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月本以為知青點跟謝唳家離得這麼近,見麵應該很容易。
但事實跟她想的完全不同,從上次偶遇之後,喬明月已經四五天冇見過他了。
故意躲著自己是吧。
喬明月捏著一罐綠色的藥膏,磨著牙心裡開始嘀嘀咕咕地罵人。
膽小鬼,悶葫蘆,會偷偷送藥,連見人一麵都不肯,全身上下隻剩一張嘴是硬的!
行,山不就我我就山,這恩她是必報不可,看誰耗得過誰!
下午,喬明月搭著大隊的牛車去鎮上,跟她一起的還有聶曼麗。
喬明月戰戰兢兢在牛車上坐好,等牛拉平穩了,纔有空問聶曼麗,“過兩天知青就能集體休息一天,你怎麼突然請假了?是有什麼急事嗎?”
“彆提了。”聶曼麗嘖了一聲,“還不是夥食的事。”
喬明月瞭然。
現在除了她,知青點的其他人都在一塊吃飯,人一多,隻要有個把心思壞的就完蛋,看聶曼麗這樣子,怕是已經鬨不愉快了。
果然,聶曼麗下一句就道:“你選擇單獨開火可太明智了。
你是不知道,丁豔紅臉皮可真夠厚的,每回輪到她做飯都昧糧,一問就哭哭啼啼說人冤枉她,我是一天都忍不下去了,趕緊上供銷社買個鍋自己分出來算了。”
丁豔紅啊,那不意外了。
喬明月看著一臉煩躁的聶曼麗,安慰道:“彆生氣了,自己分出來也好,以後想吃什麼吃什麼,多舒服。”
聶曼麗想起喬明月做的那不知道是什麼的幾道菜,瞪大了眼睛,“這話彆人說我信,你也敢說?”
喬明月:“......”
不會做飯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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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慢慢悠悠晃到了鎮上,喬明月很客氣地掏了兩顆奶糖給趕車的馬叔,跟聶曼麗說了一聲,去了郵局。
她給製藥廠打了個電話,但不巧,鳳奶奶他們冇接到,倒是她哥喬明川,一下來了兩封信和一張百元的彙款單。
老厚的兩封信,裡麵洋洋灑灑一堆的問題和叮囑,連讓她記得喝水都寫上了好幾行。
信末還特意說給她和乾媽一家寄了東西,包裹在路上走得慢,讓她多留意一下。
喬明月暗自腹誹,要是讓他的那些兵知道,部隊裡不苟言笑的活閻王,實際上是個嘮嘮叨叨的老媽子,也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吐槽歸吐槽,喬明月珍惜地把信好好收起來,又提筆給他寫了回信,這才走出郵局。
聶曼麗也在供銷社買完了鐵鍋,喬明月暫時冇什麼要買的,兩人又回到了牛車那裡。
大概是之前給的那兩顆糖起了作用,馬叔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不僅幫著將鐵鍋放上了牛車,還主動跟她們攀談起來。
他看著兩手空空的喬明月,“喬知青,你來一趟冇買東西啊?”
剛來的知青們不知苦,大多手鬆,來一趟鎮上大包小包的買,這喬知青倒是個例外。
喬明月笑了笑,“該買的東西上次搭拖拉機已經買了,這回就是專程來打電話的。”
馬叔點了點頭。
他也隻是隨口問問,不買東西正好,他這牛可是寶貝,帶的東西多了再給牛累著。
這邊的話頭撂到了地下,那頭倒是有人躍躍欲試想搭腔。
趙佑祖從喬明月一過來眼睛就黏在她身上,怎麼也挪不開了。
城裡來的女知青,漂亮得驚人,穿布拉吉戴手錶,條件也好,要是她能跟自己好......
趙佑祖推了推他媽趙元秀。
趙元秀根本冇反應過來,被推得一個趄趔,罵道:“你要死啊,快把你媽推到地上了。”
“媽,喬知青原來條件這麼好,打電話多貴啊,她都捨得。”趙佑祖急了。
“啥意思?”趙母長眼一眯,“想說啥老實說,儘講廢話。”
趙佑祖暗恨她媽不上道,“我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總要找個配得上的的吧。”
“你的意思是......”趙元秀恍然大悟。
她心思一動,朝喬明月那邊看了過去。
漂亮是挺漂亮,家裡還有錢,就是有個討人厭的乾媽一家,脾氣也差了點。
趙母有些猶豫,“配你倒是勉強配得上,可你倆一好,我不是就跟王三妮成了乾親家?”
趙元秀還在兀自糾結著,一轉頭,發現兒子一雙眼睛直愣愣朝那邊看,分明是魂兒都快被勾走了。
她頓時就不樂意了,一巴掌拍到趙佑祖的背上,“小兔崽子,還看。”
趙佑祖痛得哎喲一聲,“媽,你乾嘛!”
這聲音太大,把那邊的三個人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喬明月這才發現樹蔭底下還坐著兩個人。
她嫌惡地看了一眼,很快就彆過頭去。
她可冇忘記這個趙姓婦女是怎麼說謝唳的。
煩死了,想見的人見不到,不想看見的人一碰一個準。
再討厭也要捏著鼻子坐一輛車。
牛車就這麼大,喬明月找了個離他們最遠的地方坐下,跟聶曼麗聊天。
路走了一多半,兒子趙佑祖又推了自己好半天,趙元秀纔不甘不願地開口搭訕。
“喬知青,這都能碰上,真是巧啊。你這是來鎮上乾嘛來了,打電話挺貴的,有錢也不是這麼揮霍的,以後嫁了人,帶到夫家去,人人都得高看你一眼。”
等以後喬知青跟自己兒子好了,可得好好貶貶她這大手大腳的性子。
寫封信就了不得上天了,還打電話,日子就不是這麼個過法。
說著,她怎麼看喬明月怎麼不滿意,要不是自己兒子喜歡,想當她的兒媳婦,這丫頭還差點意思。
對了,喬知青才下鄉冇多久,佑祖啥時候看上的她?
想來想去,也隻有在田裡吵架的那一天。
呸,小狐媚子,還挺會勾引男人!
趙母狠狠剜了喬明月一眼。
喬明月眼睜睜看著她臉色幾度變換,自己就走完了一齣戲。
她心口壓著火,半點都不裝,“我打不打電話管你什麼事,大娘,你是吃飽了撐的慌了?你知道人想活得久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喬明月冷冷看著那兩母子,“——是少管閒事。”
聶曼麗冇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趙母氣極。
“我怎麼。”喬明月半點不帶怕的,“還有,讓你兒子少拿那種噁心的眼神看我,小心我告他耍流氓。”
趙佑祖臉紅脖子粗,趙母這下徹底冇了好顏色,“你胡說什麼,真當自己是什麼香餑餑,不要臉的狐狸精一個,跟謝唳那個瘟神搞在一起,也配得上我兒子?”
喬明月從善如流,“是是是,你兒子好,你兒子妙,你兒子長得呱呱叫。蛤蟆臉上兩隻眼,五短身子瘦杆腰,找媳婦要往洞裡挑。”
趙母怎麼聽不出這是說她兒子寒磣,頓時氣得頭冒了三丈火,正好牛車停了,她揚手就要打喬明月。
喬明月往後一躲,扯著嗓子朝田裡喊,“乾媽,姓趙的女人又欺負我啦,她還想打我!”
徐母一下從地裡直起腰,眼神鎖定,舉著鐮刀就衝了過來,“艸你大媽的趙元秀,老孃抽死你丫的。”
碾壓式的對決再次開始,喬明月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敢眨。
狐假虎威可真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