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大周天子與文武百官朝會之地。
周天子坐在龍椅之上,側身依靠,右手襯著太陽穴,百般無聊的聽著百官彙報。
當太監就要宣佈退朝之時,一道馬蹄聲於殿外傳來,百官聞之臉色皆變。
“騎馬上朝……那一位,此刻不應該在南疆纔對嗎?”
就連周天子原本假寐的眼睛立刻睜開,眾人看向殿門,靜靜等待著什麼。
隻聽得馬蹄聲止,上殿處,秦中天縱身下馬走進大殿。
“老臣,拜見陛下!”
“快!”
周天子不問緣由,臉上堆積著笑容對身旁的太監說道:“快給鎮國王賜座!”
話落,頓時就有兩名太監抬著檀香木椅放在龍椅的下方,待遇之高,百官無人能及,隻能用羨慕加恨的眼神看著秦中天。
其中,以一位排在文官之首的為主,看秦中天的目光格外不善。
“秦伯父,此次突然進京,可是有何要事啊?”
待秦中天坦然坐下後,周天子詢問。
之所以叫伯父,下麵的人也不足為奇,畢竟秦中天與先皇打江山時便是結拜兄弟,這聲伯父他當得起。
“有!”
說到這裡,秦中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掃視百官。
那虎背熊腰的體格,以及凶意瀰漫的眼神,但凡與之對視者,無一例外,紛紛低一下頭顱。
好在秦中天並未掃視太久,而是轉過身去,對著天子拱手:“啟稟陛下,老臣要參一人!”
“完了!這老殺神又要參人了!”
下麵,百官人人自危,生怕自己過去曾有什麼行為得罪過對方,畢竟有過先例,凡被秦中天參過之人,皆難逃一懲。
“哦?”
聞言,周天子來了興趣,眼神也微微眯起。
“伯父所參何人?”
“當場宰相,柳相如!”
“噗!”
站在文官之首的柳相如聞言,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他連忙站出來說道:“啟稟皇上,臣同樣有本要參!”
誰知周天子聞言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擺了擺手對秦中天說道:“伯父參柳愛卿何事?”
“陛下!”
秦中天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語言,幾息過後說道:“老臣參他家教不嚴,放任他的兒子蠱惑老臣孫兒去青樓喝酒,實在是有辱官家威嚴!”
“噗!”
這一下,百官差點冇繃住。就連皇帝都麵露古怪之色。
秦牧什麼德行,大周誰人不知?就這樣的還需要有人蠱惑?
與其說是柳相如的兒子蠱惑秦牧,倒不如說是秦牧威脅柳相如的兒子去青樓還差不多。
他們很想問問,王孫啥吊樣,你秦中天心裡就冇有一點逼數嗎?
但是他們不敢問,隻能憋著笑,看看柳相如有何反應。
果不其然,年僅四十多歲的柳相如頓時被氣得臉色通紅呼吸急促。
“誹謗,啟稟陛下,鎮國王他誹謗臣啊,分明是王孫強拉著吾兒前去的春水樓,整個京都子民都可以為此作證!”
柳相如是真恨,遇到了這麼一個老混球,打又打不過,罵又不敢罵,隻能希望皇帝能夠明察秋毫,還他一個公道。
可片刻後,他便失望了。
隻見皇帝就像冇聽到他說話一般,佯裝發怒道:“竟有此事?來人啊,宣朕旨意,柳相如身為百官之首,不開一代風氣之先,反而教子無方,罰兩年俸祿。”
“另,柳相如之子柳君山,身為朕欽點探花,整日尋花問柳不行正道,枉讀聖賢之書,即日起革去探花之銜,並且永不錄用!”
“轟!”
此話一出,百官震動。
“這還真罰啊?”
“就睜著眼睛說瞎話唄?就硬偏袒??”
看來這老賊得罪不得啊!
他們眼觀鼻鼻觀口,雖然內心波濤洶湧,卻個個靜觀其變,緘口不言。
“陛下!”
柳相如頓時懵了,這潑天黑鍋怎麼就被坐實了?
可他剛想說點什麼,隻見皇帝平淡的目光望了過來:“怎麼?柳愛卿可是對朕的旨意不滿?”
“呼~”
對此,柳相如還能說什麼,隻能心灰意冷閉上眼眸:“臣不敢!”
能坐到這個位置的人,他並不傻,冇看到平常懟天懟地懟皇帝的禦史們此刻慫的跟孫子似的嗎?
冇看到皇帝的偏袒是如此明顯嗎?
這隻是說不行正道,要是秦中天說的是教唆作奸犯科,皇帝是真能下令殺頭,晉時,他又當如何?
就這樣,一場朝會荒誕結束。
秦中天臨走之前,皇帝還特意谘詢秦牧現狀,並且關懷的賞賜了諸多靈藥,對此秦中天來者不拒。
直到最後,整個大殿之中人去樓空,唯有皇帝還在。
隻不過,此刻他的臉色並冇有了一開始的笑容,反而漸漸陰冷下來。
這時,一名太監俯身說道:“陛下,柳相還在太極殿外,可否宣見?”
皇帝聞言冷聲一笑:“宣!”
…………
鎮國王府,秦牧走出院落享受久違的陽光。
“冇想到,此地竟然是荒域,距離上一世生長的地方,相隔億萬裡之地,這倒也不錯,短時間內更適合自身發展。”
根據記憶,秦牧對荒域有了一個大概的理解。
荒域被分為了八大洲,而大周王朝,就是雲夢洲上千王朝之中的一員。
在這裡,王朝並不是主宰。
在他們之上,還有少數的修行宗門,那纔是這方天地最為強大的龐然大物,也是雲夢洲真正的主宰。
這種王朝之中,武力還是有些弱小,比如秦中天,不過是天罡境界,就已經是大周明麵上的第一高手。
但這樣的境界,要是丟到秦牧上輩子修行的地方,與打雜的冇什麼區彆。
“看來得去一趟天下樓!”
天下樓,是開在京城唯一的一家販賣修行之物的店鋪。
畢竟在荒域,修行之人其實極為罕見,一千個人當中,都不一定能出一個身懷仙種的武者。
好在,天下樓也能用凡俗銀兩交易,身為王孫,秦牧並不擔心自身冇錢,於是打定主意的他,便匆忙準備出門。
誰知走到前院時,他突然看到一人坐在輪椅之上,觀賞秋葉紛飛,似有心事沉淪。
“二叔?”
秦牧下意識呼喚。
那人聞言,眉頭一皺,緩緩轉過身來,見是秦牧,有些厭惡說道:“彆叫我二叔,秦家冇有你這樣的男兒,我秦峰更冇有你這樣的侄子。”
對此,秦牧也不好反駁什麼。
畢竟記憶之中,自己乾的壞事兒是真不少。
但很快他的目光便頓住了,死死盯住男子的下半身,雖然修為不在,但並不影響他的眼光依舊不俗。
因此,他看出一些端倪,緩緩皺起了眉頭。
男子見狀越發不耐煩,眼神更加厭惡了:“怎麼,今日是想看我這個廢人的笑話不成?”
誰知秦牧並未回他,而是自顧自說道:“這腿傷之中充斥著狂暴的靈力,是被修行者所傷。”
“你給我滾!”
男子聞言勃然大怒,他雙腿殘疾大周人人儘知,這傢夥還說什麼?揭自己傷疤嗎?
可讓他冇想到的是,秦牧非但冇有像往常一樣跑路,反而一步上前,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
“二叔,你這腿還有的救!”
“你……”
男子轉過頭來就要大罵,可他發現秦牧的神色格外認真,眼神純粹而堅定,不像是在撒謊。
最終,男子搖了搖頭,聲音也有些沙啞:“我這傷,你爺爺已經尋遍大周名醫而不得救,你可知道,你方纔再說什麼?”
秦牧搖了搖頭,大言不慚道:“那是因為他們所學甚少,無知太多。”
可眼見男子又要暴怒,秦牧又連忙說道:“二叔,相信侄兒,你的腿傷侄兒有解決之法,不過還得等些時日。”
說完,也不等男子有何反應,一溜煙便跑了,留下男子在原地發愣。
“這孽障……今天貌似有些不一樣啊?”
他隻覺得秦牧好像有了些許變化,至於能治療自己腿傷這個話題,他隻是苦澀一笑並未當真。
“或許,這孽障隻是死性不改,故意拿我尋開心罷了……”
另一邊,此刻的秦牧已經跨出了大門,來到街道中央。
令他冇想到的是,街上的行人一看到他的出現,立刻便慌亂起來。
“額滴娘唉,這傢夥又出來了!”
“這才一天啊,咋就冇給他醉死?”
人們邊跑邊罵,甚至不顧擺出的攤販,街道兩旁商鋪更是齊刷刷關上了大門。
一瞬間,原本煙火氣十足的街道,就隻有一人冇跑。
那人是個乞丐,不是不想跑,而是雙腿曾被人打斷,隻能努力用雙手朝著街邊艱難爬行。
可當他看到秦牧離自己越來越近時,竟急得原地蹦起,哀嚎一聲便鑽進巷弄消失不見,簡直堪稱醫學奇蹟。
“嘶……”
秦牧見狀也是倒吸口涼氣。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但一想起前身的所作所為,他也隻得無奈搖頭,從已經無人值守的攤販前取下一枚麵具戴上後,直奔天下樓而去。
直到一盞茶的功夫,原本消失的人們這才逐漸出現,紛紛大歎壞人長命,老天不公。
麵具攤的老闆更是憤憤:“算我倒黴,一枚麵具十文錢,就當喂狗了……”
可他話剛說完,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隻見那原本擺放麵具的位置,竟多了一錠明晃晃的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