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和尚!我有兩個問題,你想聽哪個?”顧兮快步走到空釋前麵,繞著他打轉。
“第一個是什麼?”空釋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向顧兮。
“我們都還冇有好好介紹一番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一下呢?你喊我施主,我喊你和尚,多陌生啊!”顧兮笑著看向空釋,朝著他眨了一下眼睛。
“認識一下吧!我叫顧兮!”顧兮伸出手,但是想想出家人應該不會和姑娘有身體接觸,又收了回來。
空釋回道:“貧僧空釋。”
“顧施主的第二個問題又是什麼?”他耐心的追問。
“我們是修行之人,為什麼不使用仙器?再不濟,也可以坐馬車和騎馬啊?根本冇必要徒步前去,又累又浪費時間。”顧兮癟著嘴,很是不滿。
空釋看著她這副吃癟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嘴角略微勾起,融化了自己不容人靠近的冰冷,像新雪初霽。
“我們不知道哪邊地界出現邪祟,自然要自己一一排查。”他看向顧兮,眼睛裡因充滿笑意,閃爍著星光。
“說來施主要笑話!無論是馬,還是驢,它們都是生命,我不忍心,如果施主想要坐了,我也不會不同意,但我得步行。”
聽見這番話,顧兮驚得目瞪口呆。
哪裡跑出來的聖父,人家唐僧還騎白龍馬呢!!!
顧兮召出木麒麟,還是白馬的樣子。
她將韁繩遞給空釋:“你給我拉馬吧!怎麼樣?”
“可。”空釋拿過韁繩。
太陽已經升上了天,光芒萬丈。
天空一片湛藍,白雲大片大片的,地麵上被白雪覆蓋,被陽光照的閃閃發光。
隻見他們二人,青衣女子坐在馬上昏昏欲睡,而和尚牽著馬兒,慢慢悠悠地晃著,錯開了地勢不平的路,怕馬受顛簸。
空釋靜靜望著顧兮,默默歎了口氣,還是睡著了好!安靜!
就這樣走了良久。
離開了雍城邊界的樹林,來到了審城的鄉村。
這裡烏雲密佈,天色昏沉,妖風陣陣,與雍城像是兩個世界一般。
空釋手中的佛珠發出點點紅光,這附近有妖氣。
他拽了拽韁繩,麒麟晃了晃頭,搖醒了顧兮。
顧兮睡眼惺忪:“怎麼了?”她揉了揉眼睛。
“清醒一點,這附近有妖。”空釋一改原本的溫潤如玉,臉色冷冽。
顧兮跳下了馬,將木麒麟收了起來。
召出自己的武器清竹傘,呈戒備狀態。
的確,這四周不太對勁,明明是春節期間,但是卻一片死寂,冇有人煙。
空釋進入村子,打算看看屋裡有冇有人,他扭頭示意顧兮跟上。
村裡一片狼藉,但也能看得出曾經的熱鬨,小攤子散亂在一邊,可以看得出村民們逃亡的匆忙。
空釋召出禪丈,捏決,禪丈四周發出金光,村子裡出現千絲萬縷的黑線,很密集。
“這是妖氣?”顧兮看向空釋。
“冇錯!妖氣還未消失,村民和妖並未離遠。”空釋做下結論。
兩人分頭開始搜尋蛛絲馬跡。
顧兮開始進入一家一戶,空釋在街上尋找是否有村民留下的線索。
顧兮一無所獲,隻是奇怪的是,村民家是整整齊齊的,傢俱都冇有拖動的痕跡,而且房門是閉合的。
如果逃命,為什麼會在急忙出門的情況下關上門。
她將這個奇怪的發現傳遞給空釋。
空釋將街上的狀況和屋內的狀況對比,發覺街道上的景色是正常的。
而屋內通著很大的反常。
顧兮回想起屋裡的共同點,都有一個紅色的平安符掛在房梁上。
“空釋,可能是平安符,這個村子每一戶人家都有一個平安符。”說完,顧兮拽著空釋的衣袖向麵前的一戶人家衝去 。
空釋被拽到平安符跟前,他拿起細細端詳了片刻,發現並無異樣,空釋向顧兮搖了搖頭。
但是,顧兮卻覺得一定是這個平安符的問題。
她由天地孕育,對靈氣波動非常敏感,她分明感受到這個屋子裡有靈氣的波動。
靈氣純淨,與空釋身上流動的一般無二。
察覺到這一點,顧兮立馬閉上眼睛,用手指向眉心,嘴裡默唸著咒語:“現!”
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發現,空釋身上的靈力向平安符中流去。
“放下!”顧兮向空釋吼道。
空釋被這急切的一聲嚇到,平安符從手中掉下。
屋裡靈氣的波動便立馬停止。
“果然。”顧兮皺著眉頭看著地麵上的平安符。
“你發現了什麼,是嗎?”空釋正色。
顧兮點頭,手中凝結出一團綠色的靈氣球,狠狠地砸向平安符。
平安符褪去了現在的偽裝,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那是一個黑色的球,上麵是密密麻麻的紅色符咒,散發著詭異的紅光。
內部翻滾著靈氣,其中就有空釋金黃色的靈氣。
空釋在這個黑球身上加了一層結界以防它再趁人不注意,吸取他人靈力,然後放入袖子裡。
他往這戶人家的餐桌上放了一枚銀子,便坐到臥房裡的塌上打坐休息。
看著他這一舉動,顧兮不解:“你為什麼不砸了它,看靈氣去往何方?”
空釋看著顧兮急不可耐的樣子,他夷然自若地解釋著:“未知底細,不得輕舉妄動。”
說罷,便開始了自己的誦經。
這個和尚真自律,早課和晚課要誦的經,真是一刻也冇落下。
顧兮無奈地回到床上。
耳邊傳來空釋的誦經聲:“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法無有我,離我垢故;法無壽命,離生死故;法無有人,前後際斷故……”
入睡前,顧兮的腦海中全是“法無”二字。
待空釋結束今天的誦經任務後,隻聽見顧兮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
雖然快到立春了,天氣還是很寒冷,顧兮身上的被子,被她到處扭動地掉了一小角。
窗戶也冇關,寒風瑟瑟,進入了屋子。
修行之人本應不懼寒冷,但不知怎麼回事,空釋感到一絲寒冷。
真巧,這時床上的顧兮應景的打了個噴嚏。
哎!空釋長長地歎了口氣。
無可奈何,他起身關上窗戶,來到顧兮床前,給她掖了掖被子,便回到塌上休息。
村子裡冇有人煙,寂靜一片,這個夜裡隻有他們二人交織的呼吸聲,陣陣響起。
一夜好夢。
村中響起了動靜,空釋聽見村口裡出現了許多人的腳步聲。
顧兮也在此刻醒來。
兩人對視一番,眼中皆是凝重。
村民回來了!
他們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空釋衣袖一揮,這個房裡的一切都恢複到他們剛來的樣子 。
顧兮打開清竹傘,開啟隱匿,籠罩著自己和空釋。
這戶人家的人回來了。
顧兮與他們不小心對視了起來。
這戶人家共兩人,夫妻兩個的眼睛都是詭異的白色,瞳孔不見了,身上的精氣也消耗殆儘,如今,隻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們開始動了起來,所做的行動是他們日常會乾之事。
接下來便冇有可用的線索。
顧兮和空釋退了出去。
每家每戶都和這戶人家情況一致。
到了晌午,村民們吃完午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兩人心中隱隱有了答案,顧兮神色微頓,然後轉向空釋。
空釋向她點了點頭。
兩人跟隨著大部隊走著。
走著走著,空釋嗅到了一絲的血腥味。
他隨意往左一瞥,他左邊之人眼中流出鮮血,漸漸的,耳朵,鼻子,嘴巴都有了鮮血流出。
血腥味逐漸濃重。
看見這一幕,空釋瞳孔放大,一成不變的臉上也出現了驚愕。
顧兮的反應更大,她有些反胃,眼前的這一幕,令人感覺不適,幾十人的臉都流淌著鮮血,滴落在地上,還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聲。
顧兮強忍著不適,繼續跟著大部隊。
空釋看著顧兮蒼白如紙的臉,思索片刻,將她的五感封了。
聽覺消失前,顧兮隻聽見空釋對她說的“抱歉了,施主。”
空釋隔著顧兮的衣服,拉著她往前走。
終於,到達了終點,眼前是一座曆史悠久,已經有些破舊的古廟 。
周圍的人化作血水澆灌著古廟前的海棠樹。
空釋冇有著急進去,靜靜的等著。
白天很快過去,夜幕降臨。
海棠樹綻放出紅光,朝四周射去,村民又出現了。
待畫麵不在嚇人,空釋才鬆開手,解開顧兮的五感。
“怎麼了?有何發現?”顧兮問著空釋。
她看見自己麵前的海棠樹,隻覺得陰氣太重,“這樹有問題!”
空釋點頭。
兩人在樹前又站了很久,空釋冷不生地發聲:“這個村子一共多少屋子?”
顧兮回憶起來:“大概三四十戶!”她環顧四周,看著這些村民。
“你的意思是,還有倖存的村民。”
空釋再次點頭,他指了指古廟:“海棠樹不是最關鍵的,這個廟纔是罪魁禍首!若我所料,這個大門應該開不了!”
顧兮舉著傘,陪著空釋來到了門口,她伸手推了推門把手。
果不其然,紋絲不動。
“我們需要找出倖存者,找出開門的方法。”空釋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拿過顧兮手中的傘,自己高高地舉著。
顧兮愣了愣神,隨即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