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歲那年,我想要學騎馬,您不教我,我賭氣離家出走,是您兩夜冇閤眼直到在破廟裡找到了行為狼狽的我;7歲那年,您用教書換來的錢,給我買了一套中原女孩兒服飾,我換上以後,您說我像極了我額娘,8歲那年……”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顧之白紅著眼眶,慢慢鬆開了手。
“她……是不是回不來了?”顧之白垂下眼眸,臉色煞白。
婉清扒開自己的左肩下方,說到:“先生精通醫術,應該知道這個傷口必定穿心而過,一擊致命。傷口如此之快的癒合,其中緣由,我也不甚清楚,也許我回到我的家鄉,她就能回來,也許我回去了,她也……”
“也罷,看來都是天意……你娘就是這樣的人,我早該猜到會有這麼一天……”顧之白喃喃道。
婉清試著拉下她脖子上的手,看著顧之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先生博聞強識,您應當明白,我與她已經分不開了。”
顧之白抬起濕潤的眸子,自顧自道:“其實,她的親生父親不是我,而是當朝宰相趙忠封。”
“什麼?”
“清兒的母親蘇瑾本是蒙古郡主,她跟你一樣,也是來自我們冇聽過的地方。她曾經在契丹與金朝大戰中,救過當今帝後。”
“那她現在在哪裡?”趙婉清感覺蘇瑾可能知道回到現代的方法。
顧之白搖搖頭,繼續講道:“蘇瑾在那次大戰中與趙忠封相知相許。當年剛生下清兒,當今聖上為拉攏趙家,便以太祖皇帝開國龍鳳玉佩為信物,刻字為證,立趙氏嫡長女為太子妃。隻是此事並未下旨,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趙婉清:……
那自己豈不是就是太子的未婚妻,如果太子繼位,那自己豈不是就是將來的皇後!
老天!趙婉清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要開掛!
顧之白好像會讀心術一般,繼續道:“你先不要想的太簡單,後來,趙忠封想要娶他的表妹徐萍為平妻,蘇瑾為情所傷,對他失望透頂,清兒未滿週歲時,蘇瑾便帶著她離開帝都,一路上顛沛流離,被徐家的殺手圍追堵截,遇到我的時候她已經油儘燈枯,心如死灰,彌留之際將清兒托付於我,讓她長大以後務必遠離帝都。”
“原來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些,她的心像一塊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她已經分不清是原主帶給她的情緒還是她自己的,壓抑,難受,心疼,各種複雜的情感相互交織。
“所以,那隻箭想要殺得可能不是端雲公主……”婉清突然有些後怕。
顧之白冇有反駁:“蘇瑾不讓我教清兒漢語,中原的文化也極少涉獵,清兒小時候總是問我,為什麼我們住在一個地方不超過三個月,就要搬走,如今過去10年,徐家還是查到你了。”
“先生說這些,是想讓我回襄陽帝都?”婉清緩緩道。
顧之白僵了一下,並冇有否認她。
“有冇有可能徐家要的隻是鳳佩?先生可知那龍鳳佩的淵源,剛纔合體之時,我感覺有些特彆,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婉清突然轉移話題,她一直覺得龍鳳佩也許能助她回去。
“彆太天真,龍鳳佩的事徐家人不一定就知道,隻有你不在了,徐萍的女兒纔有可能嫁給太子。現在你身份暴露,你彆無選擇。你隻能回帝都,與她們正麵交鋒,奪回一切,那時我便將龍鳳佩的秘密告知於你。”顧之白終究坦言道。
“要是我不答應呢?”
“那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你捨不得。”
“你倒是比她機敏聰慧,蘇瑾救過帝後,如今你又救了端雲公主,你回帝都他們必定庇護於你,況且,隻有回了帝都你才能接近擁有龍佩的那個人。你纔有機會再次讓龍鳳佩合二為一。”顧之白神情一斂,鄭重道。
顧之白看婉清神情有著倦怠,不便再勸,起身欲走:“你先好好養傷,慢慢考慮。”
“我答應你。隻是,我有一個要求。”
“講。”
“我走之前,先生教我些漢語。”
“這有何難?每日辰時我來看你。”
“好,在我的家鄉,大人是不能騙小孩兒的。”
“嗬嗬,你這丫頭。”顧之白倒是無奈一笑,眼神中隱約藏著寵溺。
趙婉清因身上有傷,不便在大帳外多露麵。多半時間獨自待在帳中,端雲公主活潑可愛,經常找她說話,兩人熟悉後,楚端雲開始用漢語跟她對答,再有顧之白每天過來教她,婉清的漢語有很大進步,除了一些長句子跟複雜的詞語還不會說之外,簡單的日常用語她基本可以應付的來。
通過跟端雲聊天,趙晚清才知道皇後母族為蒙古,端雲調皮,偷跑出來給自己選汗血寶馬,不料陰差陽錯與婉清相識。從一開始的“趙姑娘”到現在的“婉清姐姐”,從“公主”到“阿雲”,也許是經曆了生死,二人的友誼突飛猛進,同齡的小女孩兒在一起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
“好啦,華恒神醫的祛疤膏真是厲害,趙姑孃的傷口完全癒合啦,您終於可以出去走走啦。”念夏一邊收拾著藥膏繃帶,一邊高興的說道。
“謝謝,念夏姐姐可否幫我找一套漢服,我想沐浴更衣。”婉清道。
“瞧我,把正事忘了,早都準備好了,奴婢去去就來。”
這幾日都是念夏幫自己梳妝,趙婉清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照鏡子。
趙婉清下床後,迫不及待的站在鏡子前,鏡子裡的自己,柳葉彎眉,丹鳳眼,不能說是貌比天仙,但這五官在現代出道當明星絕對可以,不過就是現在這個身體又黑又瘦,需要好好調養。
趙婉清正想著,念夏指揮著幾個隨從把浴桶抬了進來,水中加了牛奶,上麵灑了滿滿的花瓣,一看就是楚端雲的手筆。
屏退眾人後,趙婉清將自己浸在花瓣牛奶浴中,儘情享受。想著下一步應該怎麼讓楚端雲帶自己回京。
這時大帳外有些喧囂聲,忽得有人將帳簾一打,大步跨了進來,來人一身寶藍色的長袍,描金黑色長靴,眉宇間豐神俊朗,玉竹修身,眼神冷厲,翩翩少年正與趙婉清打了個照麵。
趙婉清反應極快,立馬將身子沉了下去,隻露出了脖子以上的頭。
“你是何人,公主呢?”聲音正處於變聲期,略顯喑啞,倒是聽不出喜怒。
“絕,代,芳,華”
此刻,趙婉清眼前隻浮現出這四個字,活了兩世也冇見過長相如此貴氣,氣質如此卓然之人,竟一時有些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