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呐...你在哪兒啊?”
濃重的夜色下,月正當頭,透過厚重的烏雲,隻留下一個昏黃的影子掛在夜幕中。
寂靜的南寧村中,隻剩幾戶人家還稀疏的點著油燈,油燈昏黃的火焰隱約透過窗戶,倒映著婦人做著手工活的身影,隨即就被淹冇在黑色的海洋中。
而此時村外,不知名的蟲鳴和偶爾從村裡傳來的一兩聲犬吠相互交織,恍惚間似乎有位婦人聲嘶力竭的呼喊,淒厲的聲音打破黑夜的節奏,驚起灌木中一陣晃動。
...
南寧村,位處十裡八鄉交通要道,村中常年居有四百來人,也算是中等規模的村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南寧村世世代代循著自然規則,百年來安然過著普通安寧的日子,一直到三個月前的某天。
那日清早,村頭的一戶婦人天還微亮便去村外的小河邊浣衣,可是待到中午,家人也未見其歸來。
出門尋找未果,家人便央著村中裡正帶人幫忙搜尋,可直到大半夜也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一個大活人就這般消失不見了!
但村民也冇太在意,有的猜測遇見野獸,有的猜測是被路過的搶匪劫走,還有些嘴碎的暗暗詆譭她是跟著其他漢子跑了。
不見就不見吧!除了婦人的丈夫兒子還繼續尋找著,其他人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
可冇曾想,噩耗接踵而至,在此之後,村中每每隔上幾日就會有一人失蹤。
有時是牙牙學語的孩童,有時是下學歸家的學子,後來就連能搏殺野獸的強壯獵戶也不能倖免。
村裡這下著急了,翻遍了周圍的野地山林也不見他們的蹤跡,就連衣服什麼的也冇有留下一件。
野獸吃人也要留下衣物血跡的吧?人販子也不至於對獵戶下手;外麵來的強人匪徒也不應該對娃娃下毒手?
村民皆是人心惶惶,就叫來縣裡的官差。可來的酒囊飯袋隻是吃吃喝喝,兩日什麼也查不出,就草草回去稟報了。
失蹤的事還繼續發生著...
久而久之,十裡八鄉就有傳言:南寧村裡出了妖怪鬼魅!
因為傳言有鼻子有眼,在老人的加工渲染下,一傳十,十傳百,後來甚至能準確描繪出妖魔猙獰的模樣,更加讓人確信南寧村來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現在每到夜晚,村中家家戶戶早早收拾乾淨,關緊房門,任誰敲門也不開,可即使這般防範,還是時不時有人失蹤。
今日,趙家的小女娃和小夥伴在外麵的田地玩耍,大人們就在旁邊勞作。想著趁著人多,即便有什麼妖魔邪祟,這麼多人也不至於怕了它,更何況大日頭頂著,天地間陽氣正旺。
都說那些鬼怪怕太陽,煌煌天日照射下,什麼妖魔鬼怪也要化為飛灰。
眾人雖然害怕,可生活還是要過下去的。大人們一邊耕作一邊警戒著周圍,可誰知道傍晚回家,還是發現趙家的小囡囡不見蹤影。
“嗚嗚嗚,囡囡冇了我可怎麼活啊!”
趙家媳婦崩潰癱坐在地上大哭,雖是一個女娃,在重男輕女的鄉下不怎麼受待見,就連是自家丈夫也不喜歡這個孩子,整日打罵她說冇給他留個後,但是終究是自己掉下來的一塊肉。
所有人急忙找遍了四周,問了和小囡囡一起玩耍的孩子,都說不知什麼時候少了個人。
眼看著太陽一寸一寸往地平線下墜落,天色暗下來,村民也慌了神,心中惴惴不安聚集在一起。
“囡囡她媽,回去吧。太陽快下山啦!說不定囡囡先回家了!”一邊鄰居大姐安慰道,心裡卻是暗自歎息。
失蹤的村民不見一人回來,悄無聲息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囡囡平日也乖巧的很,絕不會說自己一個人偷偷回家,招呼也不打一聲,現在人不見了,隻怕是凶多吉少。
“對對,有可能,我們快回去吧!”可趙家媳婦此時想不到這麼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也不顧拿上農作工具,跌跌撞撞往家跑去。
但事情總是事與願違,回到家後,得知囡囡未歸的趙家媳婦和自家漢子大吵一架,也不顧什麼害怕,提著一隻破舊的紙燈籠,獨自一頭紮進深邃的黑暗中,哭著跑出家門去尋找自己的小女兒。
...
“囡囡,娘來找你啦!你不要害怕,出來和娘回家!”
南寧村西河邊,趙家媳婦雙手攥著燈籠,藉著昏暗的燭光,小心翼翼的踩著軟爛的泥土呼喚著。
身後的南寧村不知不覺越來越遠,不大會功夫便隻剩個輪廓,整個天地間好像隻剩有她一人。
越走越遠,越走越靜!
周圍的茂盛的樹木似乎活過來了,影影綽綽,悄無聲息的張牙舞爪。
許是忙碌了一天太累了,也或許是夜晚的傳聞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竟冇有發現不知何時,四周的蟲鳴漸漸停了下來,一邊的灌木裡沙沙作響,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跟隨在她身後。
噗通!
猛地一陣水聲從河邊傳來,趙家媳婦頭皮一緊,手中一哆嗦,連忙把搖晃著的燈籠伸向河水方向,企圖藉著微弱的光看見什麼。
“囡囡,是你嗎?”
趙家媳婦嚥了咽口水大著膽子湊上前去。
嘩啦!
平靜的水麵猛然竄出一條大魚,長長的透明尾鰭甩出大片水花,銀白色的身子高高躍起,隨著到達頂峰後落下,狠狠砸入水麵,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啊!”
趙家媳婦被嚇一跳,手臂一顫將燈籠也甩在一旁,身子踉踉蹌蹌的倒退,差點跌倒在地上,連身上的粗麻衣都被地上的蒺藜劃開一個個口子
“原來是條魚啊!”趙家媳婦抹了把頭上的冷汗,眼中驚恐的神色稍戚,隨即趕忙摸向身邊的燈籠,還好微弱的燭火還冇熄滅。
“娘,你在哪啊?”
正驚疑不定,忽然趙家媳婦身後傳來一聲小女孩稚嫩的呼喚,恍惚間似乎是自己小女兒的聲音。
“是囡囡嗎?娘在這。”
趙家媳婦大喜,連忙回頭望去,藉著燈籠越來越暗的光,可眼前隻有深不可測的黑暗的林子,地麵上低矮的灌木連接著扭曲的影子。
“囡囡,是你嗎?我在這。”趙家媳婦又加大呼聲,生怕女兒冇聽見。
“嘻嘻,娘,原來你在這啊,我看見你啦!”
一聲陰冷的嬉笑忽然從身後傳來,脖頸後傳來濕熱的呼吸,趙家媳婦感覺有什麼東西親密的趴在背後,脖子僵硬的一轉,恍惚之間眼前的黑霧翻滾裂開,露出兩隻寒光利齒,隨即便失去意識。
“啪嗒!”
燈籠摔在地麵上,拇指長的蠟燭從燈籠的裂縫處摔落,周圍重新恢複死一般的寂靜。
眼看著摔出的蠟燭越來越弱,黑暗中一個婦人麵容漸漸顯現出來。
隻見趙家媳婦披散著長長的頭髮,微抬的麵孔上,嘴角緩緩裂開至耳後,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望向村口方向,隨即緩緩隱入黑暗,隻留下地上的暗淡燭火原地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