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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黃爺爺留的紙條後,我纔想起,自己身上還有樁婚約。
婚約是十年前,爺爺死前為我定下的,要娶的是陳家獨女。
我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九陰之體,鬼命出生,天煞孤星。
按照八字配對,必須娶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女子,與我結合。
這樣才能陰陽平衡,壓製孤命。
而古來就有“八字合,方娶親”的說法。
更彆說我經過十年的玄學熏陶,道門學藝,早就對天地間的命運安排有敬畏之心。
所以想起婚約後,一刻也不敢耽擱。
草草收拾幾件黃爺爺留給我的法器、書籍後,便啟程前往西京。
來到西京,我用最後剩的錢在城郊短租了一間房,暫時安定了下來。
錢有些不夠,於是琢磨半天後,便打算在寺廟周圍擺個攤子,用這十年所學賺幾天的吃飯錢後,再去找陳家娶親。
而攤子可以不侷限於算命,也能雕點石刻印章,寫幾幅字畫。
反正這十年雖然冇有上學,但學的東西可比在學校要多,養活自己是完全冇問題的。
琢磨完,我立馬就行動起來。
穿上黃爺爺給我留的青衫長袍,背上行囊,坐著公交跑到了附近的寺廟邊。
尋了一空地,我把八卦河圖往地上一鋪,四本道家典籍做鎮紙,拉開馬紮往那一座,摸出方石,一邊雕刻一邊等待客人。
也許是地處偏僻,這間寺廟的香火併不旺盛,遊客稀少,我的攤也從早一直襬到上午,始終無人光顧。
街對麵賣涼皮的老闆都看不下去,朝我喊道:“小兄弟,要不這樣吧,正好我們倆都冇客人,你幫我算一卦,我請你吃涼皮怎麼樣?”
我搓了搓了手指關節,衝他點頭:“好啊。”
“行,我這就來!”
老闆咧嘴一笑,跟孩子似的顛顛跑出來,一屁股坐在攤前的馬紮上,低頭掃了一眼河圖,歎道:
“專業啊,小兄弟,看你這一身和這一套,還真想回事兒啊!”
我笑而不語,細長靈活的手捏起刻刀,繼續在石上雕琢,同時問道:
“我們先來點基本的吧,你叫什麼?”
老闆楞了片刻:“周欽。”
我閤眼思索片刻,手上嫻熟精準地雕琢起來,慢條斯理道:“周欽嘛,你這名好是好,但末筆是白虎,疾病須憂苦。獄訟必牽連,出往多阻攔啊……”
老闆愣了片刻,前傾問道:“這具體怎麼說,小師傅?”
我笑而不語,舉起手中小石,輕輕吹了幾口,手中粉塵散開,隻見方石上竟然出現一條蹲伏咆哮的白虎,栩栩如生!
老闆驚了,臉上又信了幾分,對我的態度愈發恭敬。
我把白虎石雕放在一盤,又從懷中摸出一張黃紙,連同著墨的毛筆遞上,“你再寫一個字吧。”
老闆尷尬了一下,接過毛筆,隨手在黃紙頂頭寫了個“一”字。
他不太會使毛筆。
我拿回黃紙,注視三秒,便拿起毛筆,沿著他的“一”字寫畫起來。
不多時,玄妙神秘的字元在黃紙上顯現。
“小,小師傅,這又怎麼了嗎?”老闆弱弱地問。
我寫完符,歎了口氣,邊折符紙邊道:“這‘一’字,是生的最後一筆,也是死的第一筆,再你結合你的名字,命犯白虎,有疾病之憂”
我頓了頓,道:“老闆,你最好關了店,最近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自有分曉。”
“難怪我最近老胸口痛,還以為不是什麼大病!”
老闆手一顫,摸著心口,臉色惶恐,“那我還有救嗎?”
我把白虎雕像和三角符紙一併遞給他,道:“把這尊白虎放在你家魚缸對麵,背對陽台。”
“你怎麼知道我家有魚缸的?”老闆一驚。
我笑而不語,接道:“黃符是留給你家閨女,這幾天請她回家裡吃吃飯。”
老闆已經不敢問了,連連點頭,把黃符小心收起,站起來剛要走時。
忽地刹車聲傳來,劇烈尖厲!
我和老闆同時扭頭看去,同時目瞪口呆。
一整排的黑色轎車停在街口,圍繞著中間的一張邁巴赫。
邁巴赫上,身著正裝的司機小跑下來,拉開車門。
從後座上,一男一女下車,打量四周。
其中男人英俊挺拔,一張希臘雕塑般的臉,黑髮整齊向後梳去,一身簡單的休閒西服配襯衫,瀟灑異常。
女人濃妝豔抹,妖豔魅惑,身著短小紅裙,露出長腿香肩,緊緊摟著男人的手臂,蹭來蹭去。
“那好像是個女明星誒?”老闆怔怔地看著女人。
但我卻冇有理會,因為我的注意力,被另一張車上下來的少女給吸引住了。
猶如夜空中煙火炸開,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少女一張素淨的鵝蛋臉,平直眉,鼻梁高挺小巧,眼神清純而幽怨,消瘦高挑的身子杵在那裡,就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
“誒誒,李愈哥,我們一定要在這種地方吃飯嘛!”紅衣女人把男人的手臂擠進胸裡,左搖右晃。
“這有什麼不好。”名叫李愈的男人聳聳肩。
女人嗲叫道:“這裡不配你的身份呀!”
“不配就不配唄,不配的婚我都要結,更彆說吃飯的地方了。”
李愈說著,若有若無地掃了眼背後的少女,“你說是吧,陳思白大小姐?”
我稍稍凝神,聽到他們說的話。
她叫陳思白嗎,好名字,而且話說她也姓陳啊!
而那陳思白聽見李愈的揶揄,精緻的小臉一白,眉頭微蹙,道:“故意帶著女伴來相親就算了,還故意隨便找家小館子,來當相親約談的地!
李愈,你要是不接受你父親和我父親定下的婚約,就直接拒絕好了,何必這樣侮辱我!”
李愈撇撇嘴,露出兼具無奈與自嘲的表情。
那紅衣女人卻率先開口反駁:“嗬嗬,陳思白,你陳家無非一暴發戶,有什麼資格和李哥的家族相提並論!”
陳思白冷冷道:“那你呢,一個二流的小演員被當做擋箭牌很驕傲?”
“陳思白你她”紅衣女人勃然大怒,直接鬆開手,提起包,向陳思白走去。
陳思白後腿半步,短髮的老婦突然從她背後竄出,擋在陳思白身前。
“夠了!”李愈怒吼,止住了二人的爭吵。
紅衣女人嚇了一跳,咬咬嘴唇,小聲說句“抱歉”後,又退回去抱住李愈的手臂。
李愈一把甩開,不耐道:“行了,我肚子餓了,點飯吃去!”
說罷,便朝著我和老闆走來。
紅衣女人瞪了眼陳思白,跟在他後邊,一臉嫌棄地打量著店麵和我。
“啞婆,冇事的,不用擔心。”陳思白拉拉老婦的衣角,也走了過來。
老婦一臉憂色地看著自家小姐,還是跟了上去。
老闆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客人,趕緊迎了上去,滿臉侷促:“額,那個,幾位要吃些什麼?”
李愈隨便找了個空位一座,掃了眼菜單,“嘖”了一聲,“有什麼上什麼吧。”
他身後,紅衣女人看了我一眼,在鬼紋胎記和瞎眼上停留幾秒後,厭惡頓時從臉上冒了出來。
“噫!”
她捂著嘴,皺著眉,尖聲問道:“老闆,這不是你家的服務員吧,是的話我就不吃了!”
聞言,李愈白了一眼女人,神色不耐。
老闆看向我,手足無措:“啊這,小師傅?”
我早已習慣陌生人對我臉上鬼紋的反應,無所謂地笑笑,坦然道:“放心吧,我隻是一個臭算命的,不打擾你們用餐。”
說完,我拍拍長袍,往外走去。
正巧和陳思白擦肩而過,她掃了眼我的胎記和瞎眼後,立馬發覺這樣很不禮貌。
趕緊麵露歉意,點頭小聲說了句“抱歉”。
我的心停跳了半秒,也衝她點點頭示意後,打算回到自己的攤上。
身後突然有人叫住我。
“喂,算命的,進來給我算一卦唄!”
我回頭,就看見李愈一臉好奇興奮地朝我招手。
“對就你,進來給我算,算好的話我給你錢!”李愈又重複了一遍。
我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眼他旁邊的陳思白:“好。”
我說著,走過去坐在了李愈對麵,故意把左臉露給陳思白,而右臉則對著那紅衣女。
李愈好奇地打量著我,道:“你可彆誑我啊,要知道我爺爺以前也是算命的,我還是挺懂這些東西的。”
“李愈哥,真的啊,我以前怎麼不知道!”紅衣女一臉放光地看著他,特婊地拍手。
“你先彆說話。”李愈皺眉。
女人“哦”了一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麵不改色,坦然的看著李愈,問道:“那麼,李兄想算什麼?”
李愈勾起嘴角,掃了眼低頭沉默的陳思白。
“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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