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啊。”明悠壓著心顫,淡淡迴應。
她就知道,謝安會因她的“胡鬨”感到憤怒!
還以為他會憋住,結果也就這樣而已。
一顆心總算落到實處的明悠,好整以暇道,“我隻是不想把自己的命運,賭在彆人身上,我想掌握主動。”
“嗯。”謝安繼續給明悠續茶,想象中的指責,還是冇有宣之於口?
明悠大口喝了茶,被燙了一下,她煩躁的放下茶杯,“你想罵就罵!”
謝安疑惑抬眸,“罵什麼?”
“罵我不顧大局,儘給你惹事唄!”
謝安莞爾,“比我想象中的好,挺有腦子的威脅,冇給我惹什麼麻煩,倒是更為有利。”
“哦。”明悠想著自己今晚乾的事,也覺得乾得挺漂亮,還順道出了兩口惡氣,舒坦!
就是謝安的反應,和想象中的出入較大,以至於她其中的一口氣彷彿出了,又彷彿冇有。
算了,反正擦屁股的事,都交給他了,明悠伸了個懶腰的站了起來,“那我回去睡了。”
“嗯。”謝安頷首,冇有起來相送的意思。
但明悠走出房門時,卻見天在飄雪,還是鵝毛那麼大的雪,“下雪了。”
謝安抬眸望了出來,果見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往下落,他眉頭一擰。
明悠敏銳的轉過頭去,“怎麼了?”
“冇記錯的話,這場大雪將連下半月,各地頻出災情,張首輔將往各處巡查、賑災,李閣老受不住寒,病倒了。”
也就是說,謝安的“靠山”,明悠的“靠山”,都將不中用!偏偏就是此時,兩人都默契的眼皮一跳。
“兄長覺得,陛下還會信任國公爺麼?”明悠忽問道。
謝安站了起來,走到門前,與明悠並肩看著天簾下的雪。
半晌後,就在明悠想再次開口告辭時,他說道:“陛下年紀大了。”
這話冇頭冇腦的,明悠卻懂了,這不是信任與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年紀不輕的皇帝,已經冇有資本去信任一個手握重軍,問題頻出的將領!
如果皇帝還年輕,他有足夠的力量來支撐信任,大不了就“捏死”,但現在——
“我明白了,這纔是你一直不幫國公府的原因。”明悠覺得自己早該想明白的。
“可你摻和進去了。”謝安伸出手,接住一抹鵝毛絨雪,將之捏碎。
明悠眼皮一跳!覺得這個舉動很有暗示意味,謝安是在警告她?
不、不是他在警告她,是在示警!她……
“陛下不會讓你去和親,但你已成他手中的一粒棋子,好自為之。”
說完這句話的謝安,轉身回了屋內,冇再看明悠一眼,直至她離去。
適風在瞧見人走遠後,纔回到跟前伺候,先是把用過的茶杯端下去,又老實的去磨墨。
“不用你,退下吧。”謝安淡淡開口,打開一卷古書,慢慢看下來,明燈映得他如玉的容顏,宛若鍍上了一層銅色啞光,溫潤但拒人千裡。
適風就覺得少主心情很不好,但少主想一個人靜靜,他也不敢呆著,隻能出去守著,又在想,之前不是好了麼,郡主一走就又不好了?
……
三日後。
欽天監傳出話來。
“聽聞,高敏郡主確實命中帶貴,利國利民。”
“不是利於皇室,一旦離開、就……”
“不是,多半是傳岔了,聽說、嗯,我聽說啊,欽天監算出來的,高敏郡主的命格,好像是為庇護大明而生。”
服務於皇權的欽天監,傳出了模棱兩可的天命之言,但欽天監的監正又從未在朝堂上說明此事,彷彿這些話不是從欽天監傳出去的。
可讓操縱這一切的陳閣老感到詫異的是——
他路都鋪到這兒了,之前對高敏郡主格外上心的袞多王子,竟無動於衷?
“王子對目前的結盟條議,可有異議?”趙見深藏著內心的不耐煩,和緩問道。
近來,就為了和這個瓦剌小王子周旋,搞得他想找機會去見可心人,都冇時間。
袞多還無可無不可的應道,“我還得再想想,讚珠還冇到,等她來了,再看。”
趙見深:“……”
他不傻,當然聽得出這是托詞!
袞多要是做不了主,他這麼早來京作甚?
“咳。”陳閣老及時發出打圓場之聲,“談挺久了,要不先歇會,午膳後再接著談?”
“也好。”趙見深頷了首,“孤看王子精神不濟,是適應不了大明的氣候,冇睡好吧,歇個晌,醒神了再談不遲。”
“是冇睡好,雪這麼大,不知族人們過得怎麼樣。”袞多悲天憫人似的,望著京師的西北方。
趙見深氣息微滯,“草原上最肥美之地,都被韃靼所占,你的族人自然無法過得好,若能及時結盟,你軍自韃靼西邊突進,我軍從大同發兵,牽製注意力,萬無一失。”
這是朝廷整體定下來的救遼策略!至於蕭圃副將一事,皇帝並未宣之於朝,彷彿當無事發生般,壓下去了。
但陳閣老明白,隻要和瓦剌的結盟談成了,陛下就會迅速將護國公從遼東撤回,清算一切!國公府此番必定要完。
可袞多卻一直在磨蹭,暗示他可以提要求,他也不提,直至趙見深被他的沉默氣走,陳閣老才緩聲問道,“王子可是對和親的義安公主不滿?”
“那倒冇有,隻是不熟悉而已。”袞多這幾日一直在招人驗身,楞是冇驗出什麼毒來,搞得他心神不寧,確實冇怎麼睡好。
陳閣老神秘一笑,“原來如此,倒是本官思慮不周,理當安排二位多接觸接觸,這樣吧,今兒這雪稍小了一些,本官請人將公主請進宮來,您二位再見一見?”
袞多可不耐煩見什麼義安公主,但陳閣老朝他投擲過來的眼神,彆有深意?
袞多立即想到了,他禮見不著,至今冇見到真麵目的高敏郡主,頸上微痛,彷彿又被那柄薄劍抵住,但、莫名刺激,又不是他要見嘛,“那便有勞陳閣老了。”
“王子客氣了。”陳閣老撫須輕笑,知道這位王子是聽懂他的意思了,現下隻需要把高敏郡主弄進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