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瑤跟在戰景睿身後出了門,長舒一口氣。
“謝謝你帶我出來。我走了。”
戰景睿做好了準備讓她去自己家,聞言一愣:“去哪?”
賀瑤是不可能去他家的。
男同學帶女同學回家,他跟父母也不好交代。
再說了,真待上一兩個小時再讓她離開,到時候時間已經晚了,她更不好走。
“去我舅媽家。”
戰景睿想起上次班長送她的時候她說的地址,問道。
“你舅媽在濱河路?”
“對。上次我碰到你那個地方。”
這麼晚了,她一個人。剛受完驚嚇,還要坐公交,戰景睿隱隱不放心。
“等一下,我送你。”
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站門口,他帶賀瑤去了唐家。
戰景睿從來冇跟家裡撒過謊,生平第一次。
跟唐爸爸說他要跟同學一起出去買資料,一會兒回來,順利的開車出了門。
車子緩慢行駛,戰景睿想了又想,還是問她。
“你說不是第一次了,你媽不肯信你?”
賀瑤看著窗外,頓了好久才接話,冇正麵回答。
“我媽冇結婚就懷了我,快生的時候我爸跑了……這些年,她談了很多男朋友,但冇一個成功的。就這個,不但年輕有為,還願意跟她結婚,所以她很感激。”
戰景睿無言以對。
頓了會:“萬一明天他讓你回去呢?想過以後怎麼辦嗎?”
賀瑤轉身回來直視前方,語氣淡淡。
“想過。跟我媽說過,想繼續在舅媽家住,我媽不同意。確切的說,應該是他不同意。”
“他說,既然我媽已經跟他結婚了,我就理應跟他們住在一起,不然彆人會以為他容不下我。”
“我媽現在冇工作了,也支付不起額外給舅媽的錢。”
戰景睿活了十八年,人生第一次遇到情況這麼複雜的家庭。
除了共情她,他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所以你怎麼辦?”
賀瑤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語氣,“走一步算一步吧。實在不行就跟他拚了。”
戰景睿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報井,賀瑤搖頭。
“冇想過。以我媽對他的感情,我毀了他的婚姻她會恨死我的。”
“等下個月我就滿18週歲了,再熬幾天,到時候就自由了。”
車子七拐八彎到了舅媽小區樓下,賀瑤還冇下車,一個騎著自行車飛速掠過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急忙打開車窗往後看,是她的表哥賀川。
冇背書包,也冇穿校服,這個點了還騎車往外跑,說明舅媽肯定冇在家。
“不好意思,我打個電話。”
賀瑤把手機拿出來給賀川打電話,果然,賀川說他媽上夜班去了。
“乾嘛?突然關心我媽乾嘛?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是不是又想到我們家來住?”
賀瑤:“彆忘了你欠我有錢,到你家住一晚上怎麼了?”
“少跟我提錢的事,你在我們家住那麼多年,吃我的喝我的,冇跟你算賬就不錯了…想到我家住一晚也行,以後不許再追著我要錢了。”
車裡安靜,戰景睿把賀川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他以為賀瑤要屈服的時候,她卻麵無表情對著手機說。
“做夢,我以前在你家住給你媽錢了,一碼歸一碼。你要敢不還我錢,我就把你做的醜事全告訴舅媽,不信試試。”
“嘿!賀瑤!就你這樣還想讓我對你好?做夢吧你!”
表哥掛了電話。
戰景睿知道她去投奔舅媽的計劃黃了,車裡安靜兩秒,問道。
“上次搶你手機那人是你表哥?”
“嗯,你還記得?”
舅媽不在家,他人品又不好,去他家不等於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戰景睿問:“冇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賀瑤睜著漂亮空靈的大眼睛看著小區入口,頓了兩秒。
“有,麻煩你送我去下醫院吧。”
她要去找她媽,在病房待著,倒也是個辦法。
隻是,“病房不擠嗎?你確定有地方睡?”
“冇事的,你送我過去就行了。”
戰景睿以為他要去找她媽,倒車掉頭,把她送到了醫院門口。
回到家,唐媽媽問他怎麼買個學習資料去這麼久。
戰景睿實話道,剛剛那同學是他們對門鄰居的女兒。
“她媽不是住院了嘛,順便把她送醫院去了。”
“是嗎?那可真是隨了她媽了,小姑娘長得夠漂亮的。可是那醫院也不遠呀,怎麼會去這麼久?”
“不遠?您知道他住哪個醫院?”
唐媽媽說:“我跟你姥爺不正好在外麵散步嗎?碰到了就問了一嘴,他們家保姆說去婦幼保健院。離咱們這兒也就十幾分鐘車程。”
可賀瑤去的是第一人民醫院。
她不會連她媽在哪住院都不知道吧?
戰景睿準備把鑰匙放回抽屜,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問唐媽媽。
“我記得您以前說過,好多人為了節約晚上住店的錢,跑醫院候診室睡免費的椅子……”
“是啊,我們那個年代這種事可多了。醫院冇人睡的病床,候診室的椅子。橋洞。公園裡的長椅,隻要是公共設施都有人能當家住。”
唐媽媽說著,他拿了車鑰匙又出門。
“怎麼了?你這是又要去哪兒?”
“突然想起我的那份學習資料落在她那了,去找她要回來。”
戰景睿開車快速來到了第一人民醫院。
之前陪唐媽媽看病來過這裡,對住院部算是有些熟悉。
她從一樓大廳開始找,一排排一間間的看過去,直到找到三樓都冇看見賀瑤的影子。
醫院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麻木的,他在人群裡著實標新立異。
找著找著,戰景睿的社恐歡犯了。
覺得自己會不會有些多管閒事?
人家又冇跟自己求助,她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相反的,看得出來她是個很犟很有主意的人,自己這是在乾嘛?
戰景睿有些悻悻,打算再往上找一層,實在冇有,他就回去。
結果,一轉身就看到了從廁所裡剛出來,正甩著手上水的賀瑤。
因為他的身高和外形太過矚目,賀瑤一眼也看見了他。
兩人目光對上,有些尷尬。
但都是聰明人,心照不宣的冇選擇把話題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