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陽光照在林間的古樹上,將整個大地都照射得金燦燦一片。
此時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藍衣少年卻手持著一把黑色長劍在林中不斷的揮舞著,少年臉若刀削,鼻若懸河。
一雙靈動帶著狡黠之色的黑眸猶如天上的星辰般深邃,他的長劍刺出間,空氣都為之一抖,然後便是發出一陣噗嗤的氣爆聲,而四周的那些古樹上的荒葉卻猶如天女散花般紛紛掉落。
少年收起利劍,靠著古樹盤膝而坐,口中喃喃道:“第十個年頭了...”
“來到這裡這麼久,小爺竟然都冇見過盛唐的景色。”
“都說大唐民風開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說著,少年的眼中露出一抹期待。
少年名叫顧長安,十年前穿越到這個同樣名為顧長安的孩童身上。
那時,他才六歲。
他父親本是內閣大臣,因為經常冒死直諫,得罪了許多大臣,而後被梁王武三思陷害,一家七十二口隻剩下他一人活命。
可以說他這十年來悲慘的生活全拜武三思所賜。
“漬漬漬,看來這身體主人的執念很強啊,每當想起女帝以及武三思,總是讓我不自覺的升起一股怨念。”
正在顧長安自言自語之時,一個步履蹣跚的女人從山林深處走來。
這個女人是顧長安的救命恩人,如果冇有他,顧長安早就在十年前餓死街頭。
同樣,她也是顧長安的師尊,李妙顏。
李妙顏邁步走到顧長安身前,甩手扔下一個破舊的布袋。
“長安,東西歸你了。”
布袋很厚重,上麵還有些泥土,顯然是李妙顏藏了許久的東西。
透過因為腐爛產生的口子,能夠看到裡麵滿滿的都是黃白之物。
顧長安有些不解,疑惑道:“師尊,在這荒郊野外,徒兒要銀子有什麼…”
忽然,顧長安臉上露出一抹震驚,不敢置信的問道:“師尊,您…同意我下山了?”
李妙顏點了點頭,那張蒼老的臉與年紀極度不相仿,看上去像是五十歲的老嫗,其實李妙顏不過三十餘歲。
“為師冇想到,你不光心智成熟,武學一途也是天才。”
說著,李妙顏伸手摸了摸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少年的臉頰,有些不捨的道:“三年前你就遠超為師的修為,如今更是越發的的強大。”
“山高任鳥飛,為師不可能綁你一輩子,你大了,總要去見見世麵。”
聽著李妙顏的話,顧長安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顧長安確實是天才,十六歲的年紀,武學修為已經到了大宗師之境。
也正是如此,他察覺到了李妙顏身上隱隱散發著一陣死氣。
“師尊你…”
顧長安皺著眉,滿眼的擔憂。
在他的靈魂甦醒後,李妙顏就如自己孃親一般。
從垂髫之齡,到現在意氣風發的少年,李妙顏幾乎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心血。
“師尊,你等我,我這就下山抓個大夫回來。”
顧長安雖然如此說,但臉上的擔憂已經變為了哀傷,身為武道大宗師的他明白,李妙顏…
冇救了。
對自己身體更瞭解的李妙顏溫和的笑了笑,唇齒間已滿是鮮紅:“不礙事,舊傷已經無法控製了。”
“長安,你此去如果有機會,替為師辦一件事。”
“這件事,為師想了一輩子…”
李妙顏麵容苦澀,眼底時而憤怒,時而委屈…
天授元年,女帝武則天坐上龍椅。
那時,李妙顏還是一國的公主,武則天的親女兒,太平公主的姐姐。
但在一夜之間,李妙顏的親信、女官儘數被抓,好在金吾衛中也有她的耳目,提前得到訊息的她才得以生還。
但饒是如此,追殺的大唐高手也將她打成重傷。
李妙顏不明白,骨肉親情尚在,為何武則天會對她下此狠手,乃至於趕儘殺絕。
但她不敢去問,甚至於想到武則天這個名字,李妙顏的身體就不自覺的顫抖。
苟活於世,李妙顏本想一死了之,哪成想先一步遇到了瀕死的顧長安。
“長安,師尊不願你陷入大唐這個深不見底的漩渦當中。”
“咳咳咳…”李妙顏咳出一口血後,麵色越發的蒼白,顯然已經到了油儘燈枯之境。
“如果你甘願平凡,為師也不會怪你。”
“但你若步入朝堂,那就替為師問一問陛下,問一問我們大唐的女帝,她是否還記得李妙顏這個孤苦可憐的女兒。”
“替為師問一問陛下,李妙顏到底做了什麼,怎麼就落得個如此下場。”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孃親,女兒…恨啊…”
悲愴的聲音漸漸微弱,最後徹底消散,而李妙顏的眼底已經冇了神采。
顧長安看著在這個世界中唯一的親人,視線慢慢的模糊了…
握著那雙已經僵硬的手,顧長安從日落坐到日出,從日出又到日落。
直到自己師尊的臉上出現烏青色的斑點,顧長安這纔回過了神。
動作小心的抱著李妙顏的屍體,顧長安選了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在那,可以望到百裡外的洛陽城。
就算凶險萬分,李妙顏也從冇離女帝太遠,可這一彆卻再也回不去了。
“師傅,你的遺願徒兒一定會幫你完成的!”
顧長安身背寶劍,雙腿重重的跪在師尊的墓碑前。
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墓碑和石屋,身形好似一陣旋風快速掠過林間,最後迅速的消失在荒林的儘頭。
“大唐,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