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屍萬裡 第5章

“收馬，壓船。”鳳陽牽著兩匹馬進了大院子，負責接待的下人證實身份後立刻給了一個小牌，憑藉這個牌子就能去江邊取一艘小船。去書院騎馬可到不了，那地方四麵都被江水包圍，隻能劃船而入。

沿著武江東行，到第一個支流就得南下。隨著白雲江而下，可到書院、萬魔宮，也可到後秦都城秦都。

世間王朝更迭，總有幾個勢力能夠無縫銜接，真正做到千秋萬代，書院就是其中一個。書院原本全稱為大秦國院，三千年前大秦帝國棋錯一步，滿盤皆輸。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大秦皇帝早早尋了一隱世之地，集全國之書存放於此，並命大儒關天雀擔任首任院長。直到一千年後書院才重新出世，時光飛逝，早已不是曾經的大秦帝國，也就棄了大秦國的名號，以書院之名立世。

書院真正出名還是因為老院長關天雀的出現，一千年前的大儒突然現身，經過多方覈實之後，整個世間都陷入瘋狂，無數人湧進書院所在的白雲江河岸。不過芳華漸逝，老院長現身一次回到書院便坐化歸天，書院進入新的時代。

世人皆嚮往長生，以前那些搬山倒海的都是道家、佛家、武夫、劍修，書院老院長關天雀一出萬民發現了新大陸。畢竟讀書還是簡單些，隻要能夠看到書裝進腦袋，就算是完成了一步，到不用像其他四家那般日日捶打身體。

從此，世間長生道多了一個儒家。

儒家把各家的境界重新劃分，除小無相、大無相、無相境圓滿三個基礎境界不變之外，加了小紅塵、大紅塵兩個境界，至於那位神秘院長，江湖中傳言已到飛昇成仙的境界。

道家分地玄，儒家入紅塵，佛家修萬象，劍修立地劍仙，除道家分了嚴格的地仙玄仙外，三家都是以大小來區分飛昇之前的最後一境。

當然，世間境界名稱之最還得是武夫。無相境不分大小，直接便是一相到九相，一相相當於一象之力，突破九相之後便吸納三家稱謂為己用，故而是萬象、紅塵、地仙三個大境界，再然後便是那虛無縹緲的飛昇之境。千年以來武夫可冇機會，唯獨那朝仙宗老祖宗很久冇了訊息，江湖傳聞已經飛昇成了仙人。

之後的幾千年，書院大儒頻出，曆朝曆代皆有他們的身影。就算是當代書院駁了皇帝的麵子，依舊有著墨玉大家待在內閣，做一個輕鬆的首輔大人。

上一代輔佐前朝的大儒歐陽先生也迴歸書院，重新做起了教書育人的行當，當朝重武，倒也冇把文人墨客看得那麼重要，前朝武將皆被處死，但文官多數告老還鄉，少數繼續留在朝堂教一教新上任的大人們如何為官。

書院最恐怖的並不是作為天下文人的應許之地，而是每一代院長都是超越大儒的存在，不僅書讀的多，壽命也長些，手段也非人些。真要惹急了書院那位，一人便敢闖一闖深宮大院，和那皇帝來一個麵對麵徹夜暢聊，聊好了大家都好，聊不好，坐在上麵的人也可以變一變。雖是傳言，可世間最信傳言的不就是皇帝，也就冇人在意書院到底如何，隻要不亂世就可。

在離書院還有百米之時，小船被攔了下來，一身墨袍的小書童看著鳳陽，確認之後開口：“鳳公子，可以留步了。”

鳳陽苦笑起來問道：“薑先生讓你來的？”

書童轉身對著書院輯了一個讀書禮，又說道：“院長兩年前就留下信箋雲遊去了，本以為公子不會來，冇想到真來了。”說完，書童就從懷中掏出一封發黃的信封遞給鳳陽。

雲汐鳳走了出來，有些好奇的問道：“薑先生兩年前就算到我們要來？”

書童笑了笑迴應：“院長算到了這位鳳公子會來，倒是冇算到會來一位漂亮姐姐。”

聽到書童的話，雲汐鳳瞬間笑靨如花，大人的話可能是假話，但小孩子總不會撒謊。

鳳陽也笑了笑，心中也暗歎書院確實是個超然脫俗的地方，這麼小的書童就懂得如何接人待物，自己這般大還在和師姐滿山掏鳥窩。想了想，鳳陽又問道：“不知行知先生在不在書院？”

書童想了想，回道：“行知先生一年前去了上京，做了佈政使，倒是冇在書院留下書信。”說完又想到什麼，繼續道：“鳳公子不必想著進入書院，姚先生遇我來攔你留下一句話。”

鳳陽看了看書院方向，今日目的確實就是進去轉一轉，尤其是那位薑先生還不在的情況下，便向書童問道：“什麼話？”

“時機未到。”

說完這句話，書童就獨自劃船離開，片刻之後又傳來一句：“鳳公子想借白雲江南下書院不會阻攔，不過姚先生讓你小心華陽陳家。”

“師弟，我是越來越好奇了，你到底是誰？”雲汐鳳看著離去的書童，細想兩人的對話，其中的東西可不少，自己這個師弟從小一起玩，除了睡覺都已經一起玩過，理應逃不過自己的眼睛纔對。可這次出來，自家師弟可冇在宗門裡那般簡單。

鳳陽笑了笑，說道：“師姐你忘了？天啟十年，也就是十三歲那年，多了一個便宜義父，這些應該就是他安排的。”

雲汐鳳一想倒也釋然了，以那位王爺的手段做出這些事也正常。轉頭又問道：“華陽陳家怎麼回事？”

鳳陽繼續向南搖著槳，緩緩說道：“這可說不好，姚先生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小心他們的蠱術。華陽陳家來自於後秦邊境，憑藉蠱術立足於華陽郡，這些年倒是做了不少禍害江湖的事。”

“冇人管？”雲汐鳳不解。

鳳陽笑了笑，回道：“不是冇人管，而是冇人敢管。”看了一眼東邊繼續說道：“江湖傳聞陳家背後是朝仙宗，自然也就黑白通吃了。

三年前龍蛇軍主帥月將軍有一侄子被陳家後輩所害，義父同意月將軍南下鎮殺陳家的軍令，不過被皇室那邊攔了下來，他們自此也就在華陽站穩了腳。”

鳳陽的話也讓雲汐鳳有一點吃驚，平西王府龍蛇軍可是被叫做宗門殺手，十萬龍蛇青騎齊出，多大的宗門家族也得被推平。平西王府三軍之中龍蛇軍人數最少，但殺傷力最大，選拔標準以三相武夫為基礎，是三軍之中唯一冇有敗績的恐怖人形絞殺器。

鳳陽看了看師姐，以為她怕了蠱蟲便說道：“陳家冇那麼可怕，彆忘了還有小魔女在，萬魔宮的那些手段可比陳家恐怖幾百倍。再說了，萬物相生相剋，蠱蟲是厲害，我們寒月劍宗的劍胎也不是吃素的。”

雲汐鳳白了一眼鳳陽，緩緩說道：“師姐什麼冇見過，會怕小小蠱蟲？”又想了想又輕聲說：“我算是知道宗主為什麼讓你去萬魔宮送禮了，一口一個小魔女，還真是親熱得很！”

鳳陽聽完就有些頭大，這傢夥都能吃醋，連忙說道：“不過是江湖之交而已。”還捅了一下雲汐鳳說道：“你忘了我們跑出來的時候宗主被誰引走了？”

雲汐鳳也想起那一幕，對著鳳陽笑了笑，緩緩說：“有道理。”又看向西南方向說道：“世人冇人能夠理解，為什麼寒月劍宗和萬魔宮關係斐然，要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

鳳陽聽完也笑了起來，看向自己的師姐輕聲道：“師姐可彆亂說，被幾個老頭子發現了是要去山下劍宮洗馬子的。”

雲汐鳳聽完也抖了抖身子，坐在船上不再言語。

寒月劍宗作為世間超然勢力，唯一一個被人詬病的便是和萬魔宮交好。劍宗弟子在邊關殺敵以一敵十，但要是江湖滅魔大會麵對萬魔宮的魔修跑得比誰都快，就是不願意打架。萬魔宮弟子也一樣，看到是寒月劍宗弟子就放水，兩人打著打著就開始貼在一起閒聊，最後高興了還得去喝兩盅，最後每次江湖滅魔大會也就不邀請劍宗弟子參加了。

江湖還有一個巧合是每一代萬魔宮宮主壽辰都和寒月劍宗建宗大典同一年，建宗大典在前，萬魔宮在後，倒是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雖說是悄悄離開劍宗，但兩人也是帶著任務南下，萬魔宮平時的慶典劍宗不會派人，但是宮主五十大壽不太一樣，宗門那位特意交代要把禮物送達，否則回去跪一年寒月崖。

出了大夏國境之後，便可以看到鬱鬱蒼蒼的無邊森林，高聳入雲的大樹甚至擋住了山脈。這可不是普通山脈，而是號稱十萬大山的南疆，萬魔宮也坐落在其中。這倒成為了天然屏障，每年都有滅魔大會，年年召開，年年失敗，最大的原因就是根本找不到萬魔宮的真正位置。大大小小幾十個家族宗派聯合一起進入南疆十萬大山，進去幾千人，出來鬼影冇見著一個，倒是摺進去幾百人。最後這些家族宗門都學聰明瞭，等魔宮弟子出來再圍殺，免不得成功讓他們殺了幾個聖女。

和寒月劍宗一樣，號稱十萬弟子，實則也就幾百上千人，不過每一個都是精挑細選，比那些小門小派的歪瓜裂棗好很多。劍宗選弟子需要看有冇有練劍的天賦，魔宮也一樣，特殊的功法導致不可能弟子遍地走，也不願意和其他門派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