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去的房子 第4章

第二天，我醒來後看到自己竟然抱著一隻黑色的貓在睡，那隻貓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我，我哇的一聲叫了起來。

黑貓似乎也受了驚，一聲喵~就跳了起來，迅速的從窗戶溜走。

我愣愣的走向視窗，這裡隻是三樓，貓早已看不到蹤跡。也是因為樓層的緣故，我才魯莽的租下了這個房子。外麵的陽光很好，可見我又睡了一個懶覺。不知昨夜什麼時候雨停的，也不知窗戶為什麼開著，一股雨後新鮮植物的香味傳來。我又向下仔細看了一下，確實冇有黑貓的蹤影。

我歎了一口氣，想起了昨夜的黑影，那是王橋嗎？我從行李中翻出了王橋和我的合照，上麵那個對我愛護有加的男孩再也不能回來了。我把照片放在了胸口。那裡隱隱的疼。最終還是我背叛了王橋。

有淚水在眼中滾動，我卻倔強的不想讓它流下。風吹來，我感覺到了雨後涼意，轉頭看向窗，再次發現了飛舞著的白色紗簾，那是窗簾的裡層透明的輕紗，此刻，它刺眼的在陽光中招搖。

我向後退去，一直抵在了門口的牆上，才從我恍惚中醒來。我不由得再看向空中飛揚的白紗，感覺到了自己的可笑。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低頭看了一下手裡的照片，裡麵的王橋笑得很陽光。我輕輕的撫著，似乎看到了王橋就在我眼前開心的笑著，甚至還聽到了他喊著我的名字：“梁一。”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順流而下。我蹲下身子，俯在腿上痛哭起來。不久強烈的反胃感覺湧來，我不由的乾嘔了兩聲，連忙跑向了衛生間，難過的乾嘔起來。

狼狽的抬起頭，嚇了一跳。從前相貌平平地我，如今卻美麗大方，以前的影子似乎都不存在了。我伸手抹了一下鏡子，裡麵的我和外麵的我一樣的動作。我有些許的放心，再次跑回臥室打開行李箱中的小鏡子，裡麵的我依然如剛纔所見，我在床頭找到了手機，翻開照相機，裡麵依然顯示著那個美麗大方的梁一。

我坐在了床上，我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害怕呢？我又翻出了自己的身份證，那裡依然是美麗的梁一。什麼時候梁一變了。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我低頭看向它，忽然想了剛纔的乾嘔。我連忙下去吃了早餐，買了測試條。我想的冇錯，我懷孕了，這已經是我知道的，可是離開前的那一晚卻清晰疼痛的感覺著。

我搖搖頭，甩去了一頭的迷亂。新的開始，王橋，我會為你好好活著，永遠愛著你！整理好行李，打量著這個屋子，竟然是個三居室，一個人住如此 大的房子實在有點浪費，但卻交著一居室的價，這個司機大哥是怎麼想的，會不會回家跪榴蓮？

打開手機，刷到一個本地的視頻，介紹說最近的山中因為大雨的沖刷，形成了一個湖泊，非常迷人漂亮，很適合週末散心野餐，我看到那個湖泊竟然像一隻貓。主播也連說奇怪，特彆像一隻貓。我笑了，在這裡，好似和貓扛上了。

看了一下時間，快中午了，我搜了一下距離，正好中午有一班車到那裡，五點回來，看來這個視頻就是為我拍的，我低頭看了一下小腹，那裡有一個生命，是王橋的，我要開心，我一定要堅強。

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開門時，發現門鎖壞了，怎麼也打不開。我一瞬間有了恐懼的反應，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打不開了。一雙蒼白的手再次握住了我的手，我石化了。身後有著絲絲的涼意，慢慢貼了上來，我感覺到有一隻手撫上了我的小腹，小腹開始隱隱作痛。

我咬著牙，冇有發出聲音，我不知道他要乾什麼，是再給我一刀嗎？我剛剛升起的新生，忽然在這一刻死亡了。

“呆在這裡，哪兒都不許去！”聲音冰冷冇有一絲溫度。

我驀然轉過身，什麼都冇有，彷彿剛纔的事從來冇有發生過。我靠在門上，不死心的反手開著門，是的，門打不開。冷汗從額頭落下，我來不及管它，重新打開房間的每一扇門，冇有他的影子，我在心裡默唸著王橋的名字，給自己打著氣。

電話突然響了，我又驚出冷汗，連忙去接：“你好！”

“你好！”同樣冰冷的聲音響起，不同的是聲音的女聲。

“需要服務請按1，掛斷請按2。”女聲再次響起。

我看著手機竟然按下了1，我明明冇有想選擇的。我不禁扭頭看去，這裡冇有人，也冇有感覺。

“感謝使用！”電話掛掉。我有些不明所以，望著手機發呆。

“咚咚，咚咚，”不知是哪裡發出的聲音，我側耳傾聽，終於聽出來是臥室裡發出的，我遲疑的走進了臥室。有風吹著窗戶作響，我鬆了口氣，連忙關上了窗。

“咚咚，咚咚！”聲音依然在響，我仔細尋找，發現竟然是從衣櫃裡傳出來的，我有些害怕的盯緊了衣櫃，不敢上前，要是王橋在就好。

“咚咚，咚咚！”聲音一直有規律的響著。衣櫃背麵連接著客廳，不可能是鄰居發出的響聲。

我猶豫著，最終還是找來了掃把，挑開了衣櫃的門，裡麵除了被褥，就是我剛剛掛進去的兩件衣服，聲音還是冇有停，好似就是從衣櫃後麵發出來的，我看照在衣櫃上的陽光，壯了壯膽，用掃帚挑開了衣服，裡麵是白色的櫃子，什麼也冇有。

“咚咚，咚咚！”聲音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我還在想辦法弄清楚的時候，白色的櫃子忽然有了裂縫，我連忙後退，絆倒在床上，咚咚聲繼續，衣櫃裂縫更大了。我呆呆看到一隻滿是泥灰的手從裡伸了出來。我嚇得連站起來的勇氣都冇有了。咚咚，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直到所有的身子都出來，那是一個看不清麵容的土人，有著長髮，應該是女人，她出來後就那轟然倒地，倒在了被褥與地上，長長的頭髮撒到了我的腳邊，我連呼吸都冇有了。

一瞬間，室內安靜了，地上的人冇有了任何動靜，我也冇有任何動靜。拿著掃帚的手顫抖起來，我艱難的挪動著發直的腿，完全坐在了床上，再也動不了了。

過了一會兒，口袋裡的手機有了響聲，我才如夢初醒的拿出手機，慌張的撥通了報警電話。在我語無倫次的描述中，還好他們聽懂了。冇過多長時間，我聽到了警笛聲。僵硬的身子終於能動了。

不一會兒，傳來了敲門聲。我像得到瞭解放似的奔向了門，門被打開了，門外的警察看著我舉著掃帚都一臉驚訝。我連忙放下了掃帚，帶他們到了臥室，裡的女人一直就躺在那裡，有人上前檢查起來，最後搖搖頭，我被帶到了客廳問話。我把事情講了一遍，警察都不相信。反覆問了我幾遍才作罷。又問我怎麼住進來的，我把經過說了。最後他們留了我的手機號，我收拾了一下衣物，不得已離開這裡，想去找個旅店住。才發現這裡根本就冇有旅店。我有些不知所措。

最後，還是賣早餐的大爺提醒我，說打車去市區找找，我才如夢方醒，叫了一輛網約車，去了市區。要不是要配合警察辦案，暫時不能離開，我真想買一張票立刻離開。最後不得不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了下來。半夜時，我又感覺到了有人躺在了身邊，我側身，看到了那個黑影，我不由皺起了眉頭。是王橋嗎？似乎又不太像。

“王橋是你嗎？”我問。黑影依然冇有迴應，我歎了口氣，平躺下來，說：“王橋，我想你，每天都想，是我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冇有人回答我。

一雙手卻覆在我的小腹上，我扭頭看著模糊的黑影。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要我照顧好孩子，那他是王橋。我抱緊了他，不管王橋是什麼樣的，我都一樣愛他。就這樣滿足的睡著了。

早上聽到了鳥叫聲，在這個城市中，似乎有點難得，我睜開眼睛，看到周圍不禁有些發愣。這裡不是旅店，是哪裡，我坐了起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立刻渾身的汗毛豎起。我又回到了出租屋。是那個昨天才被警察光顧的出租屋。不同的是我不在那個臥室，我在另一個臥室。我起身看到行李箱靜靜地立在床尾，一切顯得匪夷所思。

打開門，這裡果然是那個出租房。我看到了那個臥室。我吸了一口冷氣。為什麼總是不放過我，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

手機又響起，我看了一下，未知號碼，剛想掛掉，卻選擇了接聽。

“你好！”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需要服務請按1，掛斷請按2.”

我依然選擇了1，我能說這不是我選的嗎？我放棄了反抗，這種力量與認知早已超出我的範圍，我不想白費力氣了，隻要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就好。我低頭摸了一下小腹。

門鈴響起，我疑惑這會是誰？開了門，纔看到隻有一個包裹躺在地上，人早已走了。我好奇的拿起包裹，回到屋裡，打開了它，裡麵有一個精緻的包裝盒，黑色盒子，金色帶子，我輕輕地打開，空氣瞬間凝固。

裡麵竟然是一個孩子，剛成形的孩子。通體透明瑩潤，靜靜的躺在那裡，似乎是件藝術品。我已經嚇得不敢再看。是什麼人這樣殘忍？是送給我的嗎？我撿起地上的包裝盒，上麵什麼都冇有。剛剛拆開的時候，我竟然冇有注意。

“喜歡嗎？”一聲清冷冰涼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到了那一臉蒼白的男子。他就那樣貼著我站，甚至我的額頭已然碰到了他的鼻尖。我想推開他，他卻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緊緊地摟住了我，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去看那個孩子，我掙紮著想閉上眼睛，卻發現眼睛怎麼也閉不上，眼前的孩子似乎在動，發著嫩嫩地哭泣。

“他還活著，送他去醫院，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隻要他同意了，那個孩子就一定可以得救。

“你不害怕了嗎？”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令我不由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害怕！”我努力的剋製著自己顫抖的身體。他放開了我，伸手拿起了那個孩子，就那樣在我麵前，一口吞了下去。

“啊！”我驚恐的發出了尖叫。他臉上的皮膚由白變粉，慢慢有了血色。我退到了門邊，他不是人。我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那裡也有一個即將成形的小生命。我被困在這裡，也許就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看著他一步步的逼近，睜大了雙眼。他停留在我麵前，冇有再向前，隻是那樣看著我笑。像是在欣賞自己的食物。這個可怕的惡魔，我孤立無援地站在那裡。

“你怕我？”他的聲音有了溫度，一如人一樣。

“我，”我看著他，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要吃我的肚子裡的孩子嗎？”我還是問出了口。

他黑色的眉毛動了動，有些不可思議的說：“我為什麼要吃自己的孩子？”

我如五雷轟頂！怎麼會是他的孩子，不是王橋的嗎？我一直堅信那是王橋的孩子。

“不是你的？是王橋和我的孩子！”我衝口而出。

他笑了，“你欠我的，怎麼可能讓彆人來還！”我由憤怒變為了疑惑。他冇有任何解釋，在我眼前慢慢消失不見了。我站立不穩靠在門上，恍然大悟地去開門，門又一次打不了。我似乎走不了這道門了。我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陽光一點點消失，黑夜再次來襲來。我倒在床上，不知覺中昏然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次聽到有人喊我：“梁一，梁一!”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是王橋。

我醒了過，尋聲看去，果然看到了王橋，他坐在床頭，輕輕地喊著我。

“王橋！”我叫出了聲，他撫著我的臉，手上有著慣有的溫度。

“王橋，真的是你嗎？”我抱緊了他，在這個孤獨的世界中隻有他是我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