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後堂,陸功曹抱著一大疊的文書,麵前坐著麵色沉重的陳大人,身後林趙二人噤若寒蟬,低著頭一句話不敢說。
“大人 ,新仵作已在路上,今日應該就能有結果了。”
陳大人桌前放著一杯上好的烏龍,茶水熱氣未散,故而陳大人手放在桌上,指尖輕釦著桌麵。
“仵作之事已經不怎麼重要了,我現在要的是破案,隻有找到凶手才能證明此事不是妖物所為。”
他語氣沉重,其餘人自然也知道此事的重要之處,陸功曹微微頷首,心頭的疑惑似是不吐不快
“大人,就憑那小姑娘一句話,您就篤定此事真不是妖物所為?”
陳大人敲擊桌麵的手指停住,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自己共事多年的同僚,歎了一口氣。
“這位姑孃的實力,你我難以窺探十之一二,就連宮中那位天師見了她也要叫一聲小師妹。”
“啊?”
三人都有些吃驚,皇宮之中,帝王為求長生拜玉瓊山仙人為天師,凡人所能見能聞的世間最為高貴的仙人,也不過如此了。
這位嵐姑娘,竟然和那個仙人同一個輩分?
那這個小姑娘都能算帝王的師叔了!
之前隻知道這姑娘厲害,卻未想到竟如此厲害。
“那她...”
陸功曹若有所思
“那她的話,為何不能說與聖上聽?”
“糊塗!”
陸功曹話音一落,陳大人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歎了一句,隨即陸功曹也明白過來,畢竟身在官場,對於律法製度還是比較瞭解的
大梁律法,凡大梁子民有關案件,無論身居何位,皆不可以仙妖鬼怪之言行定罪。
這算是對百姓的負責,不然那些強大的修行者隨隨便便就可以看穿一切,做假證或是偽造證據更是輕而易舉之事,高位者靠勢,豪商者靠銀子皆能買通這幫人,這般情況下,對尋常百姓最為不利,到那時必定天下大亂。
故而這條律法自頒佈之日,便深得百姓之心,更是受百官學子們的推崇,皆言皇恩浩蕩。
但若是隻想讓某一個人相信,那還是可以的,比如若是此事說與帝王聽,帝王信,自然可以寬限幾天破案,也就冇了這種緊迫感。
但如今的問題就在於,帝王有心禁妖,到時話傳到宮中,他就算信了也當做不信,再治個藐視律法之罪,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屬下受教了!”
自己想通的陸功曹還是將功勞歸給陳大人那句胡鬨,倒是身後愁眉不展的林趙二兄弟大眼瞪小眼,一臉的茫然。
“陳大人,我給您推薦個人吧,他說他能破案!”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門外響起顧嵐清脆悅耳的聲音,房中眾人皆抬頭看向顧嵐
“哦?嵐姑娘有何人選,不妨說說。”
府尹大人多年積累的養氣之術同樣非常人可比,剛纔還愁眉不展的他見顧嵐到來,便立刻換上了一副微笑沉著的模樣,未見絲毫不妥,而顧嵐身為修行之人,倒是懶得去管那些人情世故,直接開門見山的說
“獄中那個小仵作,宋青。”
“宋青?”
房中幾人皆疑惑不解,除了陳大人以外的三人甚至都驚撥出聲,這算什麼破案之人?一個連驗屍都驗不了的仵作?
場中唯有陳大人依舊淡然,心中同樣有疑惑的他並未表現出來,而是依舊淡定的問
“嵐姑娘何出此言?”
顧嵐走進屋中,也不顧那站在一邊的候命的三人,自己一屁股坐在桌前,湊到陳大人身邊,
“陳大人,這個仵作不簡單,我看不透他的命格!”
“哦?”
陳大人雖說不修行,但是對於修行之人的事也算有所耳聞,自然也知道這個少女看不透的人是何種人物,他有些驚訝,還抬頭看了看站立的三人
“不可能!”
趙龍率先忍不住辯駁,身為習武者,也算是修行的一種,他比陳大人更明白顧嵐這句話的含義。
“這小子一路上被我和大哥打了好幾頓,一點反抗的力氣都冇有,絕對是個普通人!”
“嗯,他身上也冇有修行者的氣息!”
一旁的林虎也跟著附和,眾人眼光又轉向顧嵐,顧嵐倒是悠哉的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不過我確實看不透他,這隻能說明此人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
林趙二人其聲問到,他們可不想宋青是個什麼隱藏的絕世高手,自己兄弟二人可冇少欺負他,若是他真是個高手扮豬吃老虎,那他們二人可就要倒大黴了。
顧嵐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兩種可能,第一種是他是某個仙家的隱世高手,比我還高的多的那種!”
說著她頓了頓,看了看眾人期待的表情,心中竊喜,她就喜歡這種為人解惑的感覺,這樣子感覺自己比他們都聰明一些,嘿嘿。嘿嘿。
環視一週,少女繼續道
“第二便是他不屬於這個世界。”
“那嵐姑娘怎麼看?”
陳大人養氣的功夫果然不一般,此時竟還能沉穩的喝口茶再開口,這讓顧嵐有些不開心,這老頭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我傾向第二種!”
“嗯嗯,我們也覺得!”
兩個萬萬不希望宋青是隱世高手的漢子連連點頭,管你是哪裡來的,隻要不是高手,那就好說!
“嵐姑孃的意思是?”
陳大人似乎想要聽聽顧嵐的意見,這讓顧嵐又開心了一點,這不還要聽本姑孃的意見?
“我覺得他可以試試,我今天去見他他與我說了很多關於案情的事。”
“嗯?姑娘今日去見宋青了?”
顧嵐去見宋青是眾人不知道的,顧嵐手中有塊腰牌,能出入京兆府任何地方,這是當時請她來時為了玩起來方便問陳大人要的,陸功曹的話顧嵐還未回答,就聽陳大人輕咳一聲,開口道
“咳咳!那宋青怎麼說?”
顧嵐小臉一抬,開始故作高深的重複宋青跟她說過的話,還繪聲繪色的加了很多細節的處理,再加上自己的表情管理,顧嵐覺得這一次,她真是出風頭出大了!
待到說完,陳陸二位大人早就自動過濾掉了顧嵐自己加的那些枝節,相視一眼暗暗點頭,這番話中確實有一些是他們冇想過的,此人僅僅看了一眼屍體就能說出這些,說明還是有些本事的。
趙林二人反倒聽得雲裡霧裡,許久林虎才喃喃問道
“那什麼...什麼時間差?”
一旁的顧嵐看著二人眼睛發亮,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就不信,世上還有人能聽懂這句時間差?
這一問讓一向穩重的陳大人直呼頭痛,趁著顧嵐冇有開口,他趕緊擺手示意,陸功曹輕咳兩聲,笑著開口
“那個,趙龍林虎,嵐姑娘也累了,趕緊帶她去吃些東西休息休息吧。”
興致勃勃的顧嵐一時有些呆愣,嗯?自己好好的展示才能的機會,怎麼就去吃東西休息了?
“我不累!你聽我說哈!”
二人掩麵痛呼,直到少女又講完時間差的概念,想要再講起“坦克”的時候,陳大人終於以疲累為由遁走,不久陸功曹也逃離現場,隻留下趙林二人眼中放光的聽著顧嵐講“坦克無堅不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