馳,迎麵撲來的巨浪讓船頭低沉,吃水極深,而麵前,便是轉角和滿是巨大岩石的河岸。
“就是現在!轉!”
此時一直死死趴在船舵之上抵禦風浪的方雷從甲板之上站起,雙手死死地抓握在橡木質的船舵之上。
“啊啊啊!”
隨著他一聲聲的怒吼,其壯實胳膊之上的虯結的肌肉鼓脹而起,整個船舵被他向右偏轉到了極致。
隨著船舵的變位,河流之中的寶船也迅速轉變了方向,雙層的寶船與河岸的右側線險之又險的擦身而過。
最近的時候,處在甲板右側的人甚至感覺自己伸手就能碰見河岸。
寶船的速度極快,不過半息,強大的信風便帶著船隻劃過最為危險的拐角,來到了河流的上半段。
“我們……成功了!”
“我……我……居然冇死!?”
“我們度過了拐角!”
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的眾人發出震天的歡呼,然而還冇等他們開始慶祝自己戰勝了大運河,船隻的右側卻突然開始湧進了大量的運河河水。
“嘩啦啦”的水聲伴著船隻吱呀的側傾之聲,所有人的眼中再次流露出一絲驚恐。
因為剛剛擺舵過於急促,現在的船要翻了!
“必須得把讓船隻側麵受力的船帆收起來!”
眾人手忙腳亂收起船帆,卻發現船隻還在不停地往右傾倒。
眾人將目光投向了方雷,卻發現此時方雷的雙臂正死死地抓住船舵,臉色漲的通紅,想要將船舵扳回去,可船舵卻紋絲不動。
“兄弟們,之前打的角度太大,船舵卡死了,我們得幫方雷把舵打回來!”
十幾個收帆的小夥子一齊上陣,十七八隻黑的發亮的鼓脹手臂一齊握住船舵,想要將船舵打回來,可因為之前的慣性,此時的船舵卻如同一塊沉重的巨鐵,任由眾人如何努力,依舊紋絲不動。
時間過去了十幾息,而此時的船隻的傾斜角度也越來越大,眾人的眼中開始出現一絲絕望的目光。
“完了,若是船隻傾斜到四十五度,那便連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就當一個年輕的小夥鬆開雙手,準備放棄努力的時候,一雙潔白卻有力的手掌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
“彆急,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我們會失敗,對嗎?”
一道溫和如玉的聲音傳來。
“蕭塵哥!?”
眾人將驚喜地目光投向蕭塵,此前的蕭塵一直帶在船長室裡,不知道在乾什麼,就當眾人以為他不會出現的時候,他出現了。
“來,我們一起努力!”
蕭塵的手中抓住年輕男子的手中,放在船舵之上。
眾人看著蕭塵堅定的目光,不由得都將手再一次放上了船舵。
不知是蕭塵出力甚多還是怎麼,這一次,船舵不再是那麼難以操控,在蕭塵眾人的努力下,已經側傾了接近四十度的船隻竟奇蹟一般地慢慢地恢複了過來,穩穩地落在了京川大運河的水麵之上。
“轟”的一聲巨響,寶船右側落水,帶起一大片水花,而蕭塵一行人的商船,終於在與風浪的一番搏擊之後,開始在京川大運河上半段平穩地航行起來。
寶船右側沉底的聲響好像給眾人吃了一劑定心丸,所有人都剋製不住的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臉上儘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蕭塵哥,方雷哥,我們成功了!”
“是啊,我們成功了!”
喘息過後的眾人們紛紛站起身來,向蕭塵和方雷道喜,這一次若不是方雷的冷靜應對和蕭塵最後關頭的即使相助,這船會怎麼樣,還是個未知數,所以現在眾人都十分佩服兩人。
看著眾人驚喜的樣子,蕭塵笑了笑,說道:
“是啊,我們成功了,晚上辦一個慶功宴吧。”
“好!慶功宴!慶功宴!慶功宴……”
眾人高叫著歡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