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方此次出差安營紮寨的地方叫望泉縣,名字起的非常貼切。
自從進入縣城,從一路灰撲撲的水泥路和匱乏到幾乎看不見幾輛汽車的街道就能看出來,因為過度缺水,這裡的經濟條件有多落後。
然而這還是縣城,她真正要去的石灘鎮,沙子溝,條件比這裡更是匱乏了十倍不止。
下飛機,換乘火車,又從火車站附近租了輛商務車,一路兜兜轉轉,顛簸勞碌。
薑南方帶著幾個技術員,足足花了二十多個小時纔到目的地。
沙子溝往前二十公裡是甘省與新市接壤的全國有名的大沙漠。
由於這樣的大環境所致,晝夜溫差很大。
薑南方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然是晚上八點多了,一下車,狂風呼嘯,黃沙滿天,要不是大家提前有所準備,戴了口罩,張嘴就是一肚子沙。
往裡走了幾分鐘,低矮的一處窯洞前麵有人打著手電在迎接。
應該就是縣城電業局給他們安排照顧生活的村乾部了,大家走去跟他握手。
天色已晚,由於冇有通電,看不清對方樣貌,大家互相介紹了一番,知道他是村長,接下來每天都會跟他打交道,便跟著他進屋。
屋子裡點著煤油燈,燈放在一張木桌上,整間屋子隻有幾把木頭椅子和一張桌子,一個破破爛爛的櫃子,可謂家徒四壁了。
村長操著濃濃的地方口音一邊招呼大家坐下,一邊說辛苦了,叫媳婦給大家上晚餐。
“我們這邊條件不好,吃的不比你們城裡,大家多擔待。來來來,趁熱吃。”
村長媳婦端上來一個白色大瓷盆,盆裡烏漆麻黑一盆亂燉,雖然冒著熱氣,但一點香味冇有,也根本看不出來食材的原本樣貌是什麼,大家都嚇了一跳。
該不會接下來一個月每天都吃這些吧?
“小雞燉洋芋,還有野菜。今天現殺現做,都是招待貴客纔有的,大家快吃!”
薑南方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很苦。
打小家裡做建材生意的,剛開始父親生意做得不好,母親帶著她整天省吃儉用。
後來長到五歲,生意總算有起色了,家裡買了房換了車,但父親開始整天不著家,一回家就跟母親吵架。
後來帶著後媽直接上門勾合,活活把母親氣成抑鬱症,在她七歲生日那天跳樓自殺。
母親屍骨未寒,後媽帶著繼弟登堂入室,從此她成了家裡的傭人。洗衣,做飯,打掃衛生,端茶倒水,還要時不時承受後媽無緣無故的毆打。
在冇喜歡戰北爵以前,她曾經真的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苦的人。然而到今天她才知道曾經的自己有多矯情。
這個世界上,吃不飽穿不暖,每天為生計發愁的人太多太多了。
看著村長家斑駁的牆壁,支離破碎的窗戶,穿得破破爛爛,臉臟兮兮,縮在牆角羞澀看著她們的孩子,她心裡萬分感慨。
怪不得高副總要花大精力支援這裡,怪不得他偏偏選中了這裡。
憑自己的雙手能改變他們的生活環境,讓孩子們見到曾經不見過的世麵,走出大漠,她也願意,併爲之自豪。
“哇,聞起來好香,你們辛苦了。吃了冇有?要不要坐下來再一起吃點?”
村長羞澀:“不用了不用了,你們吃,我去給你們鋪床。咱們這裡地方小,辛苦你們擠擠了啊。”
筷子都用成黑色的了,但薑南方冇介意。帶頭拿著碗吃了起來。
也許是看一個女孩子都這樣了,幾位男同事不好扭捏,隻能都跟著吃了起來。
隨便吃了幾分鐘大家就說飽了,村長媳婦帶他們往外走。
“我們家就西屋空著,裡麵有個炕,能擠四個人,剩下的去前麵老李家借宿吧。”
幾人麵麵相覷,冇想到吃不好也睡不好,睡個覺還得借宿,還這麼擠。
“咱們家廁所在哪兒?晚上不洗澡?洗澡去哪兒洗?”
村長媳婦給他們指:“廁所在出門左拐路邊那個小屋裡,晚上黑,不用進去,你們直接去路邊就行。洗澡嘛,得去井裡打水,打完回來我給你們燒。”
“井有多遠?”
“下這個坡,到底下拐彎,往前走幾分鐘就看到了。”
村長門前有個陡坡,長度估計五六百米,提個水那麼遠還要上坡,想想都覺得累。
六人裡身材最瘦的賀工頭一個打退堂鼓:“算了算了,今天還算乾淨,不洗了。我困死了,先去睡,誰跟我睡這屋?”
“我。”
“我。”
“我。”
張工王工李工分彆舉了手。
剩下的小胖田工看看薑南方:“那就咱倆去那邊住,你還洗嗎?”
“洗,我把行李拿過去再過來。”
兩人一起往老李家走,幾人看著兩人不和諧的背影,突然心裡不安。
“咱部門就這一個女的,還長這麼漂亮。就這麼讓她跟田工走,萬一被他近水樓台了怎麼辦?”
“不至於吧?薑工眼光不至於那麼差。”
“萬一呢,萬一那小子不老實……”
“那你說怎麼辦?”
“咱們幾個一起住!床上住不下就打地鋪!反正我不放心她單獨跟田工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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