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歲月 第8章

年關將近，人們又開始繁忙了，喧鬨聲漸漸濃了，喜悅聲縈繞耳畔，紅色映入人們眼簾，眾人在脖子上圍上圍巾……隨著人們哈出口的蒸汽成了一團團肉眼可見的白霧……又是一年到了頭。

鬆文柏其實本來不是在浙江的，後來來浙江讀書，和林梓桐一樣考上了浙江的P大。後來他在浙江工作，定居在了這裡。

林梓桐和鬆文柏一般就是過年輪著去父母家。

今年是去林梓桐家過年。

調整了一下時間，他們大年初五去林梓桐家。

……這邊開始掛起了花樣小紅燈籠，摘下口罩仔細嗅，你似乎還能嗅到一絲“年”的味道。

煙火升，新年至。

鬆文柏和林梓桐在廚房裡麵忙活，西西在一旁看動畫片，閤家歡樂，很溫馨。

“文柏，來，張嘴，先嚐一個……”

“好吃，我老婆真是心靈手巧……”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再獎勵你一個…”

……

忙活一陣，天都暗了，終於菜品都上齊了。

“西西，洗手，快來吃飯啦。”

“我來啦……嘻嘻”

他們並開著電視，原有說有笑的吃著飯。

“來，碰個杯！”林梓桐和鬆文柏稍微喝一些酒，西西抬高自己舉著裝著飲料的小杯子。

“乾杯，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燈火照人間，舉杯敬此年。

……

“嗯，今天這個魚味道好鮮啊！”文柏讚道。

……

“……西西……前幾天媽媽忘記給你了，這是曦曦姐姐和吳阿姨給你的紅包。”林梓桐拿出了一個很可愛，很漂亮的紅包。

這紅包是彆人微信轉給她的，他之前都忘記了。

雖然之前西西之後還會給她保管，但是儀式感少不了，畢竟都是從童年經曆過來的人，在拿到紅包的那一刻是特彆開心的。

這些錢，林梓桐也都冇有去動過，她把這些錢單獨放在一張銀行卡裡，給西西存著。

“謝謝媽媽……嗯，也謝謝曦曦姐姐和吳阿姨！”西西猶豫了一下，瑾曦和吳阿姨都不在場，但她還是有禮貌的道謝。

……

一頓飯也在喜氣洋洋的氛圍中吃好了。

西西和鄰居家的小弟弟玩作一團。林梓桐和鬆文柏也都在和我朋友同事寒暄，發些新年祝福什麼的。

嘀嗒嘀嗒嘀嗒……12點的鐘聲在喧鬨中響起，夜幕中煙花絢爛了一整片天……

跨年了。

林梓桐揪著時間丁瑾曦給發了語音：

曦曦，新年快樂。

幾乎是在同時間丁瑾曦也發來了語音，林梓桐還是比她慢了一秒，

桐桐，新年快樂。願你往後的一年，喜樂平安，諸事順遂。

這不過是個儀式，丁瑾曦和林梓桐剛剛還在聊天呢。

丁瑾曦平常都會去蒐羅一些看起來比較高級的話，在這種逢年過節的時候發出來。

不過不是發給彆人，彆人的隨便來一兩句複製內容就行了。

她隻會為林梓桐一個人而精心準備。

現在，丁瑾曦想到之前偶然間看到的一段話，但這是發給林梓桐好像不太合適，冇什麼氛圍，也冇找到可以發的時候——

“願新年

山黛遠 月波長

順遂安康

四時風物

都與花月像”

林梓桐又群發了一下新年祝福，就趕忙和丁瑾曦繼續聊天了。

夜深了，煙花綻放的聲音不絕於耳，林梓桐有些困了，鬆文柏在他腦門上印了一下。她緊貼著鬆文柏，在幸福的氣氛裡入眠。

林梓桐和鬆文柏一人一隻手牽著女兒西西。

一家人甜甜蜜蜜，要把平時冇空陪女兒的時間都狠狠的補回來！

帶著西西走了不少地方，去遊樂園把大部分項目都玩了過去。回頭看看西西這個小傢夥每天都笑嘻嘻的。西西穿著小紅襖子，配小紅裙子，漂亮極了，像個小公主一樣。

這幾天林梓桐和鬆文柏也都去過附近好友家拜年了。

初五那天也很快就到了，他們一家收拾好行李，帶上年貨就坐著車去林梓桐家裡了。

“外婆，新年快樂！”

“媽，新年快樂！”林梓桐和鬆文柏齊聲喊道。

林梓桐母親很早就在門口那邊等了，一聽到他們聲音就忙樂著，

“好，好，新年快樂……來，西西老婆瞧瞧你……哎呦……西西今天打扮的真漂亮，像個小公主一樣。”

“嘻嘻。”外婆摸了摸西西的頭，西西聽到誇讚有點小害羞又特彆的高興。

“西西，把這些錢拿去買零食吃。”外婆把紅包往西西懷裡塞。

西西大方的說了：“謝謝外婆”。她笑的可開心了呢。

“西西真乖！”外婆笑的眼睛都隻剩條縫了。

……

林梓桐一家一起吃了飯，林梓桐母親做菜的手藝非常棒，味道很好。電視就在旁邊開著，他們有一搭冇一搭的聊著天。

……

“媽，你這張照片是從哪裡找到的啊？我之前還以為這張照片不小心被我扔了呢。”林梓桐剛回房間就看到前麵的小桌上有一張照片，那是一張高中的時候林梓桐和丁瑾曦的合照。

丁瑾曦是比林梓桐高一點的。照片中丁瑾曦把下巴掛在林梓桐的肩膀上，林梓桐和丁瑾曦的手一起比了個小愛心在林梓桐胸前。

這張照片她們都笑得很開心，這也是林梓桐很喜歡的照片之一，雖然這隻是當時隨手拍的，但這張照片很漂亮。

林梓桐和丁瑾曦穿著X中的校服，丁瑾曦紮了個高馬尾，林梓桐的頭髮撇到耳後。身著校服的她們有著最好的模樣，看著無比清秀。一束光側著照在林梓桐的臉龐上，那本來就看起來要發了光的少女們散發著無比燦爛的光芒。背影就是些連形狀都看不出來密密麻一片的綠植。

先前高中畢業後林梓桐整理東西時，一直想找這張照片，但冇有找到。

雖然她們有很多張合照，她還是很喜歡這張的。

後來實在找不到了，她也就冇去找了，也漸漸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冇有過塑，現在也有些臟了舊了，不過好像彆具一番風味。

林梓桐母親說這是在打掃她房間時，在櫃子後麵很深的夾縫裡找到的。

說來也奇怪，十多年了，房間也打掃不知道多少次了，怎麼今個兒就出來了？

一張照片打開了記憶的閘門，還不及林梓桐好好溫存，睡覺的點就到了。

因為房間比較小，她和西西睡在他原來住的屋子裡，鬆文柏在隔壁客房睡。

現在她要回去陪陪女兒了。

林梓桐很快就入了眠。

這一覺睡得很安穩，無夢。

林梓桐和丁瑾曦老家離的不太遠，高中時還經常去對方家裡玩。

以前是丁瑾曦父母經常在外工作，現在丁瑾曦父母年紀也都大了，也像很多老年人一樣，回到自己家裡過著平淡的生活。丁瑾曦逢年過節也都會來看看，吃吃飯，聊聊天。

不過今年丁瑾曦好像冇有回來。

林梓桐，找準角度，把那張放舊的照片拍了下來，要發給丁瑾曦。

林梓桐還真的是很奇怪啊。

明明丁瑾曦那裡還有這張照片，她可以再洗一張出來。

但她隻是有跟丁瑾曦說過這張照片丟了，卻不願意再洗出來。

一方麵，她有很多和丁瑾曦一起拍的合照，不會缺少這一張。

另一方麵，她總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認為自己弄丟了就是丟了，找不回來便是找不回來了。

她把照片發了過去，就想當做一個小事情來聊。

“看看我們曦曦，當時可是個大美女啊，當然咯，現在也是，嘻嘻～”

今年丁瑾曦冇有回來留在江蘇，要不然林梓桐指定去找她逛上好幾圈了，說不定還會去玩玩小煙花，因為他們老家不是在城市裡，對煙花冇有明令禁止，玩玩也是很開心的。

丁瑾曦這會兒不在線，等她看到的時候，心裡一揪。

不論多少次。

丁瑾曦的心都還是一直揪著的。

其實很多事情丁瑾曦還是冇有釋懷。

她可以學會看到很多事情時不驚不乍，可以在遇到很多事情時，心如止水沉穩麵對。

但有很多事情她也是學不會的，可能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學會——要等到她學會放下。

就像她可以和林梓桐像好閨密一樣，吃喝玩樂。

聊聊天，看看電影什麼的。

但是在她觸及一些事情時，就是會……她會止不住的揪心，無論他告訴自己多少遍，都控製不了的那種。

她隻能忍。

難道把林梓桐騙過去。

忍到把自己騙過去。

高中和林梓桐一起生活的時光真的太美好了，冇好到好像虛幻的泡影，一碰就會破碎。

所以過了這麼久了，她隻敢偶爾看一眼，不敢靠近。

她怕靠近了那些泡影會連沫都不剩。

她更怕靠近了，自己連現在的狀態都維持不了。

她會逃！

可她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如果她逃的話，她的烏龜外殼就留在原地了，她會…很受傷的，心會…很痛的，會……會死的……

丁瑾曦像往常無數次一樣，輕輕撫摸了一下胸口。

丁瑾曦點開林梓桐發過來的照片，想好好看一眼，卻又也不敢多看。

她把和林梓桐有關的所有東西都放在一個小盒子裡。

她不敢去看，她怕看見了就更難忘卻了……

剛開始她是日日看，夜夜看。因為心太痛了，感覺快要窒息了，好像看了看就不會太痛。

後來知道不可能回到從前的時候，她就偶爾看看，隻有她在忍的受不了的時候纔會去翻翻，安撫一下自己在疤痕癒合過程中的刺癢感。

再後來啊，林梓桐遇到了她的戀人……他們結婚了……他們有寶寶了……她就不敢看了，再也不敢看了 。她怕會因為自己破壞了一個美滿的家庭。

丁瑾曦她本來很天真，天真到以為本來以為到了不同的城市，林梓桐有個美滿的家庭時，她可以學會忘記。

但好像她並冇有成功。

但從當時未經世事懵懂的少女，到現在已經曆經許多的成年女性。

丁瑾曦她不知道一個人到底能有多麼深情，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個長情的人，因為她冇有經曆過。

是因為自己深情，還是因為那個人是林梓桐啊？

那麼多年如果說冇有對其他人有心動的感覺，是假的。

但好像都不了了之，疾疾而終了。

再也冇有人能給丁瑾曦半帶著青澀，半帶著狂野，想要呼之於世界，卻又想緊緊藏著的那種獨一份的感情了。

她心裡那片曾經最富有青草地已經荒了，我成了不出半點綠色的荒漠了……

丁瑾曦，她輸了。

輸的一敗塗地……

隨便撇到了以前過往的一角，她的偽裝就不攻自破，被血淋淋的暴露在了烈日下。

一切就好像被封了紅紙條的酒罈。

在外工作的日子裡，她把思念封進酒罈，以為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淡去。但她冇想到，在偶然間揭開紅紙的那一刻，酒香四溢。

原來思念是酒，放的愈久，味愈濃。

丁瑾曦還是小心翼翼的把照片下載了收藏了，隱藏起來了。

她播放了語音，傳來了林梓桐的聲音，

——看看我們曦曦，當時可是個大美女啊，當然咯，現在也是，嘻嘻～

丁瑾曦在聊天框輸入幾個字，又連忙刪除，再輸入幾個字……這樣的操作重複了幾次，每一次她都會這樣子，

她把手機扔在一旁，過幾秒鐘又拿起來輸語音，

還是我家小桐桐有眼光，你這句話我收下啦～

林梓桐聽著就笑出了聲，嘻嘻。

玩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冇有人再放煙花了，還冇有開始回到繁忙。

熙熙冉冉人流，道路冇有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