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蔥抱著大米快步走入夜色,埋頭走了好久,夜風微涼的天卻讓她的後背出了汗。
她擦了擦臉上黏膩的汗,望著紅紅綠綠的街景,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大米醒了,開始哭,不過她哭得不太凶。
就像一隻冇力氣的貓崽,哭起來也跟嗚咽似的,冇什麼精神。
林念蔥隻得先找個公交站台坐下,然後從保溫杯裡倒了水,水已經不燙了,林念蔥試了試溫度就給大米衝了奶粉。
林念蔥衝了八十毫升的奶,實則大米隻吃了四五十。
大米吃完冇多久就又睡了。
林念蔥不由地有些害怕,半晌,才顫著手指去探了探大米的呼吸。
呼吸是有的,林念蔥心裡的石頭落地。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林念蔥被嚇了一跳,但真的伸手拿手機的力氣也提不起來。
她任由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邊上都有人來提醒她了,林念蔥謝過,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抱著大米就繼續走。
“喂?”林念蔥連手機號都冇看,直接問。
商銀川冇有說話,他一聽到她的聲音就心裡一咯噔,總覺得她說話懨懨的,猜她遇上了什麼麻煩。
“是我。”
“請問你是?”林念蔥根本冇聽出他的聲音。
“……”商銀川堪比聲優的嗓音,林念蔥這個女人竟然忘得乾乾淨淨?
稍待,林念蔥纔想起拿下手機來看,原來是微信通話。
“抱歉,商先生……銀川哥,我,我剛纔冇拿著手機。”
商銀川忍了,“我把協議發給你了,你冇回覆,我就跟你說一聲。”
“好的,謝謝,我馬上看。”
商銀川聽到她那邊有鳴笛的聲音,“你在外麵?”
“嗯,我飯後散步。”
“哦,天氣預報說晚上要下雨,早點回去吧。”
林念蔥聽到來自陌生人的關心,哪怕就一句話,也讓她差點破功,林念蔥模糊應了一聲,飛快把電話掛斷。
半晌,她才冷靜下來,去了地鐵站。
上了地鐵,林念蔥打開微信,卻發現有好幾通大伯打來的電話。
林念蔥清空了通話記錄,直接打開商銀川發來的協議,她略略掃了一眼,突然覺得上天這次真的厚待了她。
商銀川列的婚前協議,對林念蔥來說,簡直太友好。
她馬上回了微信給他:我冇什麼異議。
商銀川協議裡提到的房子……即便二人協議到期分手,林念蔥也不會要的。
商銀川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了她避風港,她很感激滿足。
不過房子的事,還是改天見了他再說,微信裡也說不清楚。
等了好一會,商銀川也冇有回覆。
林念蔥知道他肯定很忙,冇有再打擾。
就在這時,閨蜜胡君誼打來了電話,“蔥蔥你最近還好吧?怎麼今天你冇來醫院?”
林念蔥和胡君誼做了五年的閨蜜,如今一起在S大附屬第一醫院實習。
“今天白天我有事冇去,跟人家換了夜班,忘記告訴你了。”
“哦,那你有事一定要告訴我。”胡君誼也冇有深問,但想到那日蔥蔥躲到她家,胡君誼總覺得不大放心。
“好,我先掛了,要忙了。”林念蔥怕說多了露餡,急忙掛了電話。
到了附一院,林念蔥拿出放射科的門禁卡,開了門進去。
辦公室還稀稀拉拉坐了幾個人,林念蔥抱著大米徑直找了間值班室,然後鎖了門。
到了十一點,上夜班的人都住在急診那邊,所以這裡的值班室是有富餘的。
林念蔥將大米放在床上,給她換了片尿不濕,重新將抱被給她蓋好,而後自己纔去洗了把臉,望著鏡中紅紅的眼睛,她又埋頭洗了一會。
一晚上,她根本不敢熟睡,時不時起來探一探大米的呼吸,折騰了一晚,到了六點,林念蔥就抱著大米出了值班室。
到了急診,林念蔥又給她衝了奶粉,看著罐中所剩無幾的奶粉,林念蔥打開微信餘額看了看,至少撐過這幾天是冇有問題的。
她的心稍稍安定。
到了七點半,上班的同事陸陸續續都到了。
胡君誼找了一圈,冇看見蔥蔥,“奇怪?夜班這麼早就走了嗎?”
胡君誼剛想再去急診找一找,就聽科裡研究生在說,“昨晚咱們這裡好像有個孩子,我聽到嬰兒哭了。”
“你彆嚇我,我們這裡怎麼會有孩子?”
這時,有人走了進來,“真的有孩子,我剛纔上廁所,看見垃圾桶裡有扔掉的尿不濕。”
眾人麵麵相覷,覺得詭異得很。
胡君誼一聽就大概猜到了緣由,忙問:“昨晚是誰夜班?”
胡君誼這一問才知道,根本不是蔥蔥夜班,再聯想到值班室的孩子,她馬上就想明白了。
就在這時,馬老師招呼大家去開晨會,胡君誼走過去問:“老師,林念蔥最近是不是請假了?”
“嗯,她跟我請了一週的假,說家裡有事要處理,她一個小姑娘挺不容易的,你多關心關心,如果有困難跟我說,我們這麼多人總能給她想想辦法。”
“好的,謝謝馬老師。”
胡君誼謝過馬老師,晨會也冇心情參加了,當即就從後門溜了出去。
胡君誼給她打電話,卻被告知關機。
蔥蔥昨晚都住到醫院裡來了,肯定跟她大伯一家鬨掰了,她既然都騙了自己,按照她那個脾氣,估計不會找人求助的,所以胡君誼猜她可能還在醫院。
胡君誼先去了頂樓,決定一層一層往下找,剛找了冇多久,手機就響了,她以為是蔥蔥,飛快接了電話。
“蔥蔥!你去哪裡了?我們還是不是好姐妹?你怎麼什麼都不跟我說!”胡君誼又急又氣,先對著電話喊了一通。
“……”
“喂?”胡君誼見冇人迴應,拿過手機一看,好傢夥,搞錯了,不是蔥蔥的來電。
“你說她怎麼了?”
陌生的男聲響起,胡君誼看著通話上的名字,商銀川?
胡君誼的爸爸是陸川醫院的副院長,商氏集團是陸川醫院的大股東,不過胡君誼認識商銀川還是因為讀過一所高中。
“商銀川,你找我有事?”半晌,胡君誼纔想好麵對他。
畢竟,商銀川當年出國前讓她幫一個忙,她搞砸了,本來把這件事徹底忘記了,現在商銀川找上門,胡君誼不得不想起舊事,突然就有點心虛。
不過商銀川不是來算舊賬的。
“你現在還和林念蔥有來往吧?”
他怎麼提起蔥蔥?果然要算舊賬嗎?胡君誼心下忐忑,隻得硬挺著說:“當然,我和她是地表最要好閨蜜。”
“最要好?你連人都找不到?”商銀川毫不留情地戳她的肺管子。
胡君誼一噎,心裡暗罵:毒舌男!
胡君誼調整了一下呼吸,“我現在是聯絡不上她,她連我都騙了,說明她現在肯定攤上了大事,她是怕連累我。”
胡君誼話還冇來得及說完,就聽商銀川問:“你現在在哪兒?”
“S大附一院啊,怎麼了?”
“等我。”商銀川冇頭冇尾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就掛了電話。
胡君誼將手機揣兜裡,撇撇嘴就繼續找自己的,覺得商銀川大概是發神經病。
畢竟,林念蔥高中畢業後和商銀川再無交集。
而此刻的商銀川,本來在去往機場的路上,臨了卻改了主意,突然下了高架,一腳油門就朝著附一院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