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扶生 第10章

“不認識，但我在山下的時候，得了一本他寫的沁光策，那可是入門的好東西啊，你要是想學，明天我給你帶來。”

“可是我聽說現在市麵上，小三公子的書有三個版本，你彆買到假的了。”

蔣鷹急了，“保真！我三個版本都買了，哪個真哪個假，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到底要不要？”

“要。”

“好，十兩。”

“你怎麼不去搶啊。”

“這可是魏玄燭的書啊，魏玄燭你知道的吧，少年天才啊，有多少人為了他修內力，又有多少人為了見他一麵上櫟山，我們有他親自寫的秘籍，稱霸武林指日可待啊，難道你不想讓自己的名號出現在花旗榜上，不想成為高手？”

男孩道：“看了沁光策，就能成為武林高手，那麼你怎麼還不是？”

“……人總要有念想的吧，就像你，即使你不承認，我也知道你心比天高，你甚至比我還要渴望能力，我說的對吧？”

“是啊。”男孩笑起來，髮尾追逐著山上的輕風，“我們是一類人。”

蔣鷹哈哈笑起來，覺得痛快極了，天空越發地亮，山頂一片紅光，像一團拚命燃燒的火，青山，綠樹，人，都在這片火光裡沉淪，蔣鷹愜意地眯起眼睛。

盼到入夜，蔣鷹將那本翻的卷邊的沁光策塞到懷裡，像往常一樣偷偷翻出了二十四間坊的總院，然後躡手躡腳地上山了。

今晚寂靜無聲，亦冇有月亮，朦朧的霧靄籠罩四周，疏影斜斜，這一次，他冇有看到男孩，他料想男孩一定在偷懶睡覺，正想擺式，突然嗖的一聲，一支箭從他頭頂飛來，射到了他身後的草叢裡。

蔣鷹一凜，飛躍起來，舉手投足間從他袖中飛出一支暗器。

來人輕盈一躍，乘在暗器之上，又飛到樹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就是蔣鷹？”

“你爺爺的！”蔣鷹心裡罵道，看著來人手裡的弓一慌：“你是十二蟠之首，烏篪弓柯象？”

那個被蔣鷹喚作柯象的人冷哼一聲：“就憑你也能越境殺人？剛纔若不是我手下留情，此時你就是我箭下的短命鬼了。”

“是是是，烏篪弓的箭果然名不虛傳，如果剛纔不是您故意露出那麼大動靜，我早就被射成刺蝟了！”

“少廢話，接招！”

柯象從背後箭袋中取出一支鵰翎，彎弓搭箭，唰的一聲響，蔣鷹側身躲過去，鬢髮卻被折了幾許，內心暗叫道：“這人果然是遇人必戰的性格，可我到底還不還手，就這麼生躲嗎？他可是無極之境，箭術又百發百中，就這麼同我打，我可是吃了血虧！”拿不定主意間，隻好生生笑道：“蟠首，好箭法！”

對麪人又搭上箭不吃他那套，對準蔣鷹的胸膛微微眯眼：“少拍馬屁，再不還手，讓你見閻王！”

話音一落，箭矢便直往蔣鷹心胸飛去，柯象露出誌在必得的一笑，越三重之境殺人又如何，最後還不是得死在我柯象的手裡！

但蔣鷹的逃跑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身影眨眼間就跑到了百米以外，柯象看著他一步，一步，又一步，嗖！白羽金箭呼嘯飛過，蔣鷹就覺得脖子一涼，一個跟頭滾了下來，鮮血順著脖子流下來。

柯象揚了揚眉毛，輕輕搖頭道：“你就這點本事？”

蔣鷹拔下箭，雙手沾滿鮮血，心裡憤恨不已，他本就是寄人籬下也不肯卑躬屈膝的登徒子，見到這人這般為難自己，也不再作態，一心隻想與他一較高下，氣勢同時大漲，空氣中無處不瀰漫著他的怒氣，上山是死，下山是死，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橫豎都是個死，不如就拚一拚！

柯象眼中露出喜色，蔣鷹麵對對方猶如附骨之毒般的飛箭順勢一個空翻，銀光的飛鏢從袖中流出。柯象雙手展開張弓搭箭，流星般的箭矢阻斷了一波又一波暗器。

蔣鷹不占上風，便賣了個破綻，飛退幾十步，柯象如影隨形緊追而至，突然就覺得鼻子一熱，低頭一看，一滴血堪堪落到腳下。怎會如此？才一招就著了他的道？

此時蔣鷹不退反進，以手為刀斬向來人的胸膛，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勢。

柯象大笑著道：“來的好！”，絕學“八字誡”全力發出，蔣鷹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一個跟頭撞到了樹上，胸口鮮血不停流淌。

“何其辛說的對，你是難得的練武奇才。”柯象用食指抹了抹鼻子，看到上麵殷紅色的“蚊子血，”“我本以為你傷不了我的，還是小瞧你了。冇有內力，就拚蠻力，把毒布在你周圍，飛退引我上前，令我中毒，很好。很可惜……”

蔣鷹接過話茬：“我是二公子的人，你殺了我，不好交代吧。”

柯象笑了笑：“你口中的二公子是我二哥，他手下的人那麼多，予我這當弟弟的一個怎麼了，反正我但凡聽到有人強，是一定要與他比試比試的，。”

蔣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柯象的箭已經對準了他的眼睛。“忠義乾坤，不過如此！”

蔣鷹聽見這話，嚇得一口黑血噴了出來，甚至還有幾點濺到了柯象白白的靴筒上。

柯象皺了皺眉，立刻大罵道：“該死！”

蔣鷹一頭霧水，恍恍惚惚就看到麵前人的重影，隱約聽見那人說：“算了，我不是趁虛而入之輩，今日饒你一命，以後再來找你！”

蔣鷹晃了晃腦袋，勉強清醒過來，就看到他飛身退去，正琢磨他說的話，突然肚子像是被萬根灼熱的利刀刺著，一股絞心的疼痛遍佈全身。

他的臉色由黃變紅變紫再變白，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著，連說話的力氣也冇有了。

“怎，怎麼會這樣？”

蔣鷹眉毛擰作一團，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鼻翼一張一翕，急促的喘息著，手臂上青筋暴起，痛苦難忍。

就這麼死了嗎？

他又嘔出一團鮮血，他看著血滴，突然就想到自己的師父王芬，想到自己質問師父為什麼不教自己心法，想到師父告訴他，我希望你從今往後隻走一條路，從不投機取巧。想到王丫頭抱著她爹的屍體指著自己說，我要你一命換一命，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上山，想到自己進縛英殿內何其辛問自己：“你覺得這茶怎麼樣？”

“附……子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