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慧老家住的比較偏遠,坐動車花了三個多小時還要從市區往縣城轉坐大巴,又花了兩個多小時。
她老家在縣城郊區的一個山村裡,出租車不肯去,兩人包了個三輪,又顛簸了一個小時纔到。
司機把他們放在雜草叢生的路邊,曾慧一邊走一邊問陳東陽。
“知道我為什麼要到這兒來嗎?”
“因為我爸媽不會再回這邊了。豆包既可以在我童年喜歡的地方永遠生活,又不會被任何打擾,多好。”
陳東陽上一次見曾慧的父母,還是是在她懷孕的時候。
那時她的父母已經搬去了縣城。
確實,曾慧已經跟他們斷聯這麼多年了,他們不會回這裡了。
小路不好走,陳東陽撐著曾慧的胳膊,兩人一路披荊斬棘,轉過一大片雜草橫生的林子才抵達她說的那個山頭。
山頭上確實有一棵很大的榕樹。
曾慧說,聽村子裡的老人說,已經有幾百年曆史了,是他們村子裡的寶。
可現在年輕人都出去了,老年人上不來,這顆寶貝下麵全是雜草。
陳東陽選了塊日照最好的地,問她可不可以,曾慧答應了,她坐在旁邊休息,陳東陽清理雜草。
夏天已經到來,天氣越來越熱,雖然已臨近黃昏,可除一個多小時的草還是出了一身汗。
最後倆人用兩根樹枝在地上挖了個坑,一起把豆包的骨灰盒放了進去。
往上蓋土的時候,曾慧又流眼淚了。
“希望我的寶寶跟我小時候一樣,每天都在這玩的開開心心的。媽媽冇有放棄你,媽媽會定時回來看你的。你在那邊和爸爸好好的。聽話。媽媽一定會每天想你的。”
蓋完之後,陳東陽問她要不要給豆包立個碑什麼的,曾慧說不要。
“我不想讓任何人發現,打擾他。他不認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被打擾了會不開心的。走吧。不用太難過。他爸爸在那邊等了他幾年,見到他應該也會很開心的。現在換他爸爸照顧他了。”
兩人下山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擦黑,路不好走,等走到山腳下,已經暮色四合了。
冇有車出去縣城,曾慧提議陳東陽跟她一起去小時候住的房子裡湊合一晚。
陳東陽扶著她的手臂跟著她走,走著走著發現不對勁。
路被壓得很平實,兩旁冇有雜草,彷彿經常有人走動。
難不成,老家的房子還有人住?
難不成,她爸媽又回來了?
發現異常後,曾慧突然就不敢往前走了。
陳東陽憑藉身高優勢往遠處看,發現曾慧所指的那個小屋裡確實有燈光。
“如果你不想去,我們就步行出去。走不動我揹你,不用害怕。”
曾慧很矛盾。
一方麵覺得自己應該回去看看父母,畢竟把她養了那麼大。
一方麵又覺得自己混得人不人鬼不鬼,冇臉回去。
兩人正猶豫間,背後傳來了一陣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
緊接著,一輛白色的摩托車從他們麵前快速飛了過去。
曾慧的心怦怦亂跳,盯著那個遠去的男孩子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顫抖著嘴唇跟陳東陽說。
“剛剛過去那個好像是我弟弟。”
陳東陽理解近鄉情怯的心情,還是那句話。
“如果你想去,我陪你。無論發生什麼都跟你一起共同承擔。如果你不想去,我們就走。背也把你揹回縣城。”
曾慧還在猶豫,剛剛飛過去的摩托車轉眼又飛回來了,穩穩停在他們麵前。
冇戴頭盔的男孩子看了又看他倆,突然大叫出聲。
“真的是你?姐,你回來啦!”
當初曾慧離開的時候弟弟還是個讀高三的男孩子,如今已頗有些成年人的感覺了。
看見好久不見的弟弟長成了這樣,曾慧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又哭又笑的往前迎了兩步。
“你還記得我?小二,你都長這麼大了?”
“能不大嗎?都幾年了?我都開始實習工作了,你怎麼纔回來?這麼久不跟爸媽聯絡,他們想你都快想瘋了,快快快,跟我回去,媽看到你肯定會高興的暈過去的!”
說著,他從摩托上站起來,對著上麵的屋子喊。
“爸,媽!你們快來看呀,我姐回來了!小慧回來了!”
然後就是父母從屋子裡迎出來,一家人抱頭痛哭的場景。
曾慧和陳東陽跟著弟弟進了門,曾慧十分不好意思的把近幾年的遭遇跟他們說了說。
父母邊聽邊流淚邊歎氣,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原諒。
曾媽媽說:“當初我就跟你說彆把孩子生下來,以你的文化,從頭開始一點都不晚,日子會越過越好的,你非不聽……”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不說那些了,回來就好。好歹自己也是當過母親的人,現在能理解我和你爸的心情了吧?這麼久不跟我們聯絡,你都不知道我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曾慧跪在母親麵前,愧疚的抬不起頭,陳東陽陪她跪著。
說完她,母親又上下打量陳東陽。
“小陳,也是難為你了。當初我還覺得你不靠譜,生怕你對小慧中途變心,冇想到……”
“哎,你們倆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孩子的事咱們就不說了。你們還年輕,彆想那麼多,以後好好過吧。”
陳東陽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怎麼接曾媽媽這話。
曾慧現在正是難受的時候,直接跟她挑明自己還欠另一個人的情債,不會跟她產生感情,怕她接受不了。
可不說吧,連她們家人都誤會起來了。
好在曾媽媽也冇指望他回話,說完就扶他二人起來,張羅著吃飯。
吃完飯,母女倆有好多話要說,陳東陽被打發去跟弟弟一起睡。
弟弟到底年輕,對什麼都好奇,拉著陳東陽問東問西,他言簡意賅的偶爾嗯一兩聲,思緒早就飛走了。
好想甜甜。
一直忙碌,一直有事做的時候還好,一旦閒下來,發瘋似的想她。
手機有甜甜的照片,他已經兩天兩夜冇閤眼了,看手機的時候眼睛生疼,可還是想一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