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為借說書天下行,古劍欲贈有緣人(4)
藍若塵見久戰不下,心中有所計較。於是,說道:“喬師妹,我要出絕招了,你可看好。”隻見得藍若塵手捏法訣,雙手脫劍,劍在他身前旋轉,藍若塵輕喝道“劍蕩秋風”一股蕭殺劍氣自藍若塵劍中散出,無影無形。
喬鳳儀也是臉色微變,俏臉凝重,她知師兄要動用絕招,卻不想還是清風閣的成名劍訣“清風劍訣”的後三式中一式。喬鳳儀也是嬌喝道“劍蕩秋風”此刻隻能看誰的劍技修為,兩股無形劍氣在空中相撞,發出音爆“轟、轟、轟”之聲,藍若塵因修為不及喬鳳儀倒退數十丈餘,而反觀喬鳳儀隻退數丈餘。
藍若塵道:“看來還是喬師妹技高一籌,你再看我這一劍如何?”說完,雙手捏訣,輕喝道“風起雲湧”。此招也是“清風劍訣”殺招,此刻藍若塵使出卻並冇有殺氣,淡淡地劍氣縱橫而去。不曾想,喬鳳儀以為藍若塵要殺她,亦是同樣招數殺來,殺氣凜然,直衝藍若塵。
喬鳳儀打出殺招才知,藍若塵並未有殺心,而她卻是殺意然然,後悔不及,連連焦急說道:“藍師兄,你快讓呀。”有心殺無心,藍若塵被一招擊中,倒飛出去,隱匿於紫竹林深處。喬鳳儀呆滯地看向她師兄倒飛而去,卻冇有再次補劍。愣愣地呆在原處,心裡是無儘哀傷。眼角的淚水,像決堤河壩似的,落了下來。口中嚷嚷自語道:“師兄,我不想殺你的。”
但事已至此,無容她悔恨,老者閃身向著藍若塵倒去的地方尋去。在一片壓砸斷裂的竹林處,發現了他。老者悄悄地把他帶走,不理會這裡之事。
兩日後,藍若塵醒來,發現是老者救了他。先行一禮,然後說道:“老丈又救我矣。”老者回頭見他滿臉愁容,甚是奇怪,於是問道:“藍壯士為何臉帶愁容?”
“老丈有所不知,我本是清風閣大弟子,隻因撞見蕭師叔他孫兒強行侵占薛師妹,故失手打傷於他。哪知反被蕭師叔誣陷,說我侵占薛師妹未遂,被他孫兒撞見,失手欲要打殺於他,殺人滅口。我在清風閣人微言輕,師傅閣主又是幾百年未曾露麵,以至於此。那日,老丈在通明湖畔救我,我也是應幽州林家所托,送他侄兒去江家,尋求庇護。
“哪曾想在湖畔遇著宗門之人,兩相打鬥,卻把林家侄兒弄丟啦。幸得老丈相救,施與援手。傷勢有所好轉,我便四處尋訪,到得青城也是未果。或許,林家侄兒被我宗門誤認為是我子侄,帶了回去關押起來。
“隻是我有愧於林大哥臨終所托。想我堂堂光明磊落之人,也是這般境地,那林家侄兒,恐怕也是無有生還的可能。老丈,你說我何不憂愁。”
老者聞言,也不知作何安慰話語,隻得淡淡地說道:“先把傷養好,才能去做你想做之事。”藍若塵這時回神,疑惑問道:“老丈,你不是說,你要周遊九州,尋找有緣人麼。怎的還是在青州徘徊?”老者一臉無奈說道:“‘我欲尋蹤無有痕,玄機落在斷崖門。九州尋遍斷崖處,唯有青州四海魂。’讖語指引,老頭子我隻好在青州尋找。”
“老丈尋有緣人,而我也尋人。真是緣分不淺。”藍若塵笑著說道。老者言道:“老頭子尋的是有緣人,而壯士尋的是失散之人,雖同是尋人,性質不一。”藍若塵說道:“老丈說的哪裡話,同是尋人或許尋的是同一人,也說不定。不是麼。”哪曾想藍若塵一語中的,當然這是後話,此處不提。
老者拿出古劍,欲交與藍若塵。藍若塵不接,幽幽說道:“這古劍雖說是人人想得到的空冥劍,可據我所知,此劍邪乎。
“上幾代執劍人,彌留之際靈魂都被古劍吸收,不知我說得可對。”藍若塵漸生疑竇,看著老者說道。他想確認此事是否屬實。老者一歎,臉色平靜說道:“正如你所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突破隻能如此,老頭子我也是行將朽木之人,不敢欺瞞壯士。”
藍若塵心驚,臉帶茶色,說道:“需甚條件,纔不會如此。”老者曬然一笑,露出滿口黃牙,說道:“一直突破,不能停歇。”藍若塵驚詫,哪有這份道理。一個境界突破不是想就能,而是修為心境神識三者達到平衡。於他們而言,突破下一境界,當時如此。
老者見得他露出的表情,也冇譏諷,隻是淡淡地說道:“你可知,白劍帝就是冇有瓶頸一說。”藍若塵反駁道:“那是重修,不是突破境界,乾涸田地,隻需注滿水,自然而成。”
“但劍中的靈卻不這麼認為,她說你不行就不行。”老者回憶著說道。手中竹杖卻是不離,藍若塵不好再問。
盞茶過後,老者再次言道:“你知我為何會把古劍贈與你麼?”藍若塵不解,看向老者。老者猶自說道:“此劍在我身,已有一千年。當時,老頭子我也是這般不願,但古劍既是古劍,他選定你,躲不掉逃不了。而壯士於古劍,不排斥不喜歡,則是可代為收取,可將此事應允於我。待得古劍自覓有緣人。”老者暗想道:“而今我先於你一步把你送走,老夫也算了卻一樁心事,可還有些時日繼續遊曆。說不定,還有突破之日。而今你在一日,老夫受罪一日,還是儘快送走則個。”
藍若塵婉拒道:“老丈這是不敢當,我傷好之後,還得尋找林家侄兒,否則良心難安,有負林大哥所托,豈不是更大之罪過。”老者黯然神傷,眼眉低垂,似有苦難言,但又不便明說,想來是不好開口。藍若塵見其麵容淒涼,也不敢再問緣由。此事就此揭過。
又過兩日,藍若塵起身找到老者,隻見他佝僂著身子,在湖邊垂釣,藍若塵走過去行之一禮後,說道:“多謝老丈仗義相救,如今傷好,不便久作打擾,特來辭行。”老者冇有回頭,隻是擺擺手,讓其自去。藍若塵自去找尋林家侄兒,暫且不表,單說這老者。
老者在此垂釣幾日,冇見魚兒上鉤,隻見得商船縷縷,行來行去。天下嚷嚷,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不外如是。收竿拉線,老者又是空手而回。回到落腳點後,老者取出古劍,放置一邊。
自老者拾得古劍,便知古劍玄機。每到夜晚月華之時,古劍就會吸收月華之精,壯大已身。初時,老者還未覺察,隻當是自己吸收月華之精,翌日,修煉一番後,方知錯覺。未見修為增加,反倒是多了些陰柔之氣。老者從那時起,凡是晚上,多數會把古劍取出。
老者剛躺下不久,倏地有兩人摸上來。兩人身穿夜行衣,修為高深,原不想隱藏身份,又恐老者知曉身份露出一絲訊息。兩人在老者躺下後不久,便來到他床前,伸手欲奪古劍,誰知這古劍既然一個躲閃,繞過那人之手,徑直向老者飛去。
老者接住古劍,翻身跳出屋外。兩人見盜取不成,也是飛身出屋,前後夾擊。老者出言問道:“不知是哪路俠士,盜取我劍。”其中一人用腹語回道:“久聞丘前輩有一古劍,我倆欲借一觀。”老者言道:“既是借劍一觀,何故藏頭露尾?”那人又道:“先前小侄向前輩討要,前輩不願示人。今且自來取之。”老者言道:“不敢以真麵目示人,何來自取。老朽行走九州多年,未見如此厚顏之人。”那人嗬嗬一笑,也不說話,便是一記飛掌殺來。掌風獵獵,帶有陰柔之風。老者縱身飛躍,躲過一掌,後掌又致,老者隻得遊走躲閃,另一黑衣人見同伴動手,似有猶豫之色,故而錯過兩掌先後之險。老者飛落一幫,與之兩人成三角之勢。
老者手捏劍訣,拔劍,低聲喝道“劍雨梨花”,隻見得老者四周點點劍雨,片片梨花,向著兩人殺去。兩人亦是不弱,紛紛拔出長劍,左邊那人喝道“青蓮出水”,右邊那人也是喝道“遊龍驚鳳”兩股劍氣盪出,與老者劍招相撞。老者後退一丈,兩人也是後退一丈,幾人修為不相上下。老者暗自心驚,心道:“今天看來不付出點代價,很難脫身了。”
老者一邊與之纏鬥,一邊思量他們劍訣,師承何門何派。兩人似有所覺,便是變換劍招,本應直刺的劍招,改為橫劈,如此這般,老者一時也冇瞧出個究竟。
兩人亦是心驚,從訊息來看,老者氣血枯敗,不複巔峰,可這幾回合下來,也不見老者有何敗跡。老者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外強中乾,再纏鬥下去,必是消亡。
老者隻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大聲喝道“雲劍•破蒼穹”此招發出,抽乾老者所有真氣。那兩人亦知此招厲害,也不在隱藏,紛紛祭出絕招,一人大聲喝道“長虹貫日”,一人喝道“形影相隨”,兩股劍氣紛遝而來。老者驚呼道:“你們是江家人。”之後掉落水中。那古劍也是追尋老者而去。兩人迅速來到河邊,隻見滾滾河水,哪裡還有老者身影。
“爹爹,怎麼辦?”其中一人摘下麵巾,露出真容,原來是江家小輩江燁。另一人不言而喻,定是他父親江仁義。
江仁義亦是摘下麵巾,兩人有七八分相似。臉色陰冷,冰冷說道:“走吧。回去。明早派人沿河尋找一番。”
要說也是老者自露馬腳,先前鬆木林試探刺殺,亦是江燁所為,待那暗中殺手回去,稟明原委,江燁一下就斷定,古劍即是空冥劍。隻因老者在那一霎那施出流影劍訣殺招“劍雨梨花”被人認出。豈不冤哉。
老者在水中順著河水漂流,一路向下而去。嗆了幾口水後,醒將過來,緩慢爬得上岸,便累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又自昏厥過去。
說來也是,這世道無巧不成書就是這個理。恰巧有倆乞食孩童經過,見著河岸一老者半身在水裡,半身在岸邊,隨著河水沖刷,上下浮動,要不是這身衣物在水上飄浮,也引不起孩童注意。倆孩童急忙下水,查探一番,手探鼻息,見著有氣,便著一人回去,叫來同伴,一起把老者撈將起來,抬至破廟。那姓林的孩童一眼便認出,是施捨饃的老者,更加有心服侍照顧。古有一飯之恩湧泉相報,今有一饃之恩悉心照料,也是一報還一報。
話說這老者,昏睡多日,醒來已是夜晚,隻聽得廟外涼風習習,嗖嗖作響,冬蟲在神龕下鳴叫,蜘蛛在窗格上結網。老者環顧四周,便知身在何處。那幾個孩童怕他病上加病,傷上加傷,便是讓出自己的“金銀窩”,幾人蜷縮一起,睡在火盆旁。老者感歎,世人隻道乞食臟,隨相依附眼如芒。未知他人身疾苦,襤褸衣裳難遮好心腸。
老者感歎一番後,著忙用神識檢視自己傷勢。傷勢嚴重,心脈寸斷,吊著一口氣,無非是古劍未得有緣人。想到自己也終將步往者後塵,心境反而平複了些許,似有突破跡象。暗自嘲笑,周遊九州心境未能提升半分,原是自己著相啦。罷了罷了。
清晨,幾個孩童相繼醒來,收拾撿點,準備上街乞食。那個頭高者對林姓小子說道:“這幾日你便不去乾活了,照顧好老人家,你可知曉?”林姓小子應允道:“知道,我會用心照料,大哥放心既是。”那個頭高者聞言,嗬斥剩下幾人,拿上行具,便是出得廟門去。
林姓小子躡手躡腳來到老者跟前,見得老者已然疏醒,臉上露出微笑,說道:“老爺爺,你已昏睡數日,我這裡有些米粥,待我盛些來。”老者乾涸的喉嚨說不出半句話語,隻是微微張口,冇有聲音出來。
須臾,林姓小子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扶著老者坐起後,拿起勺匙,在嘴角輕輕吹一吹,緩慢餵食。一碗米粥很快見底,林姓小子見得他胃口極好,心裡甚是歡喜。
老者想站起來,動動身子,卻是不行。隻得坐躺著,向著林姓小子招招手,言道:“小子,你過來。”林姓小子過來坐在老者身旁,說道:“老爺爺,喚我作甚?”老者喘著粗氣,平緩一下說道:“你願拜我為師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