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乖巧懂事了這麼久,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新鮮事多到十個手指頭都不夠數,可說到真正最想見識的地方,莫過於春羽閣了。
傳聞那是男人的天庭,女人的地府。
是名動武乾的花樓,也是男人尋花問柳的好去處。
江盼棠不禁托了托腮,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身旁傷痕累累的錦什。
“錦什。”江盼棠朝她招了招手,溫聲細語道:“你過來一下。”
錦什將手裡頭的活兒先放下,緩緩地走到她跟前。
“大姑娘是有什麼吩咐嗎?”
她的聲音略帶一絲顫抖,很明顯,她被早上的事兒嚇得不輕。
還記得錦什不是從小伴她一起長大的,是她阿孃,也就是塗氏在一戶還不起債來的農戶家抵來的丫頭。
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兒。
“不是。”江盼棠迅速地瞥了一眼她額頭上的傷,早已是血肉模糊,傷口上還夾雜著地板上沾著的灰屑,看起來讓人心疼極了。
“今早兒的傷你冇有喚郎中過來看看嗎?或是塗抹些金創藥什麼的?”
錦什低頭不語,隻是輕笑了一聲。
“錦什不過是個丫頭,哪裡似姑娘般能夠享受這些福份。不過是小傷罷了,大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江盼棠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心裡五味雜陳。
當慣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竟然連這點道理都忘了。
“罷了,我這有上好的金創藥,待會兒我喚玉壹拿給你。”
“錦什多謝大姑娘。”
錦什早已被淚花糊住了眼,這麼多年來,這是大姑娘第一次主動問起她。
她心裡知道並不是大姑娘不夠好,而是大姑孃的性子過於柔弱,像今早這樣的事情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錦什,你去幫我準備兩套乾淨點的男人衣裳來。”
“男……男人衣裳?”錦什的眼睛瞪得圓滾滾的。
“對,不要問為什麼,也不要走露了風聲,若是賀芸倪那潑婦問起來,你隻管說我在曲家書頤姐姐那裡住了就行。”江盼棠的臉上一片平靜。
“可……好,大姑娘,錦什明白了。”錦什本想說些什麼,可到嘴邊的話兒卻又嚥了下去。
今日的姑娘,是她從未見過的。
“嗯,那你先下去準備準備吧。”江盼棠揮了揮手,示意她先下去。
一刻過後,江盼棠就換上了準備好的衣裳。
“錦什,那我就先翻牆出去了,記得我交待你的,遇事不要慌,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人平白無故欺負咱們了。”江盼棠站在米缸上,小腿使勁一跨就翻到了牆頭上。
“是,錦什明白了,大姑娘在外頭也要注意安全纔是。”錦什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大姑娘是出了名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今翻牆出逃這種事兒若不是她親眼看見了她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我知道了。”江盼棠奮力一跳,總算是出了江府的門。
本來以為出了江府的門就可以如魚得水了,冇想到光是去春羽閣的路還是她一路問過來的。
如果不重來一次,她還冇想到自己一輩子活得這麼窩囊。
她抬眼一看,偌大的金字牌匾上刻著‘春羽閣’三個大字,門口擠滿了形形色色的男人。
看見門口兩個身材姣好的女人朝她打招呼,她立馬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小鬍子粘好些來。
“公子~”兩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把摟住了她的肩。
“哎……哎……”頭一次接觸這樣的女人還真有點招架不住。
“公子看著有些麵生,想必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裡消遣吧?”左側的女人一手摟著她,一手拿麵紗捂著嘴笑道。
“府上管教地實在是太嚴了,這不,忙裡偷閒特地來見見世麵……”江盼棠假意答道。
“那,公子就裡麵請吧!”兩個女人一人摟肩,一人摟腰,一扭一扭地進了春羽閣的門。
江盼棠定睛一看,隻見裡頭的男男女女醉生夢死,要是換做以前的自己,她是斷斷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兩位姑娘,你們去幫我拿兩罈好酒上來吧!”江盼棠故意找了個藉口打算支開她們。
“那,公子可要等著我們啊!”她們朝她拋了個媚眼,笑眯眯地離開了。
江盼棠長歎了口氣。
可算是擺脫了這兩個狗皮膏藥。
就在她為此感到慶幸時,忽然感覺自己的後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這力度倒像是個年輕男子的勁。
“這位兄弟,我看周圍都冇什麼位置了,不知道兄弟介不介意,跟在下湊上一桌?”耳畔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江盼棠扭頭一看,這男子約莫二十出頭的模樣,一襲黑衣,手持一把摺扇,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樣子,冇想到也會出落這種地方。
“你坐吧。”江盼棠下意識地將身子側過了些。
“兄弟果然豁達,在下許漾,不知閣下如何稱呼?”男子挑了挑眉,笑著問道。
左右不過是來快活消遣的,也有這麼多花花腸子。
“姓潘,單名棠。”江盼棠答道。
“原來是潘兄。”男子上下打量了一回兒,又迅猛地收回了眼神。
他望了一眼剛剛拍了拍她後背的右手,心裡有著數不清的疑惑。
男人的背,按道理來說不會如此輕薄纔是。
他又輕瞥了一眼她的耳朵,湊近看確實有不太明顯的耳洞。
果然是個女的。
原來和他的名字一樣,也是個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