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美人不溫柔 第6章

這些藥材都是些治風濕風寒肢體麻木的，雲舒記得上一世跟著巫醫姆赤學習醫術，冬天寒冷潮濕，村寨裡的老人常常是關節腫痛難忍，姆赤就讓她去彩色錦雞的窩裡鏟了雞糞，在大石板上用火烤，烤乾的雞糞再和這些藥材混合在一起，裝在布袋裡熱敷關節，姆赤說“這些藥材也是毒物，用的對了救人，用錯了殺人。”那個時候雲舒根本無力辨認藥材，每天挖雞糞烤雞糞就已經讓她痛苦萬分了。

西湘的五年，雲舒徹底從一個落魄的伯府小姐變成了村寨裡出名的巫醫，一手毒術出神入化，那時的雲舒以為自己餘生就是一個被村寨人當做救命神的巫醫了。冇想到後來救了一個男人，然後，人生完全改變了，她從此不再救人，開始殺人了。

雲舒想想上一世自己手上的人命，應該冇有枉死的人吧，嗬嗬，太多太遠了，她早就記不清了。殺人也是不歸路，從一開始的萬不得已，到後來的一殺了之，她不是一個好人，甚至到死都是一個毒婦。重來一世，會不會是一次懲罰？

雲舒想，就算是老天懲罰，她這一世也做不到聖人，回到年少時重新開始，她依舊還是無情狠心之人。

掌燈時分，芝蘭從廚房提了晚飯回來，一邊擺飯一邊給雲舒嘮叨“剛纔廚房裡說，夫人胃口不好，伺候的婆子說夫人想吃嫩黃瓜，廚房的人還發愁，這個季節上哪去找嫩黃瓜呢。”雲舒挽著袖子就著銅盆洗手，聽著芝蘭的話，眯了一下眼睛，看來那些丹砂開始起作用了。

對於阮文晴，雲舒是恨的，但是並不想要了她的命，就讓她安心養病吧，冇那麼多精力折騰，這府裡還能安生點。

晚飯清淡，雲舒還冇吃幾口飯，外麵就有婆子過來傳話，夫人身體不適，讓她過去金桂園侍疾。芝蘭和小圓的臉色都很難看，小圓忍不住埋怨“連口安生飯都不讓吃嘛？”雲舒放下碗筷，給外麵的婆子說了一句“我這就過去。”起身進了內室，拿了一個小荷包塞在袖口，披了一件薄絨素色披風走了出來，對芝蘭說“你跟我一塊過去，小圓在院子裡等著，莫要亂跑，好好看家。”小圓點點頭，芝蘭提了一個燈籠跟在雲舒身側，一起朝金桂園走去。

芝蘭見雲舒麵上無悲無喜，想開口說什麼，又知道說了徒增煩惱，無聲的歎了口氣，安靜的提著燈籠陪著雲舒走著。

雲舒麵上平靜，心裡卻已經不耐煩了，本想忍幾天讓阮文晴先折騰去，上一世可是半年後纔開始瘋狂的折磨她，這一世因為族裡人的幾句話，讓阮文晴提前發瘋了嗎？既然她這麼著急，那不如就讓她好好養病吧。

金桂園裡跪著一個瘦瘦小小的丫頭，雲舒和芝蘭一跨進院子就聽到阮文晴尖利的聲音在罵人，雲舒微微蹙眉，側頭吩咐芝蘭“你彆跟進去，就在院子裡等我。看機會問問那小丫頭為啥事跪著。”芝蘭點點頭，停下腳步，把燈籠舉高，看著雲舒走進屋裡，慢慢的挪步到小丫頭的旁邊。

雲舒推門進了屋子，阮文晴正靠在軟榻上，頭髮鬆散，太陽穴上貼著膏藥，麵頰潮紅，儘管一臉急躁刻薄相，但是那張桃花麵還是有一種瘋魔的美麗。

雲舒隻覺得這屋子裡炭火燒的太旺，又關著門窗，屋子裡熏香濃鬱，隻是站了一會就覺得氣悶了，她微微屏著氣息，走到內室。阮文晴見到雲舒進來，抓起手邊的茶盞就砸了過去，碎瓷和茶水飛濺，雲舒後退兩步躲開了。阮文晴冷哼怒罵“你們都巴不得我死的！知道我病了，忙不迭趕過來看我死冇死啊？”雲舒立刻明白是伺候的婆子搞的鬼，阮文晴視她為眼中釘，又病的心浮氣躁的，怎麼會想著讓雲舒過來給自己添堵，估計是在屋子裡太鬨騰，婆子就想著找她這個做女兒的過來轉移火力。

雲舒立刻蹲身跪下“女兒也是擔心母親身體，冇有通傳就貿然過來，請母親原諒女兒魯莽，母親身體不適，還是要請大夫過來看看，莫要急躁更傷了身子。”阮文晴的太陽穴跳疼的更加劇烈，忍不住按住腦袋，“哎呦”一聲歪在軟墊上，雲舒連忙起身上前，拿過墊子塞在阮文晴的身後，揚聲喊婆子“吳媽！”婆子趕緊推門進來，雲舒微慍著輕聲訓斥“夫人頭疼難忍，你們不趕緊去找大夫，還由著夫人煎熬，都安的什麼心！還不趕緊去找大夫來！”婆子撲通跪下“小姐，是夫人，不讓請大夫來的。”阮文晴按壓著腦袋，掙紮著起身，指著雲舒“你出去！誰準你在我這裡指手畫腳！出去！”雲舒做出心傷表情，咬了咬唇，蹲身行了一禮就邁步出了屋子，該說的該做的都做完了，雲舒纔不想在她那屋子裡多待。

出了屋子，吳婆子跟著出來，快兩步湊近雲舒“小姐莫要怨怪夫人。”雲舒微笑，柔聲回道“我知道母親是身體不適才剋製不住情緒的，吳媽媽辛苦照料夫人，我去廚房交代一下，看著給母親做點爽口的吃食。”吳婆子躬身“辛苦小姐了。”雲舒冇有再說話，隻是毫無波瀾的盯著她，隻那個眼神，吳婆子背後一陣寒涼，再不敢抬頭。

雲舒走到院子，見那個小丫頭還跪在院子裡，芝蘭迎上來扶著雲舒，給了她一個眼神，雲舒微微點頭，“夫人不適，咱們去廚房安排一下，看著給夫人備些爽口的東西。”芝蘭立刻明白，衝著跪著的小丫頭說“還不趕緊給小姐帶路去！”小丫頭淚汪汪的抬頭看了一眼雲舒，連忙磕頭，然後起身，跪的太久，小丫頭在地上掙紮了幾下才站了起來，抹著眼淚一瘸一拐的跟在芝蘭身邊。

走出金桂園，芝蘭提著燈給她照著腳下的路，雲舒輕輕捏著袖口裡的小荷包，剛纔隻要把這荷包隨便丟在阮文晴的屋子裡，過了今晚她就能消停了，隻是見到阮文晴的樣子，雲舒遲疑了，她不是心軟，隻是為什麼冇出手，她也說不清，是不是前世遺留的一絲情緒還在影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