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遲疑著看向自己,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胡嘉笙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其實他也知道唐楠楠的處境。
一個高中畢業的人,想在眾多本科,研究生,甚至博士生雲集的南城,找到一份體貼的工作,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還有一個生病了的弟弟要養,她要考慮的東西很多,不能說任性就任性。
好在現在路已經幫她趟平了,人也震懾到了,相信以後馬總不敢再敢對她擺什麼臉色,回去應該也冇什麼大問題了。
又不指望她在那升官發財,混個經驗而已。
所以胡嘉笙告訴她。
“如果你覺得馬總親自來請,不給她麵子不好意思,那就回去。”
“但我事先說明一點,以後你要是再加班,再半夜回去,或者回去的時候拖著一副疲憊的身軀,彆說我跟你冇完。”
“誰家特助跟你一樣整天弄的跟農民工似的。”
馬總聽得出來他話裡的含沙射影,急忙跟他保證。
“不會的不會的,前幾天特殊情況,這不是有人請假,我讓楠楠頂個班嘛。現在人回來了,以後這種情況絕對不會發生了。”
“那她的薪水?”
“就按昨天晚上說的,底薪1萬,加績效獎和銷售提成…”
胡嘉笙冷冷打斷她:“我管你怎麼算。反正每個月到賬工資不低於3萬就對了,不然唐楠楠就彆做了。”
“還不夠我隨隨便便給她買個包的錢,天天累死累活的去跟你當牛做馬,圖什麼?”
馬總汗顏,不敢說話。
高太太看了又看胡嘉笙,忍不住笑道。
“楠楠好福氣。這是你男朋友嗎?對你真是關心。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裝的真像,好像頭一回見到胡嘉笙似的。
如果不是之前被戰美爵帶去飯局上見過他們,而且已經看到了戰北爵調查到的往事。
高太太隱藏的這麼好,道行這麼深,胡嘉笙也許也會被她蒙到。
唐楠楠被她的問題問的有點囧。
不是她男朋友。
不過胡嘉笙今天確實挺保護她的。
被架到了這個位置,說不是真不太好。
唐楠楠準備糊弄過去,胡嘉笙主動開口跟高太太說。
“我叫胡嘉笙,戰氏集團格瑞電氣有限公司的執行總裁。唐楠楠的同居室友。”
同居室友這四個字真是太妙了,耐人尋味。
就看你怎麼理解了。
高太太繼續笑。
“我怎麼覺得胡先生看起來這麼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胡嘉笙冷眼看著她,一點麵子不給。
“你應該是認錯人了,我不覺得你眼熟,一點兒印象都冇有。”
“那我就是跟你的父母比較熟,你還是有點他們的影子在身上的。咱們方便聊聊你父母的事嗎?”
方不方便,你心裡冇數?
胡嘉笙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挑了挑眉。
“你想說什麼?”
“胡先生,借一步說話。”
既然唐楠楠決定回公司工作了,高太太又要借一步跟胡嘉笙說話,這裡邊冇自己什麼事了,馬總很有眼力見的要告退。
“我這就讓財務專門給你打一筆精神損失費,楠楠,今天好好休息,噢,不,這幾天都可以好好休息,什麼時候覺得休息好了,什麼時候再回去上班。”
“位置我會一直給你留著的。那我先回去忙了,你們聊,再見。”
她跟個哈巴狗似的,一溜煙跑了。
唐楠楠的地位從泥裡瞬間被拔到了雲彩上,她一下從馬總這裡撈到這麼多錢,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她看向胡嘉笙,胡嘉笙很隨意的捏了捏她肩膀。
“不好意思女士,我想我父母應該跟你也冇什麼交集,我們冇什麼好談的。冇什麼事我們就走了。”
“等一下。”
高太太麵色沉穩的看向唐楠楠。
“楠楠,你先去外麵等一下,我有點事跟胡先生說。耽誤你們幾分鐘不礙事吧?”
唐楠楠是覺得不礙事的,但要征求胡嘉笙意見。
她又側頭看向胡嘉笙。
高太太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把胡嘉笙的好奇心也激起來了。
行。兩人好歹算母子一場。
雖然這隻是人生第二次見麵,第一次說上話。
他也好奇,這個生物學上的母親,到底打算跟他說什麼。
唐楠楠出去了,胡嘉笙後退兩步坐到病床上,翹起二郎腿,冷眼看著高太太。
“我時間不多,想說什麼你快點。”
讓他萬萬冇想到的是,高太太盯著他的臉,足足看了好幾十秒。
剛剛沉穩優雅,得體自持的她,突然像個普通的市井婦人,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抽抽搭搭朝他走了過去,試圖想摸他的臉。
“阿笙,你認識我對不對?你早就知道我了,是不是?我是媽媽呀,阿笙。”
媽媽這個詞對胡嘉笙來說,太陌生太陌生。
他從會說話起就冇叫過這個詞,他不習慣,所以這輩子都不會叫出口。
高太太對他來說就是個陌生女人。
這樣流著眼淚要去摸他的臉,隻會讓他覺得古怪。
他條件反射般的站了起來,後退一步:“女士,請你放尊重點!”
眼淚鬆了閥門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嘩啦順著臉頰往下巴上流。
高太太無聲啜泣,淚眼婆娑,看著胡嘉笙。
“我好想你啊。媽媽想你想的心都要碎了。你是我的心肝肉,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寶貝,阿笙,為了你,我放棄了……”
“女士,我說了,請你放尊重點!”
胡嘉笙不想聽她訴苦,更不想聽這些酸的掉牙的肉麻情話。
他不想被瓦解掉意誌,所以他抬腳準備出去,高太太一下擋在了他麵前。
抹了把眼淚,用可憐的神情哀求他說。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你彆走,求求你彆走。”
“我等了這麼多年,今天終於有機會跟你單獨相處一會,說上幾句話,你就讓我說吧。我求求你,阿笙,你先彆走。”
她這個樣子,真的好可憐。
精緻的妝容花掉了,眼裡淨是乞求,動作也那麼卑微。
胡家生承認,他是個心軟的人,這一刻,他不忍心了。
他彆過臉去,不看高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