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拍拍你的肩膀 第9章

第二天上午，媽媽和王叔來接許樂心回家。

高中三年，許樂心囤了許多小玩意。來的時候一個箱子，走的時候一個後備箱都裝不下。

許樂心還冇有完全醒酒，聞著車裡的皮革味道，更是犯噁心。

回到了家，許樂心先是矇頭睡了一大覺。睡醒後，感覺舒服多了，纔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百無聊賴的躺了兩天，許樂心感覺生活都失去了樂趣。偶爾會去H市與李桐三人吃吃飯逛逛街。

去參加了幾家升學宴，許樂心也想在成績出來前辦個升學宴，不然成績出來後，多丟人。

“爸，我幾號辦升學宴啊？”許樂心看著還未吃完飯的爸爸。

“你不辦了，到時候我給你點錢，你請你同學吃個飯。”

“為什麼？”許樂心有些火大。

“你二哥馬上要訂婚了，這麼緊湊的時間辦兩次酒席不好。”爸爸夾了一筷子菜輕飄飄的說道。

“憑什麼？”許樂心有些委屈的喊出聲音。“升學宴就這一次，結婚了還能再離呢！我就要辦！”摔了自己的房門進了房間。

二哥是花姨的兒子，比自己大了幾歲。小的時候第一次見麵，還給許樂心買了一隻可愛的大熊。

許樂心很喜歡。

姐姐高考時，正趕上二哥去當兵，所以冇有辦升學宴。姐姐本就不是喜愛社交的人，淡然的接受了爸爸給出的方案。

現在輪到自己，許樂心冇辦法平靜。像是鑽進了死衚衕，走不出來。

“好了，老許，你給孩子辦吧。想辦就辦吧。小楠也不一定什麼時候訂婚。”花姨洗涮著碗筷說道。

“到時候少擺幾桌。”花姨再次開口。

“這孩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懂事。”花姨小聲嘟囔的話傳到許樂心耳朵裡。

許樂心又炸了起來，強迫自己冷靜的衝廚房喊道“隨便吧，我不辦了。”

晚上父親來到自己的房間，笑著坐在許樂心的床上。

許樂心不想開口。

“寶寶，你看，這個通知這樣寫行不行？格式對不對。”父親將手機湊過來給許樂心看。

許樂心瞥了一眼“吾女…”

是升學宴的通知，時間和飯店都寫了。

許樂心看著父親滿臉討好的笑意，有些心疼。紅著眼眶推開手機“算了吧，我不辦了。冇什麼好辦的。”

“辦！你告訴爸爸你有幾個小同學，爸爸好算一算幾桌。”

許樂心扭過頭哭了。

辦完升學宴的一個星期後，父親和花姨拿著接來的錢，給二哥的女朋友過了禮。

出成績的當天晚上，許樂心嘴上說著網站卡，明早再查。

卻還是熬了夜，側躺在被窩裡偷偷查了起來。

轉了好久的圈，才進去網站。

許樂心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用手指點了一下。

猛然閉上眼睛，深呼吸又睜開。眼淚爭先恐後的從眼眶裡跑出來。

395分。

果然成績意料當中的差。冇有天降餡餅，冇有好運當頭，是啊，自己冇努力，還妄想多少分呢。

許樂心好像突然病了，變得很懶。懶得動，懶得吃，會間接性的毫無預兆的流淚。

經常躺在床上，昏睡過去。想著自己破舊不堪的未來，想著親戚鄰居在背後議論的聲音，渾身卸了力。

無人訴說。人前陪著笑臉，人後蜷起身子顫著肩膀，將眼淚藏在被子裡。

這幾天姥爺的狀態不太好，許樂心常年靜音的手機破天荒的開了鈴聲。

“喂？媽媽。”許樂心迷迷糊糊的接過電話。

“嗯，心心。電話嚇到你了嗎？”媽媽的聲音有些沙啞。

許樂心坐了起來，多次努了努嘴才發出顫抖的嗓音“是…是姥爺…”

“來你二舅家吧心心。自己來怕不怕？要不要去接你？”媽媽在電話那頭溫柔的問道。

許樂心抹了抹眼淚“不怕的，媽媽。”

“心心乖，穿件外套，早上涼。”

許樂心聽話的穿上一件深色的外套，淩晨四點的街道，冇有幾個人。

許樂心快速的走著，這一路上不知道流了多少淚。

“媽媽。”許樂心走向媽媽旁邊。

二舅家裡坐滿了人。

“來了，心心。”媽媽笑著對許樂心招了招手。

媽媽怎麼會笑得出來。

“心心都長這麼高了。”老舅媽放下水杯，笑著稱讚。

許樂心看著滿屋子的笑臉，不知道該不該笑，也笑不出來。

許樂心坐在角落，聽著大家嘮著家常。看向姥爺躺著的身影，小小的，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跑出屋子，到了廚房。

看到媽媽洗著菜，不知所措的壓著聲音大哭“媽…我…我想忍著的…媽媽”

媽媽哭著擦去許樂心的眼淚“彆哭，心心，姥爺年紀大了…姥爺不痛的。”

誦經的聲音響起，姥爺去到另外一個世界了。

許樂心擁著媽媽，撫著她的脊背，用笨拙的話安慰“媽媽彆難過。”

“媽媽不難過，隻是媽媽以後再也冇有爸爸媽媽了。”母親顫抖著嗓音抽泣著。

“媽媽還有心心。”

坐在沙發上看著媽媽忙來忙去，許樂心頭暈暈的很噁心。媽媽注意到了，打開一瓶牛奶遞給許樂心“是不是冇吃早飯低血糖了，吃點麪包喝點牛奶。”

許樂心接過牛奶應聲。

把牛奶放在桌子上，開始深呼吸。空氣太稀薄了，有些熱的喘不過氣。

許樂心說了一聲，去外麵院子裡透氣。

站在圍欄前，大口呼吸。又覺得冇力氣，不受控製的將身體抵在圍欄上。

圍欄上的灰蹭在了許樂心的白色短袖上，一片又一片。

媽媽發覺許樂心的不對勁，連忙跑過去拽著許樂心的胳膊攙扶著“是不是難受了？這裡臟，我們坐在椅子上。”

許樂心被媽媽扶著坐在椅子上，又癱軟的滑下去。

周圍傳來大家呼喊的聲音密密麻麻，許樂心隻覺得聲音越來越遠。

“心心，張嘴。”媽媽哭著往許樂心的嘴裡放了塊水果糖。

許樂心用僅存的意識想含住，但好像冇成功。媽媽用食指抵著往許樂心的嘴裡送。

“彆咬到你媽的手啊！心心。”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有人拍著自己的肩膀，有人掐著自己的人中。許樂心感覺不到痛，反而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慢慢下沉，慢慢下沉。

很舒服。

好像看到了藍藍的天空，連寬闊的土地也是淺藍色的，整個世界都充斥著藍色。

冇有小花，冇有小草。隻有一望無垠的藍，還有漂浮在天空中的自己。

許樂心雙臂垂在身側，身體不斷下墜，望著天空，好美。

好像留在這個世界，也挺好。

再次睜眼已經在一個男人的脊背上，許樂心趴在他的背上一顛一顛的被送到了車上。

“醒了嗎？心心。”媽媽的臉上掛著淚痕，撫摸著許樂心的頭髮說道。

“嗯。冇事的媽媽，我不知道怎麼就暈過去了。”許樂心閉著眼睛靠著車窗小聲的說道。

心裡在想著那片藍天。

“你可嚇壞媽媽了，你出了什麼事媽媽可怎麼辦。”

到了老家唯一的小醫院，醫生問了症狀，又扒了扒眼皮。

測了血壓和血糖後，一邊寫著藥方，一邊說“冇有大礙，就是血壓太低了，高壓才八十五。有些低血壓，低血糖。我給你開點藥，回去喝著。”

“是不是最近冇認真吃飯啊？小姑娘。”戴著眼鏡的老醫生撕下藥方推在桌子上。

許樂心想著自己最近輾轉反側，確實吃不下飯。應該也算是被迫減肥了吧。

許樂心點了點頭。

“要按時吃飯，好好的小姑娘總跟什麼風。”醫生不讚同的搖搖頭。

“好的，謝謝李醫生。回去我監督她。”媽媽笑著拱了拱腰。

出了醫院，媽媽拎著口服液，扶著許樂心臂彎小聲說教著“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總減肥，你不胖，回家要多多吃飯。”

許樂心低著頭，馬尾淩亂的垂到肩膀上“媽，我不是刻意減肥的，我最近、最近…”

最近好不開心。

許樂心冇有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最近怎麼了？”

看著媽媽佈滿血絲通紅的雙眼，鬢邊藏起來的幾絲白髮。許樂心吸了吸鼻子，有些說不出口。拎過口服液，挎著媽媽的臂彎“我最近有些吃胖了。”

媽媽笑了，“心心一點也不胖，媽媽怎麼看，都標緻的很。”

又擔心的問著“要不你跟媽媽去媽媽家待幾天吧？媽媽給你補一補。”

這已經是第二遍了，許樂心笑著拒絕“哎呀，我冇事的，媽媽。醫生也說了是血壓太低，我回去按時喝藥，多吃飯。”

媽媽又不放心買了許多巧克力和糖果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