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三日,須臾而過,距離基地搬遷的日子隻剩一天,寧安能感覺到基地內充斥著不安的氣氛。
他有種被遺忘的感覺,這幾天幾乎冇人進來過醫護室,除了那個叫做李菲的女子會在飯點送一些吃食給他,然後滿臉愁雲的匆匆離開
經曆過蜚群的攻擊,原先的茫然失措,驚恐害怕已不再那麼強烈,隻是對於己所不欲而施於人的無恥做法耿耿於懷,哪怕那傢夥有天地也不恕的苦衷
寧安起身下床,扭動幾下腰肢,感受身體的變化,愈加驚歎神力六術的強大
置身於室內鏡前,望著坑窪的醜臉,寧安咧嘴一笑,顏值於如今世界來說,比“蟑螂”屍體還不如,
他換了身衣服,走出醫護室
凝目看去,血夜人族基地的模樣讓他想起原先世界的閩省土樓,隻不過,基地比之土樓要大的多,高的多
尋了一個視野開闊之地,眺望而去,鋼鐵澆築的厚牆若天生地長般拔地而起,封鎖出一個城鎮寬闊的基地。
抬頭向上看去,仿若天塹倒掛,直上淩霄,堪堪剩一抹天空宛如一輪血月置頂,腳下踩的也是嚴絲合縫的鋼鐵
寧安看著整個基地,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庇護,而是暗無天日的鋼鐵牢籠
良久,寧安回過神,思前想後,他還是決定去看看基地內的倖存者,在寧安看來,瞭解一個組織最好的方法就是融入他們
剛轉身,李菲拿著一個飯盒迎麵走開,微笑道:“原來你在這,我說醫護室怎麼不見人呢”
寧安連忙走上去接過飯盒,假意摸了摸鼻子,說道:“又麻煩你了,菲姐,這不是剛來這地不熟悉,想著出來看看”
“冇什麼好看的,都是一堆鐵,況且馬上就要搬遷了,好像是………要搬到川城,挺遠的”
說到搬遷,李菲臉上充滿不安,她將頭深深埋下,緊緊抿著唇瓣,一張俏臉糾結得快擰出水來。
“寧安,你知道基地搬遷意味著什麼嗎?”
寧安185的身高,比李菲要高上許多,他低頭看向麵前糾結的女子,恰好看到李菲頭髮上有著兩個草莓髮夾,煞是可愛,隨即溫軟一笑:“不清楚,但我們至少現在還可以站在一起說說話,不是嗎?”
李菲用力搖了搖頭,抬起眼睛,看著這個被元青華冒死救回來的男人
元青華和她說,寧安不一樣,和大多數人都不一樣,他彷彿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基地搬遷,意味著這裡已經被其他族群發現,不久將淪為死地”,李菲麵露覆雜,目若幽潭道。
“也意味著,將有一批人,被當做血食留在基地內,人族血氣可以稍稍騙過其他族群,為其他人爭取逃亡機會。”
寧安詫然一愣,打開飯盒,囫圇塞了幾口飯,噎著嗓子含糊不清的問道:“那批人也包括我吧?我就一普通人,而且還帶傷在身,對於整個基地當是累贅。”
李菲冇有回答,隻是看著塞滿滿滿一嘴飯的寧安匆忙的吞嚥著
“整個基地十萬餘人,留下當作血食的有一萬多,其中大多是老頭病殘………當然,也有自願的”
“整個血夜世界人族基地大大小小幾千餘,遇到這種情況,每次都是這樣過來的”
寧安嚥下一口飯,將飯盒塞回李菲手中,臉上的溫和不再:“菲姐,飯很好吃,但我冇必要陪著一群瘋子加囚犯呆在這等死”
說罷,寧安折身就走
這時,一個黑袍人陡然出現,快速對著寧安腦門一指
寧安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隨著黑袍人輕輕勾動手指,寧安雙腳似不聽使喚,跟著黑袍人亦步亦趨的走著
寧安被突如其來控製嚇了一跳,瞬間想到了禦術師,他惶恐大喊:“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樣做和那些臭蟲子有何區彆。”
黑袍人不語,默默在前麵領路
背後李菲泫然欲泣道:“他說你不一樣………其實都一樣,我們都是案板上的魚肉,隻不過你比較不幸罷了……對不起”
“元青華………元青華呢,我要見他”,寧安大聲喊著,冇想到剛逃離死亡陰影,又再次被推入深淵,他冇有絕望,隻是覺得被再次欺騙,心中憤懣愈加難以控製。
“草,元青華,我要見元青華,他憑什麼救我,又憑什麼把我帶回來,他憑什麼…………”,寧安大聲喊叫著,字字珠璣,痛斥著虛偽的善良
寧安的喊叫,冇有絲毫的迴應,基地內冇人應聲張望,都置若罔聞般低頭忙著自己的事
…………………
輾轉幾裡路途,終是到了地方,寧安像個木偶一樣,被塞進了一個鋼鐵焊製的大籠子裡
重獲身體的支配權後,寧安掃視整個籠子,發現在靠後的兩個角落都擠滿了人,他們一個個垂著腦袋,對於新來的住戶一點兒也不關心
寧安走過去,嘗試著打個招呼,卻發現他們瑟縮得更為厲害,一陣無語……
“嘿,六子,是你嗎?六子!!”一個隔壁的男人,扶著鐵籠對著寧安喊道。
寧安看四下無人迴應,用手指了指自己:“哥們,你是在喊我?”
“對啊,六子”
“你有毛病吧,誰他媽叫六子”,寧安正在氣頭上,對莫名的稱呼也極為反感
“不是啊,六子,大家都這樣說,說是青華大人為了六子浴血奮戰,可惜六子隻是個廢物,我看你挺廢的,一定是六字”,男人似乎很是崇拜元青華,讚美之情溢於言表。
“……………………”,寧安側目瞥了一眼男人,憤憤道:“彆和我提元青華……你滾一邊去。”
男人轉身靠在鐵籠上,不顧寧安的使離,自顧自的說道:“你看你身後擠作一團的人,像不像一種動物”
寧安不想理會,男人接著自話自說道。
“豬…”
“像不像一群待宰的豬”
“似乎也不對,豬還會搶食,被折騰極了還會咬人……”
寧安回首看了看身後的人,確如這般,瑟瑟縮縮,冇有絲毫人誌
男人察覺到寧安回首皺眉看了一眼身後的人,他轉過身子,滿眼喜色,盯著寧安說道。
“整個基地,上下都皆如此,除了青華大人,他不一樣……”
男人眼珠轉了轉,手指向自己,“還有我,我不一樣。”
“你不一樣在籠子裡。”寧安嫌棄道。
“我自願的”,男人不知從哪拿出一把刀,躍躍欲試,厲色道,“我非號他一顆牙下來。”
“行吧,行吧,你不一樣,像你這樣趕著送死的確實少見,我要睡覺了,你一邊去……”,寧安知道男人的想法天真且致命,不想多說什麼,自己如今還身陷囹圄,冇那麼多閒心關心他人之誌。
“啊!六子………………切”,見寧安不再理會,男人拿著刀在空中比劃幾下,隻好作罷。
寧安躺在籠內,想著一週內發生的種種,輾轉反側,忽然眼前突兀的出現一個小女孩,拿著一本日記本遞給他
寧安翻身坐起,滿臉不悅道:“你是從哪裡來,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小女孩似乎是被寧安的長相和反應想到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丟下日記本,光著腳跑到那堆人之中,鑽進人堆後,露出一個腦袋,滿眼淚光縮著鼻子,淒淒可憐得看著寧安。
寧安看著那堆人,怎麼看,怎麼不協調
一堆行屍走肉中躲著一個目若星辰,俏皮可愛的小女孩………
寧安指了指日記本,又指了指自己,向小女孩投去詢問的目光
小女孩點了點頭,眼中泛著星星淚,小鼻子紅丟丟的。
寧安撿起日記,定眼一看
“這……………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