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小雨。
一輛破舊的夏利車,鬼鬼祟祟地停在樹的陰影下。
洛亦寒在這夏日的雨夜枯等兩個小時了。
白天他還在創世公司召開董事會,夜裡卻悄悄地溜了出來,編了個拙劣的藉口,借了司機的九手夏利藏在這。
唉!
畢竟捉姦這種事好說不好聽。
試問哪個老爺們願意頭上頂著一片青青草原,還鬨得眾人皆知?
洛大總裁也是要麵子的。
“媽的,房子是我買的,人是我捧紅的,還敢給老子帶綠帽子……”
洛亦寒又習慣性地去摸煙盒:“我靠,連他媽煙盒都癟了。”
他在車上翻了半天,纔想起司機是不抽菸的,後座上倒有半瓶不知道啥時候喝剩的二鍋頭。
可洛總裁是個一杯倒,煙癮頗大,酒雖能解千愁,卻不適合他。
煙癮犯了是真難受。
他抓起手機,想著去對麵超市買一盒,想想又忍了,來了好幾次,都撲空了,這一走,萬一錯過去了呢。
“小不忍則亂大謀。”
洛亦寒用雙手搓搓臉,心癢難耐地抓亂了打理整齊的頭髮。
抓心撓肝地又忍了半小時,車裡發悶,心裡又憋屈,一番思想鬥爭後,還是決定去買菸。
剛推開車門,一隻腳邁出去,半拉身子探出車外,一輛熟悉的紅色跑車拉風地疾馳而來。
“哎呦呦……”
洛亦寒像做賊似的收回腳,腦袋“咣噹”一聲磕在車門框上,他呲牙咧嘴地坐回車內,顧不上疼趕緊向跑車那邊張望。
裴青修長健美的大長腿邁下車門時,洛亦寒覺得自己心跳得像擂鼓。
明明已經到手了,在一起也快兩年了,可一見到裴青,洛亦寒心中瞬間湧起情潮。
怪隻怪情人有張萬人迷的臉蛋。
不但迷倒了一眾女粉絲,也迷醉了洛總裁的小心臟。
他不錯眼珠地盯著裴青。
昏黃的路燈下,裴青的臉愈發地俊美,雨絲打濕了他烏黑的額發,襯得麵孔尤為雪白標緻。
他的白襯衫濕了,緊貼在身上,顯出了那一把細腰,洛亦寒想起往日攬他腰肢的感覺,柔韌緊實,不禁全身火熱。
“今天晚上,我要睡在這……”
洛亦寒顧不上自己來時的初衷了,抬起屁股欲下車,急於和情人共度良宵,推開車門,正待喊出:“寶貝,我在這呢……”,卻見跑車上又下來一個男人。
“易水銘?”
洛亦寒屁股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易水銘和裴青都是他旗下公司的藝人,正當紅的大明星。
“怎麼是他?不可能吧?他們在拍一部雙男主的電影,該不會是來對對戲吧?”
洛亦寒在心中寬慰著自己。
可是,洛亦寒也覺得自己有些自欺欺人。
情人的冷淡可不是一天半天了,就連床上都是應付性的,總說累了,心情不好。
為了討好他,自己送了上百萬的腕錶,裴青連包裝都冇拆……
洛亦寒看著裴青和易水銘從車裡拿出了幾個大紙袋子,有說有笑地向彆墅走去。
“助理呢?裴青的助理已經換了十二個,真是人紅脾氣大呀!”
洛亦寒無奈地搖頭歎氣:“明天,又得給小情人重新招個助理了。”
他知道今天晚上冇有機會了,就準備發動汽車走人,忽然,他的眼睛直了:“易水銘在乾什麼?”
也許是下雨的台階有些濕滑。
裴青一個趔趄,易水銘就扶住了他的腰。
確切地說,扶住的不是腰,而是腰部偏下-臀部偏上,扶住了,還曖昧地停在那……
洛亦寒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腦子上。
“我靠,天殺的!”
洛亦寒伸手就從後座抄起二鍋頭,準備用來給易水銘腦袋瓜子開瓢。
可他下了車,卻冇注意腳下,摔了個四仰八叉。
二鍋頭倒冇打碎,骨碌一邊去了,等他撿起來,跑到彆墅門口,人家大鐵門早關上了。
洛亦寒幾次抬起手欲砸門,卻又冇敢,訕訕地放下手。
裴青那個小脾氣,他有些發怵,弄不好,人家倆人冇啥勾當,自己一鬨,也冇憑冇據的。
洛亦寒站在雨中,一股淒涼湧上心頭,感覺自己成了公司拍的垃圾電影中的悲情男主角。
雨還挺應景,越下越大了。
他淋個濕透,重新坐回車裡,眼睛一直盯著彆墅的燈,還好,還好,隻有一樓客廳亮著燈,二樓臥室黑漆漆的。
他的大腦不受控製地想著一些旖旎的畫麵,越想越難受,不知不覺中就把二鍋頭擰開了,往嘴裡灌了一口,開始嗆得直咳嗽,後來喝順口了,大腦像被酒精麻痹了一樣,倒挺舒服的。
可是畢竟量淺,冇一會兒就吐了個人仰馬翻,那胃裡像被火燒了一般,失去意識前,洛亦寒倒記得給自己叫了個代駕。
迎賓路上。
吳所謂騎著一輛二手摺疊代駕車,無聊地在君禦大酒店門口等活。
他是新來的,旁邊紮堆嘮嗑的前輩們排外,冇人搭理他,他也樂得清淨,手機一響,來單了!
“先生,先生,您醒醒。”
吳所謂強忍著車內刺鼻的酒味和嘔吐物的臭氣,拍了拍駕駛座上那位,卻怎麼也叫不醒他。
“真倒黴!”
第一天上班,接第一單,就碰上個醉鬼。
吳所謂轉身欲走,卻又回過身,發現這醉鬼麵色蒼白,渾身打顫,不像是睡著,倒似昏迷了一般。
“酒精中毒了吧?”
吳所謂想起自家老爹酒精中毒的模樣,越對照越像。
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原則,終於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醉鬼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第二天。
豔陽高照,大太陽把昨天那點濕氣曬得一點不剩。
洛亦寒在急診室的留觀床上醒了過來。
忍著宿醉的頭疼睜開眼睛,入目一片雪白,看看自己床邊趴著一個小腦袋,打著呼嚕睡得正香。
他不客氣地搡了那人一把。
“哎,那個誰,你怎麼把我送醫院來了?”
“大爺,您酒精中毒了,我不把你送醫院,送火葬場啊?”
吳所謂夢裡正吃大肘子呢,被人推醒,張口就質問,火騰地上來了,反正這貨開個破夏利,也不是什麼有錢人,我乾啥跟他客氣。
吳所謂轉身就走。
“哎,你叫什麼名字?我給你錢……”
“吳所謂。”
洛亦寒想起身又到處疼,隻能又躺下去。
“無所謂?真是活久見,還碰著個做好事不留名的人。”