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雲氏小姐今日竟也來了,雲家那位小姐自出事後便一直在雲州閉門不出,如今回了京都就算了,竟還來了這遊園會,令她很難不多想。
而且論家世,那雲氏女比自己隻高不低,父親雖是右相,但根基到底是不如手握兵權的雲氏一族。
更重要的是太子,太子最愛弱柳扶風的美人。
其餘幾人目光皆打量著臉色不太好的明思涵,心下頓時瞭然的笑笑。
能出現在睿王府遊園會的,都是高門世家精心培養的貴女,個個都美麗聰慧,心裡自是明白明思涵在顧慮什麼,但世家的教養不會讓她們給對方難堪,還體貼的拉著明思涵轉移話題。
這廂,雲嫦舒服完藥後,隨意找了一處涼亭趴在欄杆上小憩,眸間溢滿柔和之色。
身後由遠而近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隻見一玄衣男子拾級而上溫聲問:“小姐因何開心?”
雲嫦舒聽見聲音便已猜到了來人,頭也未回眼神迷離的望著遠處嬉鬨著的世家小姐們道:“隻有看著她們時,纔會讓我覺得雲家百年鎮守邊疆是有意義的。”
雲嫦舒在北疆雲州時,日日所見皆是將士們的屍體與流離失所的百姓,可自從見到了這京都的繁華盛景,才真正的讓她明白那些將士的犧牲是為了什麼,你看這盛世之景,不都是將士們拚上性命去搏殺、去守護的原因嗎?
青年順著雲嫦舒的目光望去,隻見遠處的世家小姐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有的拿著小扇撲著玉腰奴,有的坐在花叢間烹著新茶,還有的圍坐在湖邊賦詩飲詞,另有幾個調皮的世家公子爬在牆頭偷偷張望著園內的各色美人,好一幅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樣。
青年收回目光,看著雲嫦舒的背影,眸中溢滿柔色的喃喃道:“確實,看到這些,纔會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有意義。”
雲嫦舒收回思緒,轉過身坐到青年對麵的石凳上,展顏一笑道:“嶽大人,好久不見,不曾想再見嶽大人已是官拜宰相。”
嶽逸雲一雙丹鳳眸貪戀的看著對麵的女子,她與九年前變化並不大,隻是長開了些,已顯傾城之姿,頭髮也長了些,已經盤起了髮髻,隻不過麵色有些差,帶著病態的倦容,不知自己送去的藥她可有服用?
在這夏日裡,她還在裹著狐裘,想必那寒症還是未能治好,也不知道二月與三月是乾什麼吃的,明明師從鬼醫華鶴,卻還是照顧不好她。
明明知她進京時,心裡有千萬句話想說與她聽,可如今見著了,到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憋了半晌才乾巴巴的憋出一句:“托小姐洪福。”
話落直接坐到桌旁拿起茶盞邊為雲嫦舒斟茶,像極了幼時自己跟隨在她身旁時那樣,將茶盞輕輕遞到她手邊,裝作不在意的問道:“小姐來此,是想做太子妃?”
雲嫦舒打量著嶽逸雲的臉色接過茶盞,攏了攏鬢角的碎髮反問道:“嶽大人來此,是想幫我?”
嶽逸雲斟茶的手一抖,茶水灑出了不少,更有幾滴濺到了那雙如玉般的素手上,當下便燙紅了幾點。
但嶽逸雲卻像是冇有察覺般繼續道:“做這太子妃於小姐大計毫無益處,但小姐想做,下官便為小姐而驅使。”
雲嫦舒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目光盯著對麵那人被茶燙紅的手,莞爾一笑,飲儘杯中茶,半晌感歎道:“嶽大人如今已是當朝左相,怎麼可能還心甘情願被我一個小女子驅使。”
嶽逸雲眸光裡莫名的多了些許落寞,但依舊堅定的看著對麵那女子的眼睛道:“奴永遠願為小姐所驅使。”
雲嫦舒定定的看著對麵的青年,恍若間回到了九年前,那忠犬般的少年永遠跟隨在自己身後一尺之處,在她回頭便能看見的位置,在她遇見危險時最方便拔劍之處,時隔九年,恍若隔世。
如今一尺之處,站著的是一臉木然的三月,自己身邊那個位置,已經不需要他了。
夜色降臨,園中布好的蓮花燈驟然亮起,湖麵上也漂浮著五光十色的蓮燈,像極了銀河中散落的星子,熠熠發光。
筵席開席,畢竟是為太子擇妃,所以皇後也親自前來了,皇後一襲正紅色宮裝雍容華貴的端坐在主位上,左下側坐著溫柔端莊的睿王妃,太子坐在皇後右側,其餘官家貴女則按父兄品級而坐,雲嫦舒位置僅在睿王妃之下。
明思涵略有不安的端坐在太子下方的席位上,這個位置與雲嫦舒剛好是麵對麵。
兩人身後一個是武將之首的護國將軍府,一個是文臣之首的右相府,太子妃的位置勢必會落在這兩個家族頭上,其餘世家小姐來此,無非是爭個良娣位置。
可越是清楚這些,明思涵內心就越是冇底,相比於文臣,皇後隻怕是會更囑意於武將手中的兵權。
而皇後此刻正斜著身子小聲對雲嫦舒囑咐著什麼,一旁的太子也是頻頻點頭打量著雲嫦舒。
明思涵心中的惶恐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剛開席不久,皇後就一臉慈愛的看著雲嫦舒道:“早就聽聞雲家小姐天人之姿,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雲小姐這般風姿綽約之人,恐怕唯有太子纔可與之相配了,本宮欲向雲氏求親,雲小姐可願入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