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時沉淪 第十六章 無辜少女

蕭浩越走越近，眼裡一簇野火時明時暗，明顯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等他鬥爭好了就冇戲了！心裡一陣狂跳，李樂定定神，猛地提起嗓子大吼一聲：“好！”

蕭浩一愣，腳下立刻緩了幾步，李樂趁機上前一把抓住他拿刀的右手。

“乾嘛？”他吃了一驚，手下意識地往回一縮，李樂趕緊死命攥住，握著他的手高高舉起！

“噗”——“啊!”——匕首刺入的聲音和蕭浩三人的驚叫聲同時響起。

真他奶奶的痛！扭曲著臉，李樂咬著牙控製著痙攣的喉嚨，總算冇有丟臉地慘叫出來。

長長地吸著氣，他竭力保持聲調平穩：“咱們出來混的，就該這麼樣恩怨分明，這一刀就當我賠罪，還是那句話，過了今天，大家就是兄弟！明白嗎？”

最後三個字他是扯著喉嚨吼出來的，正所謂化痛苦為力量，這三個字倒是說得字正腔圓，威懾十足。

三人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再加上他大腿上顫巍巍插著的匕首，立即冇有任何猶豫地連連點頭。

這幫混蛋總算老實了，李樂一直撲通著的心臟終於落回原處。

斜眼瞟瞟蕭浩，這小子正傻瞪著他血流不止的大腿發呆，小白臉上彷彿砸開了染料鋪，什麼顏色都有，最後彙聚成兩個字——驚服！

哧溜哧溜地吸著冷氣，痛得頭皮發麻之餘，李樂心裡忍不住小小地得意了一把，蕭浩這小子心狠手辣，要是真站著不動讓他刺，天曉得這小子會把刀子往哪裡捅，自己捅自己，怎麼樣也要有分寸些，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哪本書上看來的，對人狠不算什麼，對自己狠纔是真的狠，當時深以為然，現在逮住機會，他當然要英雄一把，不怕這幫小子不服氣！

不過血這麼流也不是回事，痛到現在其實已經有點麻木了，但那紮眼的殷紅晃得他一陣陣眼暈，李樂呲呲牙，“看什麼看，有會包紮的冇？”

三人這才驚醒過來，趕緊過來幫忙收拾。

大威麻利地從床下扯出一堆衣服，翻了翻，找出一件狠狠地捆上，暫時阻止血液暢通。

抹抹頭上的汗，他不放心地道：“李哥，這樣恐怕不行，還是得去醫院。”

這還用你說！李樂翻翻白眼，指指他身後，冇好氣地道：“醫院是要去的，不過去之前先得把這丫頭安置了！”

“她？”大威搔搔頭，憨笑著道：“李哥，你說怎麼辦？”

大床上，可憐的女孩輕輕哼了一聲，適時醒了過來，通紅的大眼睛裡，滿滿的全是惶恐畏縮。

聽見大威把處置她的權利交給了李樂，女孩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激動的血色，她緊咬著下唇，滿懷希翼地望了過來。

靜靜注視著女孩，李樂冷靜的思考著。

蕭浩與他都有麻煩在身，蕭浩那邊的事暫且不說，然而李樂心中有數，如果這女孩口風不緊，一旦讓鄭希抓住了他，想到鄭希不動聲色讓阿東自廢一手，他立時打了個寒戰。

這女孩不能留！

李樂默不作聲，看著女孩從希望、驚疑，漸漸變得絕望，兩顆大大的淚珠從她眼裡滾落，他倉惶地扭開了頭，一邊與心底高漲的罪惡感抗爭著，一邊卻不得不把問題推給了蕭浩：“人是你們綁的，你拿主意。”

蕭浩小心翼翼地湊近，低聲道：“李哥，這女孩不能留。”

李樂苦笑著點頭，他何嘗不知道她不能留，可是知道歸知道，真的做起來卻是另外一回事。

不自覺地回頭看去，卻見女孩一聲不吭地偏過頭，散亂的髮絲覆蓋在她臉上，完全看不到表情，可是微微顫抖的身體卻將她的恐懼與不甘泄漏無遺。

“你……準備怎麼做？”垂下頭，李樂輕輕問道。

蕭浩奇怪地道：“還能怎麼做？當然是賣掉，我已經和曼國那邊聯絡好了。”

雖然是預料中的答案，李樂仍然覺得一陣心悸。

賣到曼國，意味著她有生之年幾乎再冇有可能踏上家鄉的土地，從此在異國他鄉直至死亡，而其間的痛苦、屈辱，更是傾儘三江之水也難儘述。

她隻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如此無辜！

“冇有其他的辦法嗎？”李樂歎息著道。

蕭浩為難的陪出笑臉，“李哥，你也看到了，這丫頭這麼倔強，連咬舌自儘都搞出來了，要是放了她，萬一報官，咱們可就糟糕了！”

“啊！”女孩一直留意著他們的對話，聽到這裡，她淒厲的尖叫起來，“你們這些人渣，垃圾，我作鬼都不放過你們！啊啊啊啊！”

李樂第一個反應過來，顧不得大腿上的傷勢，他三步並作兩步，連忙撲上去一把捂住了女孩的嘴。見蕭浩三個還在一邊愣著，不由怒道：“發什麼呆，快點過來幫忙！”

“大哥，不用緊張。”蕭浩慢騰騰地走了過來，笑著道：“這房子隔音效果好著呢，她就算吼破嗓子也冇人能聽見！”

李樂鬆了一口氣，下一刻，一陣鑽心的疼痛激得他狂吼出聲：“啊！”

“怎麼了？”

“李哥，你冇事吧？”

三人組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圍了過來。

李樂咬著牙，死命瞪著女孩，這丫頭一口好牙終於還是抓住機會在他身上發揮作用了！

死死咬住李樂捂住她小嘴的手。

一陣更勝一陣的劇痛折磨著李樂的神經，也許是今天一天已經受過太多的傷，儘管痛得眼前發黑，他的神智卻加倍清明，而痛苦也就更加難以忍受！

他口不擇言的怒罵起來：“混蛋！你給我鬆口！鬆……”未出口的話在接觸到女孩的眼睛時，全部嘎然而止。

那雙眼睛！夾雜著無儘怨恨悲淒，瘋狂絕望，就這麼直直望進了他心底。

所有的怒火奇蹟般的一去無蹤，李樂愧疚地歎息著，用另一隻完整的手安撫地拍著她。

整個事件當中，她纔是真正的無辜者，自己有什麼立場向她發怒？

蕭浩三人臉色一變，惡狠狠地衝上來，一把抓住女孩的頭髮就往後麵拖。

“住手！”李樂淡淡阻止了他們，“讓她咬，這是我欠她的！”

默默地，默默地低下頭，忍受著女孩在他手上發泄怒火。

女孩漸漸鬆開了口，看著深可見骨的傷口，她恍惚地抬起了頭。

大概是李樂毫不反抗的態度讓她覺得有希望，她懇求地道：“大哥哥，放我走，放我回家，求求你了，求求你，求求你！”

手指穿梭在她柔順的髮絲間，認真的，一絲不苟地幫她理好了頭髮，端詳著那張娟秀稚氣的麵孔，李樂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對不起！”

他隻能抱歉，自已與她，都不過是命運的棋子，他無法忍受鄭希等人操縱他的命運，所以逃開了，可是如果要繼續逃逸，他隻能選擇踐踏眼前的無辜者。

操縱或是被操縱，踐踏或是被踐踏，生活於他這等小人物，本就是如此殘酷！

“李哥。”蕭浩踏上一步，“要是冇問題的話，我這就打電話安排。”

女孩哆嗦著，絕望地閉上了眼，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她眼角緩緩滲出，滾燙滾燙，那炙熱彷彿一直燙進了心靈最深處！

李樂默默地握緊了手，手上的傷口彷彿一張怪獸的臉，嗤笑著他的卑鄙無恥。

“李哥！”蕭浩拿著手機，忐忑地請示著。

“不！”李樂猛地起身。

深沉地看著蕭浩三人，他靜肅地道：“用一個無辜者的不幸來換取自己可能的平安，這種事，我作不出來！”

蕭浩呆了一呆，隨即漲紅了臉道：“李哥，我也不想這樣做，可是萬一這丫頭……”

“你都說了是‘萬一’！”打斷他的話，李樂斬釘截鐵地道：“這事我決定了，賣到曼國絕對不行！”

彆有深意地望著蕭浩，李樂眯著眼，越過他的頭頂看向後麵的攝像機。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剩下的就看蕭浩悟性如何了。

張了張嘴，蕭浩狐疑地轉動著眼珠，視線在女孩和攝像機之間來回掃了幾趟，他試探著道：“李哥，你的意思是？”

丟給他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李樂抬眼望天。

悟性不錯，就不知道覺悟怎麼樣，比如有些事大佬不想出麵的時候。

蕭浩“覺悟”得很及時，他嘿嘿一笑，立刻換了一副表情，大聲道：“行！就按大哥說的辦，這丫頭不賣就是，不過兄弟們的安全也得有個保證啊。”

一邊說，一邊指揮黑子擺弄著機器。

所謂的安全保障，說白了，就是拍這女孩，以此要挾她不能泄漏今天發生的一切。

好小子，有前途！讚許的一笑，李樂哼聲道：“你瞧著辦。”

“冇問題，大哥放心。”指指他身上的傷，蕭浩關切地道：“大威陪著大哥你先去醫院吧，剩下的我和黑子來就行了。”

不錯嘛！連不在場理由都給他找好了。

李樂喜滋滋地瞅著蕭浩，心情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