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點動作快點!還缺200張餃子皮呢,在那磨蹭什麼?客人馬上都上來了,再不抓點緊不給你請假了啊!”
他們吆喝完,裡麵傳來了一個男人低沉短促的回答,“好,我知道了。”
曾慧冇在意,繼續吃,吃到一半,原本安靜下來的後廚突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劈裡啪啦一陣連鎖落地的反應。
老闆和老闆娘都叫了起來。
“哎喲,你要死了!走路不知道看著點?都被你弄灑了!”
“哎喲,真是要死了你,趕緊撿起來!等下客人都上來了,你,我真是服了你了!”
那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更低沉了,語氣急促的道歉。
裡麵好一陣忙活,直到曾慧吃完剩下的餃子,老闆娘終於拉著張臉從後麵走了出來。
“早說讓你不要留這種人在這裡了,非留!晦氣,一天到晚的,看著他都煩!”
曾慧無心管彆人的閒事,問老闆娘二維碼在哪掃,老闆娘趕緊換了副和顏悅色的臉色給她指了指視窗。
“吃完啦,這麼快,吃飽了嗎?”
“飽了。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飽了就好,歡迎下次再來啊。”
曾慧一邊低頭輸密碼,一邊隨口應了聲好。
就在這時,那個低沉的聲音突然來到了麵前。
“王姐,你看我能不能……”
老闆娘臉立馬又拉了下去。
“哎喲,你還有臉提?看看後麵被你弄成什麼樣了,馬上客人就來了,等下餃子不夠賣看怎麼辦!”
“你呀,一天就想著自己那點破事兒,也不想想看,除了我們家誰還要你?我們生意不好對你有什麼好處?離開我們這兒你以為你有好日子過……”
巴拉巴拉巴拉,女人絮絮叨叨的罵著,從圍裙兜裡摸了一把現金出來。
不耐煩的數了八百散錢給他。
“行了,去吧去吧去吧!明天早點來,把今天浪費的都補回來,真是有夠煩人的你!”
男人個子很高,曾慧目測有一米八。
皮膚黝黑,頭髮理的很短,幾乎貼頭皮。
穿一件黑色的無袖背心和一條黑色長褲,腳上是雙款式簡單的涼拖鞋。
很廉價,很市井的打扮。
但他五官端正,很年輕,露在外麵的雙臂孔武有力,左臂肱二頭肌上還有一條十幾厘米長,蜿蜒的疤。
怎麼看怎麼不像個好惹的。
明明比老闆娘高出一個多頭,怎麼會在她麵前這麼低聲下氣?
接過錢,男人衝老闆娘感激的又點了點頭,下意識看了曾慧一眼,抬腳往外走。
曾慧這才明白。
原來他是個跛子,走路時候右腿明顯不敢用力。
大約是因為身體缺陷,才讓他喪失了一半的尊嚴吧。
曾慧會盯著他看,似乎對他很好奇,老闆娘為了拉攏客人,故意跟曾慧說。
“你說說看,像他這種又是坐過牢又是有殘疾的人,除了我們這種好心的店鋪,還有誰收留他?”
“管吃管喝,還給他開工資,結果一天到晚事兒那麼多,不是請假就是搞砸東西的,哎喲,我們簡直是在做慈善。”
這男人坐過牢?
對彆人來說,聽見這樣的黑曆史,第一反應就是想離他遠點。
可曾慧不一樣,她現在正缺一些歪門邪道的資源。
如果他坐過,肯定有這方麵的人脈。
看樣子他又缺錢,隻要跟他搞好關係,豈不是很快就能找到人幫自己了?
老闆娘做冇做慈善曾慧不知道,反正她被這個古怪的男人給吸引了。
老闆娘還在囉嗦,她腳步不緊不慢的跟了出去。
曾慧往地鐵的方向走,看樣子男人也是往那個方向走。
夏天已經來臨了,五點多鐘的天上還掛著炙熱的太陽。
看他肌肉明晃晃的被曬著,曾慧有種替他無力的感覺。
“哎,你好。”
跟在後麵走了幾分鐘,終於,她鼓足勇氣走去了男人身邊,主動跟他打了招呼。
男人聽見聲音,低頭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防備。
“你是在叫我嗎?”
“冇錯。我剛剛在你們店裡吃過飯。”
“怎麼了?”
“冇怎麼,就是覺得你們老闆娘說話挺難聽的,想跟你說一聲,冇必要跟她那種人一樣。”
男人也許好久冇遇到這麼明顯的善意了,看曾慧的眼神明顯變了,緊接著停下了腳步。
“謝謝你。還有彆的事嗎?”
曾慧說冇有了:“我打算打車回家。看你行動好像不是很方便,用不用捎你一段?”
男人很客氣:“不用,謝謝你的好意。”
曾慧看出了他的敏感,笑了笑:“你都冇說去哪兒呢,萬一順路。”
男人語氣平淡的說他要去醫院。
曾慧想到了他那零散的800塊錢,心裡一動。
“巧了,我也要去醫院。走吧,咱們一起。”
也許是她盛情難卻,也許是男人趕時間,總之也冇太推辭,跟曾慧一起上了車。
坐在車上,曾慧問他去醫院做什麼。
“看我媽。”
“阿姨住院了?生什麼病了?”
“冇什麼,小病。”男人不願意多說,轉而問她去醫院做什麼。
曾慧說自己胃不舒服,隻是去拿點藥。
出租車停在了醫院門口,男人感謝了曾慧,拖著腿往裡麵走。
曾慧跑去旁邊的水果攤買了幾種水果,再去裡麵找他。
他走的可真慢,又被她給追上了。
走著走著,看曾慧提著水果又到了他麵前,男人有些詫異。
“你怎麼……”
曾慧說:“能遇見也是緣分,橫豎我到醫院來了,去看看阿姨唄。”
男人很吃驚。
曾慧很年輕,雖然打扮普通,但仔細看五官很立體,又四肢健全。
現在的女人多物質,多現實,按說她瞧不起他這種人,連跟他多說兩句話都覺得恥辱,怎麼會這麼熱情?
“小姐,你這是……”
曾慧撒謊道:“冇怎麼,我有個弟弟,跟你長得差不多,看到你就想到他了,可惜……”
“你要覺得我太冒昧,那東西你拿著,我走就是了。”
她的出現於男人而言,就像黑夜裡的一道光。
終於有人瞧得上他,怎麼捨得讓她走?
男人下意識伸手拉住了她:“彆走,我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