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貴侍的眼睛長到腳上了麼。”上官燁冷冷一哼。
這個男人怎麼變得如此毒舌。
清冷的眸子裡溢位一絲不耐,杜錦陌暗暗嘀咕道。
腳上長的那叫雞眼,很疼的。
他才長雞眼呐。
突然,遠山眉微微顰起。
不對勁啊,這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怎麼不像是從門口傳來的,倒像是……
杜錦陌緩緩調轉視線,扭頭看向左手側的書案。
他?!
他為什麼會站在那裡?
深更半夜,他不回淩雲苑睡覺麼?
“要本王教你規矩?”劍眉微挑,上官燁筆鋒微微一頓,抬眼掃向黃花梨架子床邊的白衣女子。
“妾身不敢。”杜錦陌連忙轉向玄衣男子,再次福身,接著便款款向著書案走去。
這個男人的規矩一向是,他寫字的時候,她研墨。
偷偷看一眼對方寫的字。
“人從愛慾生憂,從憂生怖。若離於愛,何憂何怖?愛慾於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這是《四十二章經》上麵的文字,從前她被禁足的時候,這個男人總是要求她抄寫這部經書。
冇想到這個男人自己也喜歡抄寫《四十二章經》。
是因為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需要靜心嗎?
拿著瑩山墨塊的手微微一頓,杜錦陌瞥一眼書案另一邊那幾頁寫過的薛濤箋。
剛開始時,運筆中鋒有些許不明顯,顯然是心不靜的,還有那“愛”字的一撇一捺也略顯緊繃,不夠舒展,看起來也是因為心不靜所致。
不過再看這個男人現在寫的這一頁薛濤箋,就好很多了,溫文爾雅,舒展開張,張弛有度。
果然是越寫心越靜。
向雲溪硯台裡加了些許清水,杜錦陌拿著墨塊兒,輕輕地旋轉,硯台裡的墨汁也跟著轉動起來,一圈一圈的……
清冷的眸子不由得微微一凝。
這個男人曾經將葉婉怡放在心尖尖上寵著,卻冇想到葉婉怡會如此決絕地背叛他,背叛秦王府。
原本這個男人就因為十二年殺戮過重被皇上所不喜,被天下人非議,一旦自己被坐實虐殺下人,肆意用蠱,皇上定會更加厭惡這個男人,甚至還會因此奪去他秦王的封號。
葉婉怡這一次真的是把這個男人往火坑裡推。
一向冷酷無情,內可鎮朝,外可安邦的華禹戰神,被擺這一道,的確是慘了些。
杜錦陌打心眼裡為身邊的玄衣男子歎了一口氣,連帶著研墨的手也轉地愈發快了。
他想靜心,她就給他多磨些墨,寫得多了,心自然也就靜了。
冷不防一滴墨汁從硯台裡濺出去,恰巧落在身邊男子正在寫著的那頁薛濤箋上,而且還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哎呀!
杜錦陌一陣頭皮發麻,趕緊放下手裡的瑩山墨塊,拿起一頁宣紙,想要將那墨滴吸去。
冇曾想,男人輕輕地推開她的手,一言不發。
這是不打算跟她計較?
杜錦陌暗暗鬆了一口氣,偷偷看一眼身邊的男人。
刀削般的臉頰上雖然還是那麼冷厲嚴肅,但卻冇有了之前的森森寒氣,就連也黑曜石般的眸子裡也透出些許柔和。
這是已經靜下心了?
杜錦陌有些小驚喜,連帶著有了些許期待。
既是這個男人已經靜下心來,那麼她心心念唸的那件事情是不是也可以提一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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