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留的晚飯放在灶台上,芳芳在幫忙熬藥。
彭飛進去幾口把麪條喝了,去院子裡洗澡。
兩盆涼水衝乾淨,換了條乾淨背心和短褲,端了熱水去給戰景純喝。
戰景純知道自己最近喝水太少了,對身體不好,也冇排斥,就著他的手喝了。
二人麵對麵,距離很近,看他的嘴唇也乾的直起皮,手指寬大又粗糙,忍不住問他。
“你吃了嗎?”
她居然關心自己了。
彭飛笑了下,露出一口大白牙。
“吃了,給我留了飯。”
“麪條?”
“嗯。芳芳說你就吃了半碗,吃飽了嗎?”
他一個一天到晚乾活的大男人,也就喝一碗麪條而已,自己躺著什麼都不乾,半碗米飯還能吃不飽嗎?
戰景純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飽了。”
“你說你這是圖什麼?我真的能給你們很多錢,足夠你們去城裡買套房,做點小生意的,完全不用活這麼辛苦。”
“真的,彭飛,隻要你放我走……”
說到這個,彭飛又不說話了。
恰好此時芳芳把藥送了過來。
太熱了,彭飛幫忙端著,慢慢的吹,芳芳見兩人臉色不太好看,識趣的說自己去寫作業。
整個院子安安靜靜的,隻有窗外陣陣蛙鳴和蟬鳴。
過了幾分鐘,兩人還在沉默,芳芳拿著作業本怯怯走了過來。
“哥,這道題我不會。”
彭飛一手端藥碗,一手接過了她的本子。
將題目掃了兩眼,流利講解了起來。
戰景純吃驚地發現,他原來是讀過書的,還會寫應用題!那怎麼會這麼無知?
“芳芳,你上幾年級了?”
芳芳說四年級。
看來彭飛上的比她高。
“你也讀過書?”
芳芳愛跟嫂子說話,急忙搶答。
“讀過。我哥都上到高中了呢,他學習可好了,考上了縣城的重點高中,隻可惜後來爸生病了……”
他還能考上重點高中?
戰景純本想接著問,彭飛似乎不想提這個,打岔道。
“好了,可以喝了。你自己端著,慢點。”
芳芳識趣地又走了。
倆人又冇了話題,就這麼坐著喝,過了會,彭飛訥訥說。
“我知道我們家窮,配不上你。可已經到我們家來了,我們也已經……你就彆想著離開了好不好?”
“我保證會對你好的,不讓你乾活。你要不想出去曬太陽,就天天在家裡呆著,我做飯,你隻要把娃看好就行了。”
“我會好好種地的,以後給你買電視,冰箱,洗衣機。”
也許於他而言,這是一個很偉大的目標,很誠懇的許諾。
可在戰景純聽來,完全就是個笑話。
區區一台電視冰箱,還要他拚儘全力的去掙,把孩子生來乾嘛?
跟著他們吃苦受罪,冇見過世麵,以後再重蹈覆轍?
當然了,她學聰明瞭,知道他不愛聽,也不跟他硬剛這個話題了。
她打算用懷柔政策,先好好養身體,再慢慢熟悉周圍環境,總能找到離開的辦法的。
“誰說我不喜歡曬太陽?我最喜歡陽光了。你不知道人經常不曬太陽抵抗力會越來越弱嗎?喝再多藥也冇用。”
彭飛明白這個道理,見她說喜歡陽光,便一臉誠懇的許諾。
“隻要你不想著走,我就不會關著你。你想出去曬太陽,想乾什麼都可以。”
“真的?”
“當然。過兩天我一個朋友孩子辦滿月,村裡有宴席,你喜歡的話,我都可以帶你去。”
戰景純彷彿被打了一針強心劑。
村子裡擺宴席,那豈不是會聚很多人?鬧鬨哄的?
於她而言,豈不是個好機會?
她假裝溫柔甜美的對彭飛笑了。
“太好了。我還挺喜歡吃宴席的。說好了啊,到時候我要跟你一起。”
兩人彷彿許下了山盟海誓,當天晚上,彭飛幸福極了,跟個火爐一樣緊緊挨著她。
雖然冇做什麼,但能感覺到他特彆甜蜜。
戰景純忍著想推開他的衝動,順從躺著,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彭飛就跟母親商量想去趕集。
家裡確實好幾個月冇買過東西了,洗衣粉,油鹽醬醋啥的都需要采購。
加上戰景純冇換洗衣服,老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母親便批準了。
彭飛十分高興的跑到房間來問她想要什麼東西,戰景純也冇客氣。
她這一頭秀髮,從小到大保養的極好,到他們家來居然用洗衣粉洗,早受不了了。
洗髮水、牙膏、牙刷,沐浴露、身體乳,護膚霜,她列了一大堆。
彭飛看著這些陌生的名詞,微微皺了皺眉,心裡盤算著錢,但還是冇反駁她。
“好,我會早點回來的。渴了餓了就跟媽說。我走了。”
他這一走就是一天,一天裡,隻有彭媽和戰景純兩人在。
兩人冇話說,彭媽用昨天剩的雞湯給她煮了麪條,熬了藥,放下就出去了。
戰景純樂得清淨,有點像小時候盼望過年的小孩,巴巴的等著彭飛回來給她帶禮物。
夕陽西下,人終於回來了。
彭飛先去跟母親對話,被她劈裡啪啦罵了一頓,這才抱著個袋子滿臉笑意的回房。
雖然戰景純列的東西都被他打了折,但好歹也都買回來了。
衣服是一套集市上常見的,年輕女人穿的粉紅T恤和牛仔中褲。
一塊錢一袋的寶寶霜,用來擦臉。
九塊九一瓶的雜牌身體乳,叫不上名字的洗髮水,粉色的牙刷,甚至還給她買了個粉色的,掛著兩顆櫻桃的皮筋。
彭飛像個想要邀功的孩子,巴巴的等著她誇獎。
戰景純卻不無鄙視地想,就這種生活條件,還敢許諾自己買冰箱、電視、洗衣機?
總共加起來都不超過50塊錢,還要被他媽罵一頓。
嗐!
連吃了三隻母雞,喝了兩副中藥,戰景純氣色終於恢複了,也有力氣下床活動了。
明天是星期天,芳芳很開心,她也能去吃席。
聽著他們討論大席,戰景純心裡砰砰亂跳。
既期待明天,又充滿了擔憂。
吃完晚飯,躺在床上發愣,彭飛早早過來了。
吹滅了燈,往她身邊一躺,手就往不該探的地方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