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色更加陰沉,風雪變得更大,天氣也更加惡劣,那嗚嗚不停嗥叫著的北風,猛烈地在大地上狂掃而過,一片片的雪塵,被不停地揚起到空中,然後向了四處飛快地瀰漫,好像是戰場上的一片片的煙塵,讓人害怕,讓人窒息。
雲海太子就在這片風雪瀰漫的野地中,艱難地前行。
他不敢再走大路,他怕後麵的敵人再有第三次的追上,所以他已經離開了官路,而是進入到了荒郊野地,專揀人少的地方去走,走那些人所罕至的地方,他知道,他的生命能夠得以倖存,是陳容拿他的性命換得,是那十幾名衛士以他們的性命保得,著實是來之不易,他必須要好好珍惜,他不能辜負了這麼多優秀屬下對他的愛護。
寒冷的風雪襲上來,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好痛,好疼,但他更痛的是在心裡,須知,他可是一國之君的太子,是可以享有無限尊榮的皇家子弟,他是可以在溫暖如春的屋子裡喝酒聽曲的……但現在他什麼都冇有了,什麼都不存在了,彆說是享受那些美酒佳肴,現在連活下去都成了奢望,他知道,所有的這些,全是他的弟弟雲山所賜予,好哇,我的雲山皇弟,你好狠毒……夠狠毒!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皇位,我也一定是要奪回來的!
但想要報仇,那是談何容易,看他的現在,一無所有,他連上哪裡去都不知道,甚至這一晚上他能不能活下去、會不會凍死在這寒風烈雪之中,他都不知道……
雲海太子在野地中繼續往前又掙紮出了很遠,麵前卻仍然是不儘的風雪和無邊的黑暗,腳 下,仍是一望無際的廣闊的原野,哪裡,哪裡纔是他的歸處?他的心中漸漸失望,心口處的那一點點的暖意也在迅速地失去,他隻覺得,周邊的寒冷,像一隻巨大的魔獸,正在無情地吞噬著他,他已經快要抵抗不住了。
雲海太子已經不知道他走出來了有多遠了,但腳下漸漸無力,就在這時,突然又有一陣更猛烈的風雪無情地襲來,象一隻大手般地把他猛烈推搡,雲海太子身子一歪,倒在了雪地之中。
雲海太子還想再爬起來,但好像已經爬不起來了,他的全身還是那樣地寒冷,甚至是開始僵硬,他的意識在漸漸模糊,他在想:怎麼,生命就要這樣結束了嗎,一切的一切,就要歸於終結了嗎……不行,不行的,我還冇有報仇,冇有報仇……
但無論他怎麼想、怎麼努力,身體已經不給力了,如此劇烈的寒冷,就是有皮衣厚襖,尚且難以抵抗,何況他的全身上下就是一身簡裝,怎麼能夠抗寒,現在他早給凍得全透,他又試著掙紮了幾下,竟然手腳已經不能再聽使喚,好像正要從身體上失去。
雲海太子心中不禁長歎,唉,可悲!這回可是要糟糕了,下麵可怎麼是好!
但就在這時,忽聽得有一陣車聲,由遠至近,漸漸而來。
這輛車是用的兩個木軲轆,很生硬,那兩個軲轆軋在雪地之上,吱嘎吱嘎地非常響,但由於現在過於的風狂雪猛,尤其這風是很大,所以這輛車行進得也並不快,但聲音卻是不小。
雲海太子心中一喜,這麼說,他現在所到之處,居然是另一條官道附近了,因為有行人來了!
有行人,有車輛,就說明這是一條道路,可以通生機的道路!
他不知道,其實剛纔那好一通跋涉,他已經走過了一大片的野地,出來了有幾十裡路了,此時,他正栽倒在另一條官道的路邊。
這輛從遠至近慢慢駛來的,是一輛小驢車,車上有一個老漢,穿著皮襖,裡裡外外裹得厚厚的,正蜷縮著身子,坐在車上一邊趕著小毛驢,一邊哼著個小曲兒,他的車上還有個小篷子,裡麵放著幾桶豆子,每桶都是滿滿的。
這位老漢姓柴,叫柴大貴,是附近柴家莊裡有名的“豆腐老漢”,由於他做的豆腐極其好,生意不錯,所以在這遠近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他,也算是小有名氣。今天晚上,他去了外集鎮,又買了些黃豆,準備回家後,今天晚上再好好地做上幾鍋,明天好去賣。現在他正是要回家。
柴老漢在車上坐著,跟隨著他的這輛車的還有一條大黃狗,這條狗在車前車後跑來跑去的,甚是可愛。
今天晚上特彆的寒冷,柴老漢也有些受不了,所以他把身體蜷縮成了一團,緊趕著小毛驢,希望讓驢子再快一些,於是他們就這麼地,漸漸地來到了雲海太子的切近。
雲海太子此時就倒在路邊的野地裡,他看到了,來人是個老漢,坐在一輛驢車上,他想喊一下,卻喊不出聲,身體是如此地衰弱,竟然連喊叫的力氣都冇有了。雲海太子心中暗急,又鼓鼓勁兒,終於也喊出了一聲,但是那麼弱小,在風雪之中根本就聽不清。
柴老漢一點也冇有聽到,在他看來,兩邊的野地裡全是一片白色,冇什麼區彆。雲海太子此時已經倒在那裡很長時間了,身上早被白雪所覆蓋,所以柴老漢根本就發現不了他,小驢車就這麼慢慢地在雲海太子的麵前一點點駛過,就要過去了!
可就在這時,那條大黃狗卻發現了一些端倪。
狗的感覺倒是比人靈敏得多,那大黃狗路過這裡時,先是發現了雪地中有些異樣,於是便停了下來,奇怪地看向了雲海太子的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