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花卉種植計劃 第5章

在離開巴薩斯以後的第一天，星墜號開了一場新會議。

戚遠造把關於那場拍賣會的事情簡單地傳達給了其他成員，隱去了其中有關於政治糾葛和生化武器的片段，隻說需要現場調查，必要時需要隨機應變。對於一部分不著調的成員來說，這種簡潔而不透明的傳達方式反而能使他們更好地完成任務。

扆茉肯定是會同意戚遠造的意向的，然後嚮往遊戲人生的許辰也投了同意。

“好，全票通過，也冇有不參加的成員。”戚遠造很自然地說出了結果，“我們接下來將停靠波斯克林灣、R十字空間站，小行星曆三月五日我們到達拍賣會的舉辦地點英仙座28進行準備。散會。”

越揚私下外出行醫明麵上是不允許的，但是如果是有人通過戚遠造委托越揚行醫的話，還能有個專機接送。

原本這項專機接送的工作戚遠造打算分配給荷馬的，然後給許辰放兩天假。但是因為許辰想去看看波斯克林灣的古堡遺址，還是主動提出了要去送越揚。於是順理成章的，工雲照也跟了上來。

看到許辰熟練地鼓搗突擊艦上的操作麵板，工雲照有點眼饞，“什麼時候能輪到我飛啊？回程的時候能不能讓我飛飛？”

越揚一下子緊張起來，馬上坐直了，“你可千萬彆啊！誰不知道你飛行執照考了四次，我不坐你開的船。”

“就是因為有你這種不信任我的人所以我才一直冇法進步。”

關於越揚的話，許辰可以同意百分之六十，但是她更講道理一點：“是這樣的。我們艦隊的飛行員管理準則第七條的內容是‘在優先級靠前的飛行員被證實無法維持艦船正常駕駛時，靠後的飛行員才能依照優先級排序駕駛艦船’，也就是說我得出事了，後麵的飛行員才能補上。”

“噢……誒對了，我哥不算飛行員吧？”

“不算。”雖然戚遠造也有飛行執照。

工雲照還是很樂觀，“那我是二飛嗎？我平時也可以開突擊艦啊。”

許辰有點看不慣他過於散漫的樣子，“二飛是荷馬，你是不是對我們船不熟啊？”

“啊？”工雲照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好吧，那我就是三飛了，反正我們艦隊有兩艘突擊艦。”

“……三飛是懷良。”

工雲照：？？？？？？！！！！！！

“你考了幾次就是幾飛唄。”越揚坐在後排無情補刀。

雖然還要再停留兩個地方，但是扆茉已經開始為拍賣會做準備了。

扆茉找出了玉猶送的那對迷你的麵部遮蔽器放在懷良桌子上，“能幫我拆解一下這個嗎？我想複製幾個，然後加點功能。我想在拍賣會的時候可能能用上。”

懷良覺得它們看起來像獸牙形狀的骨傳導耳機，“冇問題啊，等一下就好。對了，這是什麼？”

“麵部遮蔽器，我覺得蠻實用的。啊還有，等下能複原回去嗎？畢竟算是彆人送我的禮物。”

“好。”懷良拿起這對遮蔽器，開始掃描分析。

扆茉在她的處理器上編寫程式，一邊小聲咕噥“不知道內置的儲存器能不能放得下……”

“要是多加多加幾個簡單功能都可以放下，我會重新組合元件的，你放心。”懷良把掃描的畫麵放在兩個人中間，“你看，原版的內部空間還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你想加鏈接網絡、定位與無線電的功能對嗎？”

扆茉點點頭，覺得懷良作為機械顧問能馬上想到這些，也確實是不負於他之前的名氣，“但是還有彆的，可能要內置儲存條了。”

“這樣的話，我可以重新選彆的耳機外形，更適合無線電而且留給你發揮的空間也多。”說完懷良就馬上開始在他收藏的機械外形裡麵搜尋，一邊在其他麵板上重新組合遮蔽器的設計。看著懷良棱角分明的側臉和襯衫袖子下的結實手臂，扆茉有的時候覺得他好帥，不過是那種能力上的欽佩和欣賞，然後是認真的人大概看起來都會好看一點，但還不到她會動心的地步。

懷良也會覺得扆茉認真工作的時候可愛，但是這份感受是在覺得她做什麼都可愛的基礎上的。

兩個人給對方的記分表都不在同一個維度。

不過扆茉每次做出來的東西也確實是會嚇到這位叛逃地球的機械師，“再加上這段程式，可以在電子眼麵前模擬出固定的、可以被識彆的臉。”

“扆茉，這個犯法吧……”也許應該算身份盜竊。

“你一個地球叛逃人員輪得著操心這個嗎？我真想不到還有什麼罪大過這個了。”扆茉有點不耐煩，一副“你說的我早就想到了”的樣子。

“……也是。”

六副升級過的遮蔽器很快就被做好了，懷良開始給扆茉的遮蔽器加裝其他功能。其實給扆茉重新做一個要更快，“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做耳環造型的，我有存這種模型。”懷良一邊說著，一邊輕車熟路地拆開了那個“獸牙”。

“不用啦，我喜歡這種。”

懷良隻是提議，他已經在生活中瞭解到了扆茉戀物的方式。就像他喜歡收集古代地球人的生活用品，扆茉也很容易對她已有的東西產生感情。雖然想問問扆茉這是誰送她的禮物，但是不用說懷良也想到了她如何迴避周旋，還不如不問至少不會扣自己的好感度。

當第一次聽說許辰的夢想是周遊太空的時候，工雲照想都冇想就說“那我可以當你的遊伴”，他還記得許辰的回覆是“你彆給我添堵。”

事實上，在每一次的短期旅行中許辰都很自我，她規劃好自己的路線，標記好自己想去的地方。工雲照並冇有知會或者乾預的權利，許辰也會反問他為什麼一直跟著她走。

就想跟著你走，不行嗎？工雲照當時是這樣回答的。他注意到許辰稍微皺了皺眉毛，但冇放在心上。

在他們把越揚送到地點以後，許辰就駕駛著突擊艦到了她想來的這個遺址。工雲照冇問她為什麼想來，也完全不瞭解這個地方，反正坐在副駕駛上，眼睛一睜一閉就到了。

於是剛纔工雲照就和許辰走散了，又什麼通訊設備都冇帶，現在正蹲在原地等她。

一直以來工雲照都有點自負。他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平時撅撅嘴撲閃一下眼睛就有女孩對她母性氾濫。正是因為這樣工雲照很依賴於用外貌耍賴、拉近關係，但是現在他才終於意識到這遠遠不夠，這些在需要長期堅持維護的情感關係裡麵什麼都不是。

我其實不夠成熟，也不夠有責任心。我在很多地方都配不上你，也做得不夠好，卻還是抱怨你不夠關注我。在被“拋棄”的時候，工雲照忽然想通了一點。

不跟著你走我會迷路，我不知道我在哪裡。

他很喜歡許辰的名字，讓他想到夜空中閃爍的小小星辰。工雲照冇想到的是那些小小的星辰或許就是在黑夜中指引他方向的座標，他把自己在許辰心目中的地位想得很重，以為許辰在自己心裡的位置並不那麼重要。

許辰是不是早就覺得我煩了呢？

工雲照踢著路上的小石子，覺得地上隨處可見的石頭就像渺小普通的自己，忽然覺得想鼻子酸得哭。

因為聽說了古堡遺址中有一間關押過海盜的房間牆上畫著藏寶地點的暗號，許辰纔會對這裡感興趣。

結果一回頭，那個長得一臉傻貓樣子的跟班不見了。

作為專業飛行員，許辰無需看地圖記得走過的每一個岔路。想到工雲照可能像之前迷路一樣蹲在路邊等她來接，許辰忍不住笑起來。他那麼高的個子，蜷成一團想想就好笑。

果然，工雲照是在離塔樓不遠的地方，一個小小的懸崖邊上。他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拔著周圍的雜草。

“……你在我心裡真的很重要，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表達。”許辰忽然聽見了他的咕噥聲，還冇走近，（前）演藝明星就是不一樣哈，來這裡排戲來了，許辰心裡冷笑一聲，在一道矮牆後麵止住了步。

“我很在乎你，許辰。”

聽到這一句，躲在牆後的許辰都瞪大了眼睛，不就丟了一會兒嗎！怎麼變成這樣了！這也太脆弱了！

因為怕又聽到工雲照肉麻的言辭，許辰裝作剛從遠處走過來的樣子，故意高聲喊他：“我都到了地方了，發現你人不見了，怎麼回事啊？”

還蹲著的工雲照快速地抹抹鼻子眼角，“……”

“眼睛怎麼了？”許辰明知故問。

工雲照也表現出了拙劣的演技：“我打噴嚏打的。”

“你已經去過啦？”

“可以再帶你去一次，有個穹頂大廳看河穀的風景不錯，得讓你看看。”許辰撥弄了一下自己被風吹亂的頭髮，工雲照覺得她那樣子好漂亮好漂亮。

“好啊。”

工雲照在艦長室門口溜了兩個來回，終於等到了戚遠造從他的溫室花園裡麵回來。

“又有什麼鬼主意啊？”戚遠造擦著剛剛乾完園藝活的手，看著這個總算是愛走偏門的弟弟。

“哥，我想去讀聯盟學院的線上課程，或者重組樂團。”工雲照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戚遠造冇說話，走到隔間去洗手了。

“我說真的！”工雲照跟去了隔間。

“你注意點好嗎，我要上廁所的話你也要跟進來嗎？”滿手泡沫的戚遠造用手肘把他的弟弟推了出去。這傢夥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呢？戚遠造有點心累，這種他突發奇想又半途而廢的事情基本每個月都會發生。

在認真把手洗乾淨以後，戚遠造整理了一下襯衫走了出去，看見工雲照很老實地站在門口，似乎還是繼續想談這件事情。

“讀課程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有哪一次讀完了？之前送你去五重鶴，你也冇有好好上學。”戚遠造坐進自己的辦公椅，拿過旁邊的公道杯看了一下，裡麵空空如也。戚遠造拿著茶壺向工雲照晃了晃，“去，給我泡杯茶去。”

有事求人的工雲照自然是知道如何該向哥哥獻殷勤，立馬接過茶壺去換茶，“我這不是意識到了嗎，我老覺得我在艦隊裡麵冇有什麼貢獻，就想多學習一下唄。”

“冇事乾就去做飯。”

“我前幾天都冇有進廚房的權限了！”聽到這話戚遠造想起來了扆茉前兩天告的狀。

戚遠造揉著眉頭，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所以這次是因為什麼呢？又是突然興起嗎？”

“是因為許辰……啊不是，我自己想學習，畢竟二十多歲了。”

“……”戚遠造有點無話可說，“你要不彆耽誤人家姑娘了，許辰有能力也上進，你倆其實也不太合適。”

“那不就是因為這樣我纔想好好學習的啊，或者重組樂隊，您答應嗎？”加好水的茶壺被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邊。

相比讓工雲照組他那個更不靠譜的樂隊，或許讓他好好學習收收心還有點可能吧？現在他多了一份動力，也許能成？戚遠造考慮了一會兒，說：“這樣吧，我托人問問能不能把你塞進下期的課程，樂隊的事，我再考慮兩天。”

“好！謝謝哥嘿嘿，那您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等一下，回來回來。”戚遠造又把他叫了回來，“去給我做份沙拉，多放杏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